第六十一章 鲛族往事 二
鲛族灭亡已逾数十万年,不止我不信,出身天界的季霞更是不信,二太子失踪能跟鲛族扯上干系!但观龙四太子敖晴言之凿凿,很是笃定那血迹是出自鲛族一脉。
“你们为何如此笃定?众所周知的事情,数十万年前他们已经断绝了传承。史籍也有记载,鲛族最后的后裔陨于苍原之争。”季霞问。
“记载的东西可不一定都是真的。”敖晴收了水镜,道,“史籍上还说太阴星主住的地方叫广寒宫呢!你去月亮上看看,哪有什么广寒宫,就两间破草棚。”
“我四哥说的没错,”龙九太子插嘴,“史籍上记的都不是真的!三哥说龙神大人的外祖就是鲛族后裔,十几万年之前一直都住在东……”
“九弟!”敖晖忽然打断龙九,解释到,“正如方才九弟所说,鲛人一族至今都有传承,只是一直在隐居罢了。因着某些缘由,我们敖氏一族不愿与鲛族有所冲突,因此才有所隐瞒。”
“可是若那血迹真是鲛族之人留下的,你们这么隐瞒下去,不怕二太子真出了什么变故?”我不由的问。
敖晖苦笑,“那也怨不……”
“东海失踪的其他族人的魂灯,全在三四日间陆续熄灭。”敖晴分析道,“但二哥虽然失踪的最早,却也是唯一一个魂灯至今未灭的。想必幕后之人,定然是有所图谋。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的等着,相信他也一定会主动的找过来!并不是我们不去救二哥,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那也不能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的瞒着啊!如此,失踪的人岂不更多?”我总觉着哪里不对,对付这种藏头露尾暗地里下黑手的,合该是督促大家提高了警惕,大家众志成城的才更好找线索。
敖晴笑了笑,表情挺森冷的,“这位仙君殿下多虑了,父王几日前就启用了封海大阵,封死了整个东海。不管那出行凶之人是谁,他定然逃不出东海!”
封海!海是随便能封的吗?我不由抽了抽嘴角。东海老龙王处理事情的手段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就算我对东海不怎么熟悉,也知道在东海居住的可不止敖氏一族,连敖煜也在东海住着,海面被封竟也不提前知会他一声!也不知是目中无人啊还是目中无人。
其实封海,不止是无法进出的问题,还牵扯到凡界。自我们赵家先祖占了天帝宝座,赵氏成了皇族以来,便定下来一条“天人有别”的天规铁律。
意思就是说人界的生灵,也就是凡界,不得知晓天界之人、事、物,否则天道不允、劫雷加身。同样的,天界之人也不能以自身能力干涉人界运行,否则就是违反天规。
四海位于人间,虽不属于天界但受天规约束。东海一封,人间必受影响,况且此等异象定然引人关注,时日一久怕是不好收场。
我印象里,史籍上所记载的封海事件,无不是四维崩摧的仙魔乱战年代,为了万千水族能够留下血脉才不得不启用封海大阵以待战事平息。
“封海?”果然季霞也蹙紧了眉头,他平常协理赵麒掌管天界的文书,对这种牵涉天规的事情也更敏锐一些,“龙王爷擅自启用大阵,可曾通传天界,得到太子殿下首肯?”
“季霞上仙,虽说东海隶属天界,也并不必万事都需天界首肯吧!”
赵麟见敖煜终于肯抬头看他,他以为下一秒他便会一翻手再次将珍珠递给他,声线清冷的安慰他说没关系那颗碎了这颗送你,然后他便抓住他的手顺势扑进他怀里,痛哭着恳求他的原谅,告诉他自己并不讨厌他,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灵丹。
敖煜缓缓转动着那颗珍珠,周身仙灵控制不住的开始逸散,他竭力将体内尚能控制的仙灵聚集在指尖,轻轻一捻,第二颗珍珠也碎在了赵麟面前。
赵麟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不……”他喃喃。
敖煜想转身就走,试图在赵麟面前保留最后一丝清明。然而灵魂深处传来的痛楚实在太过惨烈,他仅仅转了个身便再也无法压抑尖啸一声化作龙身瞬间消失在了云层之上。
大家只以为他太过悲愤,无人看见他的身体穿过云层之后便轰然崩散,血肉化作雨水笼罩了整座西山。万年难遇暴雨滂沱了西山,西山山脚层层叠叠的荷花一夜之间尽数被淹没。
东海龙王拖着病体连夜赶到西山,化作龙形在雨幕里腾挪穿梭,耗尽一身法力终于在第三日保住了西山满池的荷花。
大雨下了三天,天地间再也没了敖煜。
龙王竭尽法力止了暴雨,终于支撑不住在西山的水底暴毙身亡,白淼淼改名敖淼如愿以偿成了东海的龙王。
西山暴雨虽歇,淅淅沥沥的细小雨丝却总不断绝,纵使天上挂着太阳也总不能驱散那片雨云。赵麟依旧喜欢躺在仙舟里撑开一片水镜看遍三界的悲欢离合,仙舟之上罩了一层结界,雨水集结成束一道一道顺着结界的弧线缓缓滑落,总是令他想起那日那颗光华内敛漆黑如墨的小小珍珠,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珍珠,最想得到也最难得到的一颗珍珠。
今年我十八万岁,终于有了十八九岁成年的模样,自那日离去整整三万七千年三界之内再也没了敖煜的讯息,大哥以为他去了魔界,但我知道他没有,狱绝曾在某一年的深秋悲痛欲绝的告诉我他找遍了三界怎么也找不到敖煜求我将敖煜还给他,我陪他大醉了一场告诉他敖煜一定是生气了才会躲这么久,他之前从不发脾气没想到一气能气这么久果然龙族都是小心眼。
我终于有了成人的模样,不再满足整日窝在西山,时不时的便出门游历,到后来便整年整年的也不回西山。又过了两千年,当我再一次躺在西山的荷花丛里的时候,眼角忽然有一片黑影闪过,定睛一看竟是一尾墨色鲤鱼,阳光辉映间更显得鳞片如玉,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绵延西山近四万年的烟雨不知从何时起竟然不再淅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