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趁着大家不注意，从郭岩办公室出来之后便自己进了审讯室。

    老狐狸原本坐在审讯椅上打盹，听到开门的声音，稍稍抬了头，看清进来的人是林源之后，轻轻扬起了嘴角。

    林源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将视线移到了墙角的摄像头上，注意到摄像上的红灯闪了两下便暗掉之后才慢慢地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听说你要见我？”林源说着掏出手机，定了一个28分钟的闹钟，随即将手机放在桌角，“我只有25分钟，所以请长话短说。”

    “我以为你会想见我。”老狐狸笑了笑，完全不管林源说了什么，依旧我行我素地拐弯抹角。

    林源将身子往后略微靠了靠，神情冷静地盯着眼前的老狐狸。

    同样的一张脸，林源却怎么也没法将他带入到那个和蔼的门卫大叔身上去。

    “为什么要杀我姑妈？”林源直接开口问。

    “我被抓之后，你去过我家没？”老狐狸避开林源的问话，将话题扯开。

    如此不礼貌的行为不由得让林源皱了眉头，但是知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所以短暂的动怒之后便自我调节，将怒气压了下去。

    “放心，我不会对他们怎样的。”林源冷冷地说。

    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林源还是懂的，何况那只不过是两个孩子，就算是大圣，林源也不至于会对两个孩子出手。

    西游记里孙悟空再暴力，他打死的也都是对唐僧有企图的妖怪，并不是见妖就打。

    “我知道你不会。”老狐狸轻轻一笑，嘴角带着一股自信，“你连三黑都狠不下心，又怎么会对付几个可怜的孩子，我只是想说，你如果去了我家，兴许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杀你姑妈。”

    “为什么？”林源疑惑地看着老狐狸问。

    “因为我想要一种药，用来救我孩子们的母亲。”老狐狸隐去了脸上的笑容，神情严肃地看着林源，并将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说：“你知道金舍利吗？”

    林源怔了一下，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从一个异兽的嘴里听到“金舍利”三个字。

    “看来你知道的。”老狐狸又笑了笑，“金舍利可以让人长生不老，就和西游记里的唐僧肉一样。”

    林源微微皱了一下眉，家里的破西游里好像有提到过，异兽们都惦记着金舍利。

    “可我姑妈身上并没有金舍利。”林源皱眉说。

    姑妈所有的遗物自己都检查过，除了那件奇怪的黑色披风和四册残破的《西游记》，并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至于金舍利，自己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她有！”老狐狸语气坚定地说，“她就算没有，她也应该接触过金舍利，我从她身上探到了金舍利的气息，我寻找了几十年的东西，不会错的。”

    “金舍利可以救你老婆？”林源问。

    “当然可以，他可以使人长身不老，百病不缠，百毒不侵，就好似小说里的成仙一般，当年无空坐化，一共有十颗金舍利，这十颗金舍利只要吃下一颗，便不了得，我最后插在你姑妈胸膛上的那把匕首，不是为了杀死她，而是要从她的心脏里取出金舍利。”老狐狸慢条斯理地说着，“不过我从阳台上瞟到你的车进来，所以我只好先跑走了。”

    林源眨了眨眼睛，双手交叉握拳搁在桌面上，“你错了，姑妈的体内并没有什么金舍利。”

    姑妈是活化，装进骨灰盒里的骨灰，没有成粉末也碎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如果真有金舍利，林源一定会注意到的。

    老狐狸脸上闪过一阵错愕的神情，良久，才缓缓地说：“难道真是我错了吗？”

    林源没有说话，不知道该怎么怪罪，错都错了，即使他认了错，姑妈还是不可能再回来。

    “对不起！”老狐狸突然开了口。

    林源有些错愕，愣愣地看着老狐狸，心里却并不好受，正不知道该回些什么的时候，桌角的闹铃响了起来，林源赶紧抓过手机起了身。

    “拜托帮我安顿好三黑。”老狐狸又说。

    林源握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才按下按键，关掉闹钟，静静地看着老狐狸。

    “你会是个不错的大圣！”老狐狸抬头看着林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林源怔了一下，自己好像终于把眼前的人和自己自己里的门卫大叔重叠在一起了。

    墙角的摄像头又重新开始亮起了红灯，还伴随着细微的声音，被林源敏感的听力捕捉到。

    林源只是轻轻一笑，没有说话，便赶紧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办公室里，大家已经结束了玩笑时间，投入到了正常的工作中，人来人往，夹杂着此起彼伏的电话声。

    林源安静地走到自己的作为上坐下，静静思索了好久，伸手拉开一旁的抽屉的，取出自己曾经收进抽屉里的两盘光碟拿出来，放在手里端详了许久，林源忽然用双手握住光盘，用力一掰，将两张光碟齐齐掰断，随即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哎，怎么去了那么久？”杨攀去别处办完事回来，经过林源身边的时候拿手里的文件夹敲了一下他的桌子。

    林源回过神来，朝着杨攀挤出一抹淡笑，“郭队找我说了些我姑妈案子的事情，所以时间久了些。”

    杨攀抿抿嘴唇，伸手在林源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好了，都过去了，往前看！”

    “往前看。”林源抿抿嘴，浅笑着朝林源点了点头。

    “你两聊什么呢！”卫庄忽然蹿了过来，笑着将手里的文件夹递到二人中间，“刚才来的文件，巷子街的案子判了，一个死缓，一个无期！”

    林源伸手接过卫庄手里的文件夹，第一份文件便是关于黄毛等人的判决书。

    简单地扫了一眼判决书，林源默默合上手里的文件夹，递还给卫庄，脸上却蒙上了难以解开的愁郁。

    黄毛如果知道自己当初只是拿维泽来唬他的，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