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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终端 (四十三)

      一

    胭脂回到韩文体内,按着她的指导,韩文盘腿定神,借着胭脂的力量,一道红光从体内散发出一圈红色光晕,绕着她的身体愈发愈亮。过了很久,眉心浮现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火红狐尾印记,同时,脸色白的好像轻轻一碰就能碎的玉瓷;额头鼻尖,汗珠细密,嘴唇血色全无,干裂成纹。

    世界分成两个,一个大,一个小,她在小的里面孤独无助,完全与大的隔离,就连空气都不是大的那般清凉飘荡着春芳气息。

    仿佛过了十年,再睁眼,世界在眼前晃晃悠悠,入目的景色是古色古香的房间——她的闺房,可是好像被一根棍子搅拌成浆糊,模模糊糊,看什么东西都是在左右上下的动个不停。

    她知道自己用神过度,精神耗尽,导致头晕目眩。不是房间在动,是她精神恍惚,看什么东西都是动荡。

    胭脂出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心痛道:“何苦呢,妳这身子根本承受不了我妖力,要不是有九离书替妳担着,妳早就吐血身亡了。”

    “不,我......我不。”她喘着气,全身脱水般无力可使,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不完整。

    “怎么了?找到她了吗?”胭脂感受到怀里的人在颤抖,不敢用力紧抱她。

    她眼里留下一滴泪,瞳中光芒几近溃散,却固执地拼上最后一丝力气,艰难的说:“找不到,我找不到她。”

    “不可能!”胭脂骇然,“我的神识能达到天下任何角落,怎么会找不到一个人呢?”

    “......我不知道。”韩文的头垂下,开始剧烈的咳嗽,身子咳得要垮掉。

    胭脂眼中闪过不忍,准备做什么帮她缓解痛苦,偏偏耳力敏锐地捕捉到门外的东家,低骂一声“糟糕”。抬起一只手,半空一挥,鲜红的水袖幻化为血雾弥漫空气,紧接着,血雾凝聚一层薄薄的宽大的纱,兜头将她和韩文裹起来,几乎眨眼间,她和血雾被韩文这块海绵吸收入体。

    没了扶立,韩文一头栽倒床下,发出咕咚的一声。

    同时,房门砰地打开,两道声响不谋而合,震得来人身子一凛。

    “文文?”

    刘昌南一进来就看到她晕倒在床榻下边,登时心里咯噔一下,心慌意乱地抱起她放在床上,上上下下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摔伤,才舒口气说:“吓死我了,要是连你也出了事,我们.....该怎么办告诉妳,她被人抓了啊。”

    韩文的意识已经断了,外界的任何声音都听不见。刘昌南最后的一句话根本传不到耳朵里。

    二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夜。

    白鸾城换上红装,里里外外红红火火,节日气息热闹非凡。

    月牙湾上的湖月庭与世隔绝,一点节日气息都没有,若不是有座铁桥连接两地,人们怕是怀疑那是做鸟无人烟的孤岛。

    居住铁桥附近的居民都说今年的湖月庭最热闹,连续几天,天天有辆马车来来回回地往桥上跑。

    韩家二小姐的失踪,这件事只有韩家和少数人知道,其中包括君家,知晓的人一致地对外密而不宣。韩文下了死命令,黄金帝国内部上下全部守口如瓶,谁的保密工作做不好,莫问收拾。

    这些还好,韩文护短,对自己的人向来心慈手软,但是外人的话,她没那么好心。花栖天天在皇宫和湖月庭之间来回转,除了时刻关注小雪的任何消息,另外就是严防宫里的人有利用小雪失踪做文章的念头,否则,韩文可不会顾忌天家威严而善罢甘休,她一定会往死里整从中作梗的人。

    花栖就这么两头繁忙,本就忧郁过度的心情,再间不停歇地奔波劳累,整个人的状态十分不好,说是心力交瘁都不为过。可她不能停下喘气,小雪一日不见,文文的病一日不好,她都难逃追究,有责任要负责。

    刘昌南拎的清事重缓急,找到小雪固然重要,可也不能累坏了身子,他劝她:“歇歇吧,再不休息,妳真的要躺下了。”

    “不行,我不能停下,找不到她,我心里永远不得安宁。”她的精神十分不好,已经萎靡不振,愁眉不展。

    刘昌南心疼她:“回去歇一歇吧,文文还在昏着不醒,任何事情再怎么着急,也有我们顶着,妳可是太子妃,除夕快到了,要是叫外面的人看到妳这样郁郁不乐,但凡有点心,都会往小雪头上想吧。”

    段千言抛弃小雪的事情早就在两日之内传的沸沸扬扬,成了年底最大的谈资,也成了韩家和黄金帝国最大的丑闻。

    古往今来,舆论压力最头疼,罪不可控制。花栖正是考虑到这点才会夜以继日地忙罗个不停,她试过用手中的权利停止舆论,但言论这种东西就好像火苗,越扑越旺,最终火烧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外界的风声穿的越来越玄乎,花栖隐隐觉得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故意把矛盾尖头指向韩家。

    这种紧张焦灼的局势,每个动静发生都会牵动各界人士,谁也不能松懈马虎。

    处于被动的韩家,从目前手中掌握的零碎的消息分析得来几条结论:小雪不可能玩失踪这么长时间,既有可能有人抓了她,目前她人应该还没有离开城。

    韩家判定小雪是被人抓住是因为吵到婚礼那晚,街上一个叫花子无意间看到有个男的抱着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女孩消失在雨夜。

    是谁抱走了小雪,为什么要抱走她?

    这些还不得而知,韩家能做的就是反复找遍白鸾城和静等消息。按一般绑匪套路来推断,绑了人质后会在第三天通知家属按他们的要求做事,目前没收到消息也是个好消息,至少说明小雪是安全的。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带走的小雪的不是普通人,肯定和我们有点关系。”花栖说。

    刘昌南整理思绪,回顾近日来所有事情,抽丝剥茧的分析个七八遍,而后认可地点一下头:“我也觉得这太奇怪了。”谁会绑架一个新娘子,就算是为了钱,早该寄信索要银子了。

    “但愿事情不是我们想的这么糟糕。”花栖再三向上苍祈祷。

    刘昌南叹气叹的比以往重,更别提乱成一锅八宝粥的脑子有多好了。

    过来拯救他们脑子的刘莫问给他们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其实也算不了什么消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舆论转了风向,传闻里都在说小雪被人当场抛弃是因为不贞洁。

    “不贞洁?听听外面都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们哪只眼睛看到咱家小雪不贞洁了!明明不贞洁是姓段的,这是赤裸裸的诽谤!诽谤!”刘莫问气得火冒三丈,拍碎了三张桌子七条板凳也没消个火。

    花栖和刘昌南对于这种无中生有的传闻只是吃惊一下,然后见怪不怪了。

    可疯女人看的很重,大发一通后,转头把火气撒在花栖头上。“都是妳干的好事!文文气病了现在还醒不来,小雪的名节也快保不住,都是妳惹出来的好事!”

    这叱骂来的莫名其妙,花栖一头雾水。

    “姐,别添乱了。”刘昌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很想问亲姐是不是早上没给自己诊诊脉开开药,一天到晚的肝火旺盛也不怕烧死自己。

    可惜没胆子说,不然该诊脉开药的就是他了。

    “你给我闭嘴!是哪边的人啊,胳膊肘往外拐。”她一点好脸色不给任何人,各种难听的话拣着往外说。“以前就觉得妳不对劲,一来到这个古代,妳一门心思扑在那个君白身上,还为了他背弃诺言,背叛文文。妳明明知道她有心病受不了打击,妳嫁给君白就是故意气她的对吧!跟妳那个不要脸的妹妹一个德行,贱人!”

    “妳在说什么!”花栖站在她身前,当面对峙,火气十足。

    “姐,话说的太过了。”刘昌南也忍不住蹙眉。

    刘莫问射给他一记眼刀子,气势凌人地瞪着花栖,接着挖苦:“妳就是一傻子,活这么大还让人玩弄这么久还不知悔改,活该被文文厌恶。妳这辈子就别想得到文文的原谅。我们也不会原谅妳和妳那个好妹妹做的好事。”

    “够了!别说了!”刘昌南忍无可忍。

    花栖却听出别的意思,盯着她的眼睛,问:“妳什么意思?”

    她阴森森的笑了,轻声的说:“这话还是问问妳妹妹吧,或许她会给妳一个答案。”

    花栖听得云里雾里,心生疑虑,直觉告诉自己,她话里有话,定有隐情。

    她一副“我就是不告诉妳”的模样,委实给自己又添了一个烦心的难题。

    三

    除夕夜还有两天时间,事情还是一筹莫展,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韩文神智清醒了,紧接着,事情有了突破。

    “我仔细查过,当天来的人全是名单上的客人,他们的请帖也是我们家送出去的,没有异常。只有两点可疑,段千言逃婚的事发生后,还有两个人几乎是在小雪跑出去后离开湖月庭。”

    刘昌南事无巨细地报告几日来调查的结果。

    “让我猜猜,这两个人是一前一后走的。”韩文说。

    刘昌南颔首。

    “他们是谁?和小雪的失踪有关系吗?”刘莫问在为刚苏醒的大小姐切脉,听到这里抬头插一句。

    “花锦和平王。”

    啪——刘莫问捏断垫在大小姐手腕下用来切脉的玉枕。“这两个贱人!”她磨牙霍霍,恨不得咬死谁。

    韩文淡淡睨一眼手边的女人,掉头望刘昌南:“确定是他们吗?”

    她话里意思是问确定是“这两个贱人”干的吗。

    刘昌南给个摇头,“不清楚,不过他们的行径值得可疑。”

    “哦?”她挑挑眉,很有兴趣。

    刘昌南说:“他们都比其他人走的早,查起来费不了多少力气。平王先花锦一步离开,我以为他是追着小雪走的,但是据当天目击者称,看见他坐的马车下了铁桥后一路往宫城回,没有跟在小雪后面。花锦倒是没有直接回宫,她拐了个弯去了趟东市一家胭脂铺,买了东西再回宫的,期间没有去过其他地方。然后,他们两个从那天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宫过。”

    她听完后,闭上眼没有说话。一旁的刘莫问先疑惑了:“听起来他们不就是回家嘛,挺正常的,没什么可疑啊。”

    刘昌南眼神无采地瞟亲姐,叹气道:“越是紧急的情况,越正常,越是不正常。”这个道理她怎么不懂呢。

    “什么意思?”刘莫问是真的不懂。

    “他们两个人的行为反常。”床榻上坐着的韩文乏力无神地揉揉眉心,慢慢道:“从小雪失踪到现在,差不多有三四天时间,花栖天天往这跑,君白公务繁忙却也百忙里抽出时间派人追查此事,唯独他们两个,安静的像是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

    刘莫问心头一动,脸色变了变,“事有反常即为妖。是他们干的?”

    “没有证据,不能确定。兴许他们真的是早些离开想回家吧。”刘昌南想过不是他们抓走了小雪,毕竟他们没有理由,当天的行径真的没什么特别可疑之处。可是也没准是他们的反思维行动,故意误导别人。

    “也有可能有别的人一直暗中盯着外面,趁机掳了小雪。”韩文推测。

    听他们一番分析剖解,刘莫问觉得脑子太小不够用,智商跟不上。于是提议:“把花锦和平王抓过来,打一顿问问不就知道是不是他们干的啊。”

    流刘昌南和韩文齐齐看向摩拳擦掌武力值爆满的刘莫问,不约而同的一头汗颜,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看到彼此心中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姐,妳拿什么理由去抓当朝宠妃和亲王啊?且不说他们会不会承认,单是闯皇宫这一条罪就够我们受的。”

    “小雪进宫不是一直横着去的嘛,文文以前也是招呼不打的就大摇大摆地进去,有什么难的。”刘莫问不以为然。

    “那是在我还是挂着一个朝中闲职的时候有的特权。”当她韩文是天王老子啊,皇宫那种地方说进就能进的吗?

    当然,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和黄金帝国傍身,放眼大胤,还真没什么地方是她进不了的,可是那也得看她心情才行。

    “那该怎么办?大海捞针地找人啊!”刘莫问气馁。

    韩文搓捻着手指,眉宇覆上一层阴影,眼神深沉不知想什么。

    “文文,妳想到了什么?”刘昌南试探的一问。

    她摇头,边思索边说道:“我觉得好奇怪,小雪不见了,对谁有好处啊。总感觉这是预谋好的,她有武功,不该轻易的让人抓了,就算她婚礼毁了,心情再不好也该有能力保护自己啊......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有什么是我们疏忽的。”

    刘莫问过来摸摸她的额头,愁道:“刚醒就劳心劳神,妳这是点灯熬油,迟早熬不下去了我看妳怎么办。”

    “其实,我心里有个疑惑......”刘昌南双手抱肘,脸上也有一层阴影,挥之不去。

    “行了行了,别絮叨了。”刘莫问心系病人安危,伸手一抓揪住弟弟的胳膊一阵推搡,想推出去,省得碍眼看着心烦。

    韩文转了转眼珠子,探出上半身,伸出手够那放在床头边上桌上的药碗,贼贼地瞅一眼那边教训阿南的女人,唇角勾了一抹邪笑。突然,那只素白的手轻轻一挥,砰——碗碎成八块。

    响声惊到刘莫问,回头看着韩文,问:“怎么了?”

    “没力气,不小心打碎了......”韩文抱歉的一笑。

    “真是的,好不容易煎的药,别以为这样就躲过一次。等着,看我再给妳熬一碗,不加糖,苦死妳。”刘莫问骂骂咧咧地跑出去,给大小姐熬药去。

    “真是服了妳了。”刚刚碗如何摔的,刘昌南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他才拿她没办法。

    韩文咧嘴笑笑,朝他招招手,“可算把她弄走了,快点,你是怎么看的?”

    看什么?他茫然。

    “别装糊涂,你不是有别的发现嘛。”

    “噢,这个啊。我怀疑所以的事情跟花锦有关,至于平王有没有掺一脚还有待商榷。”

    “是啊,她不是普通的妃嫔。说来听听。”韩文饶有兴味的扬扬眉。

    他说:“出门买胭脂这不算什么,可她身份尊贵,就算一时兴起也不至于亲自到胭脂店买的,太不符合她的做派。我原以为她可能是借由买东西来实施某种阴谋,但我仔细查过,那间胭脂店是老店,很出名,还有咱们的股份在里面,城中贵女妇人都喜欢光顾,买的胭脂也是新出的款式,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奇怪的地方。可是.....她还是让我很在意。我不相信她。”

    “买东西的时候,她有跟谁接触过?”书本里心怀不轨的人通常会拿出门采办当幌子,然后偷偷和同伙暗中碰头。

    “没有。”刘昌南摇头,“问过店里掌柜,没什么异常的人和她接触。”

    “......”

    韩文有点头疼,无力的靠在枕头上,煞有介事地撇撇嘴:“好麻烦,麻烦死了。”

    刘昌南面无表情......又来了!

    得了,他还是看药煎好了没,再呆下去,耳朵怕是要被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