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雪骑着曼丽的自行车出了住宅大院儿，来到了裕民街区。

    马雪算了算自从念了初中就再也没有骑过自行车了，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电子产品横飞，每家每户几乎都有辆电瓶车。

    看着街两边的老店铺，马雪幼时的回忆又来了，那时候刚建好米花小区，妈妈经常有事没事带着自己来大街上溜达，小时候手里的糖就是从这些半掩着的门里拿的。

    可是现在想想，那时候好像也没有这间咖啡馆啊，这间咖啡馆与整条街都格格不入，小时候不可能不会注意到的，马雪停下了自行车，跨在自行车上，看着对面的咖啡馆，从玻璃窗向里面看去，店里面空无一人，再看看大门上面挂着一把大锁，点还没开门，怪不得这么大个店什么人都没有。

    马雪正准备踩脚踏板时，店里面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咦！那是谁！马雪盯着屋子里面的人，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慌慌张张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她又长又黑的头发把她的脸牢牢遮住了，马雪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马雪用手揉了揉眼睛，当马雪再向店里看过去时，她就不见了，任凭马雪再怎么看，店里都没有女孩儿的身影了。

    看着这身影，怎么这么熟悉呢！马雪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继续踩脚踏车。

    马雪把车停在了熟悉的裕民中学的停车棚内，向办公大楼走去。

    看着学校的操场，就像是水泥铺的路，再想想三十年后的操场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但是看着操场上，一群在打篮球的孩子，马雪忽然想起三十年后那些拎着布袋包去老师家补课的孩子，也不是能相提并论的。

    “曼丽！”一个带着眼睛儿，手拿着书，虽然人到中年依旧文质彬彬的人向马雪这里走来。

    马雪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说不定冒充曼丽这对调查有帮助，之前只是听曼丽说姥爷身前是学校的主任，别的对姥爷一无所知。

    “怎么想起来回学校看看！”

    马雪看着他学案上的几个字王成华，“王老师好，我顺路来看看。”

    “现在在警校学习得顺利吗？”王成华把眼镜儿朝上挪了挪。

    这人看来有老花眼，马雪心想，走这么近还看不出来我不是我妈，“还好。”

    “那我先去办公室了，有事来找我。”王成华正打算朝办公楼走去，马雪拦住他“王老师，你认识我爸吗？”

    “啊！”本来脸上堆满了笑意，饶有兴致的王成华，听见马雪突如其来的问题，脸立刻就像冻僵了一样，“你怎么会想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我们学校要求提供父母的详细资料，但是我对我爸一无所知，我怕我妈回忆起来伤心，也没敢问她。”马雪脑筋临机一动，编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从曼丽和自己聊到姥爷的这些话里面，马雪觉得妈妈确实可以算是对姥爷一无所知。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王成华不安地左右转动着眼珠子，“那行，你跟我来办公室聊。”勉强的语气下面肯定有什么秘密，马雪想。

    马雪跟着王老师来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面除了两个人什么人也没有。

    “王老师，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我爸的事情吗？”马雪坐在王成华前面的老师的办公位置上，马雪把椅子转了过来，面向着王成华。

    王成华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看他这架势，是想办个演讲吧！

    马雪开始有点儿后悔向王成华了解情况了。

    “想一想都过去二十年了，一转眼啊，你都这么大了。”王成华看了一样面前的马雪，比两年前毕业显得更加成熟得曼丽，然后眼里好像浮现出了二十年前的场景，那些他的青葱岁月。

    “二十年前，我刚刚来到裕民中学任职，想想真是好笑，来报道的第一天就让我去给一个毕业班的班主任带班一天。”

    我只是想问问姥爷的事情，没让你讲自己的教学生涯好嘛！马雪心想，但是表面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我当时就慌了呀，我那时候还只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孩子，但是我没想到......”王成华笑了笑。

    “你猜班主任是谁？”

    马雪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知道啊。”怎么还有互动，要讲就一下全讲完，我还得赶回去吃饭呢！

    “你肯定不会想到，就是......你爸。

    你知道吗，你爸也才毕业一年，毕业一年就开始带起毕业班，真是了不起。”王成华竖起了大拇指。

    但是不一会又放下手指，摇了摇头说：“但是呢，谁曾想，自从你妈来了，你爸的大好前途都毁了。

    那时候，未婚先育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你妈在我后面几个月来的学校，还没有一年的时间她的肚子就大了。

    你爸急的赶紧和家里联系，可是一切都晚了，你爸受了处分，连学校里的孩子看了你爸都要笑话他，虽然那些年长得老教师没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这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都能看出来！想想之前他们对你爸客客气气的，好像是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你爸的身上，再想想之后，那些固执的老东西，那里还把你爸当人看呢！

    哎，最后你妈把你保了下来，可是你爸精神分裂了，我在学校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你爸是成天的喝酒......”

    “原来是这样。”马雪虽然不是很能理解，她知道这是那个时代的偏见，“那王老师我就先走了。”

    “曼丽，以后有时间就来学校看看......”马雪隐隐约约觉得这句话还没说完，是让妈妈有时间来看看王老师吗？马雪猜想。

    马雪从座位上坐起来时，不可思议地从王成华的脸上看出了泪痕，他的状态完全不像是一个旁观者应有的态度，当是王老师并没有对爸妈抱有什么敌对的态度，但是现在他的状态完全是像一个忏悔不已的杀人凶手。

    “再见，王老师。”

    “再见，有时间常回来看看。”王成华一脸不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