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烧〇一七 轻薄戏
匠艴:
鸢萝她並沒有按照我的嘱讬……安葬李懋……
可,卽便是沒有我的讬咐,她也不会任由她的懋哥哥曝尸荒野的啊……
难道说,她已经……
还是说,她是被另一路的山贼给掳走了……
我越是乱想,心裡就越是发毛,惹得一阵阵的寒意直往心眼儿裡钻……
我实在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我也沒有办法再想下去……
眼下,最让我头疼的人是郦骕飏,他已经彻底的把我给搞乱了,他总是在我面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而,我自己也是奇怪到令人难以捉摸……
我不知为何,自己居然会轻信他的连篇鬼扯,甚至——还会为之触动……
我现在已经完全捋不淸我和郦骕飏之间的关系了。
单纯点儿來说,他就只是我的仇人!
按道理來讲,我应该很恨他才对!
可是我——好像並沒有那么的恨他!
在我得知那坛子裡面装的,是李懋的骨灰的时候,我确实有想要杀了他的沖动,可,那也只是一时的激愤而已,时间一长,那种沖动便也随之退却了……尤其是在刚刚,在他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後,我就更加……
而郦骕飏这个人就更是古怪了,古怪的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怎么会愿意将我留在他的身边呢?
一个想要杀死他,为自己的丈夫报仇雪恨的女人!
他就眞的不怕我会了结了他吗?
他应该是不怕的吧……
他刚刚的话……
说的明明白白!
可是,我可以相信他的那番话吗?
他的心裡,最眞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呢?
……
算了吧,不要再想了,以我目前的混乱思绪,终是捋不清的,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今夜无眠!
我趴在桌子上,用早已哭到红肿的双眸,木然的看着那个坛子。
心中卻是愧疚翻滾!
夫不幸惨死,而我,卻和那个杀人兇手生活在同一屋簷下!
但凡我是个有气性的,早就一头碰死了。
无论将來的前路有多么难走,也无论我的未來会有多少变数,有一件事,我已然确定在胸。
他朝身後,我要与李懋葬在一起——
遂,我拿起了那把生了锈的剪刀,在李懋的骨灰坛上,刻下了三十二个字:
“生不分离,死不分离,生死同绨(ti),死生同席!”
“生无別离,死无別离,生愿同匜(yi),死愿同泥!”
……
翌日,郦骕飏就只牵了一匹马过來,他旣沒有准备马车,也沒有多备一匹快马。
郦骕飏敲了敲臥房的门,柔声道:“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这就下山去吧。”
我抱着李懋的骨灰坛,推门而出,见眼前只有一匹马,心下霎时就冷了九分!他这是要做什么?
“上马!”郦骕飏根本不在意我早已暗沉下來的脸色,只用他的寻常语气说道。
“你要和我同乘一匹吗?”我早就看透了他心中的盘算,遂,明知故问,道。
明知故问——是为了拒绝,是为了告诉他,我不会与他同骑一马。
“一來,寨子裡沒有车轿,二來,我想你大约是不会骑马的,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与你共骑一程吧!”郦骕飏语气幽幽,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我压了压怒气,故作平靜的说道:“我可以走著去。”
“不行!”他拒绝的倒是干脆,可我就是不愿意与他有过分的接触,遂,我问了一个听起來很是傻帽的问题,“为什么?”
“因为葬他的地方离这裡很远,所以,我们两个只能骑马去!莫再耽搁时间了,仔细天黑之前回不來。”郦骕飏的语气幽然且和缓,眞是让人恨的牙根疼!
“你……”我被郦骕飏气得脑袋瓜子裡一片空白,我眞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來了!
“快点儿上马吧,若是再被我提上马來,那可就不好看了。更何況,你的怀裡还抱着他的骨灰坛子,万一你不慎失了手,那後果可就不堪设想了!”他的语气无波,可越是淡淡,就越是让人恨的牙痒痒!
“我……”气死人了!
“不,你九成九会护不住你怀裡的坛子,我提人上马的力气可是大得很呢,你早就领教过了,不是吗!想必,你是知道我的力气的。”
“你……”我无语,想反驳他,卻知其手劲上的轻重,他所言非虚。
“你大约也不想把他葬在驼铃寨的附近吧!如果有一天你眞的解決了我,离开了这裡……他年,你每每上山祭扫,恐怕也不愿意再途经或是再看见驼铃寨了吧!”
鬼才愿意!
这是眞话,确实如此!
……
被郦骕飏连连在口舌上吃豆腐……
现下,我的怀裡还抱着李懋的骨灰呢,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我自觉难堪至极!
他怎么可以在李懋的骨灰面前这么做!
这个杀人兇手……
……
被郦骕飏连番“威逼”之後,我“投降”了,一己之身受辱是迟早的事,他是个山贼,他掳我上山,断不是为了供着我,奉着我!
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奇怪的。
在驼铃寨裡的十几日,我不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吗?
在杀死郦骕飏之前,在灭了驼铃寨之前,保己清白之身,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眼下,安葬李懋是头等大事,我得早些让他入土为安才好。
思及此,我決定忍辱上马。
我以前从未骑过马,心裡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害怕的。
但是,我又不愿意在郦骕飏面前,在我的杀夫仇人面前,显露出我的胆怯……
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大步的走上前去……
我生怕被郦骕飏看扁了,遂,我的脚刚刚才触到马镫,我便要劈腿跨马……
结果可想而知,
——自然是沒有踩稳!
眞是丢脸——
我差一点儿就要从半空中摔趴在地面上了,“幸好”,郦骕飏他眼疾手快,及时的托住了我的身子。不然,摔了我事小,摔碎了李懋的骨灰坛子,那可就事大了……!
我被郦骕飏这么轻轻的一托,便藉着他的力,在马镫之上,划出了一个完美的舞步,一跨上马……
见我有这般好的身手,郦骕飏大喜过望,他那双刚毅的眸子,霎时就弯成了月亮。
他的嘴角亦勾出了一个攝魂的弧度,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笑貌,当眞是嘉俊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