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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回、良言劝

      回到长信宫中时,姝儿正抱着远儿逗玩,约莫一炷香后,忽然听见姝儿的声音响起,“长姐!”

    我仰头一看,正见长姐缓缓行来。

    此时外头风雪正盛,她身上系着厚厚的披风,仔细瞧去,那风毛上还夹着几许雪花。

    见她前来玲风、代月忙的上前扶将,解了披风引上殿来。

    “妡儿,姝儿!”

    姐姐唤了一声,将我二人同时揽入怀中:“一别经年,今日咱们姐妹三人终于团聚了!”

    皇仪殿时虽也相见了,但毕竟人多纷杂,姐姐妹妹们不得好好说说话,如今得了便,自然欢喜非常。

    竹轩亲自奉来热茶,说了两句客套话便杵在一旁不再说话。

    姐姐何等精明之人,只一眼便瞧出我待竹轩非同一般,于是松开我们,抬手拭去颊上泪珠,接过热茶又道:“竹轩,我们姐妹相隔,到底不能时时帮衬,亏了有你们这些个人尽心扶保,才叫她在这宫里头不至于时时遭人家的暗算。”

    竹轩笑道:“王妃言重了,服侍娘娘本就是我们的本分职责。”

    竹轩说完便退到一边,由得我们姐妹在一起闲话里短,期间姐姐见过远儿,逗弄了他好一会儿才对姝儿道:“姝儿,你既这么喜欢远儿,就同书玉和玲风她们一处陪远儿玩去吧,我和你二姐再聊聊。”

    “嗯!”

    姝儿素来温驯,姐姐发话后她也不曾多想,点点头便随书玉、玲风下去了。

    见她走远我才向姐姐问出:“姐姐,秦庭玉几时来的?我竟半点不知情。”

    姐姐随即一叹:“我也不知,王爷说是他今儿刚到,许是听了姝儿的事,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吧,不然到京城这么长的路,又是连天大雪,决计是赶不回来的。”

    “是呢,可见他对姝儿确是真心。”我点头赞赏,又说道:“今儿晚上亏了有他,不然咱们兰家人先提出来,若是长公主唱反调,还真不好说下去。”

    “谁说不是呢?这位长公主啊,性情温柔是不假,可是在家里半点做不得主张,秦将军常年在外,她便由着两个女儿做主胡来,半点没个家长的样子。”

    “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总归说来她还是疼秦庭玉的,若非如此,怕是早就和秦嬅、秦妱一起闹起来了。”

    说来都是我的过错,秦嬅因为我与太子哥哥亲善而嫉恨我,再因白纻舞图一事,我已算是跟她结下了不解的梁子。

    至于秦妱,听秦庭玉那意思,自然也是极力反对这桩婚事。我兰家与她并无恩怨,想来她与洛王哥哥曾有婚约,必是因为洛王哥哥而记恨我吧?

    罢了,无论如何第一步我终究是迈出去了,至于后事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但长乐长公主终归是秦庭玉的母亲,倘或姝儿日后为秦家诞下子嗣,她也总该有所顾念吧?

    想到此,我便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有些担忧地说道:“姐姐,爹娘那边怎么说?”

    爹娘最是疼爱我们,还记得当日我被赐入宫时爹爹曾问过我是否宁死不要入宫,若我执意不肯,他就算拼了老命也要阻止这件事。

    姐姐摇头:“爹娘当初带着你们回到来仪县老家为的就是远离朝堂纷争,去岁回来使你陷入其中,二老心中已百般不是滋味,每每想到你如今的局面便嗟叹不止。于姝儿就更不用提了,无论如何你在宫中还能独当一面,若是真将她送进东宫……哎!”

    姐姐满面忧色,“秦家姐妹再不好,也好过宫墙后院的女人,妡儿,你也不用担心,左右我们都在京城,且不是泛泛人家,有我们宫里宫外照应,再加上秦庭玉,也不会让姝儿委屈到哪儿去,你放心便是。”

    “嗯。”

    “妡儿,上回傅玲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你还好吗?”

    我早让竹轩去给太后传过消息,可不知究竟怎么回事,姐姐并未入宫,也未给我任何答复,加上玉郎那边,久而久之我也就将此事淡漠了。

    提到此事我才刚松弛的颜容又紧蹙起来,心口不一道:“姐姐不必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

    姐姐一瞅,起身过来将我揽入怀中道:“叫我怎么能不担心?那傅玲处心积虑,为的不就是要打击你吗?可你这丫头偏生爱钻牛角尖,非得往人家挖好的陷阱里跳!”

    姐姐谈及此事时竹轩微一招手,将满殿侍婢都打发了下去,唯留我与姐姐在殿内相谈。

    姐姐跟前我再也不需掩饰,只道:“吃过亏、受过苦、遭过罪就不会再傻了。”

    我伏在姐姐怀中轻声啜泣着,嘴上如是说,心里何曾真就放下了?

    呜咽之时按着心痛苦道:“姐姐,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疼!皇后说当日秦嬅献给皇上的画是傅玲给的,傅玲怎么可能会有我的画像?姐姐,画上画的是我舞白纻舞时的模样,那是我给他舞的白纻舞!为什么?为什么事实如此残酷?”

    “姐姐知道!姐姐什么都知道!”姐姐浅浅拍着我后背,言语中亦夹杂着几许伤悲。

    我以为她在安慰我,便道:“不,你不知道,是他害了我,是他将我推到这样的境地!姐姐,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想恨他,可这心里却一点点也恨不起来,所以才会痛苦,所以才会难过!”

    “再难过也得为你的孩子考虑!”

    姐姐转目擦干自己眼角残存的泪珠,这才抬手为我擦泪:“妡儿,爹娘双亲自不必提了。姐姐无福,一生不能生养,可你不同,你如今不仅仅有远儿,还有腹中的胎儿,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们打算不是?”

    “我也想,可就是忘不了他,姐,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恨我自己,为什么我就不能为自己争点气?为何我不能为孩子们争点气?人家都能如此待你,你还在幻想什么?”

    “这不怨你,你和大哥一样,都是至情至性之人,纵使粉身碎骨也愿坚守那份执念。”

    姐姐仰息一叹:“妡儿,姐姐今日来除了姝儿其实还有一事要告诉你,那就是九皇叔他没有对不起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傅玲在后作祟,他同你一样,都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

    “姐姐,你糊涂了吗?”

    我万万没想到姐姐会说出这番话,要知道一直以来她对我二人都是极不支持的,如今却反过来为他辩护。

    “糊涂的人是你!”姐姐连番摇头,满心痛惜对我说道:“妡儿,你想想看,皇后心机深重,姝儿怎样她不是心知肚明的吗?既如此,为何还坚持要将姝儿弄进东宫去?”

    “还能为了什么?不过是忌惮兰庆二府实力,怕我的势力日增夜长下去有朝一日会危及太子哥哥地位,而今才借着姝儿掣肘你我。”

    她不会无缘无故来此一招,想来只有太子哥哥才有此心思吧。

    姐姐静静听完,默声摇头答:“是也不全是。妡儿,你且想想,你姐夫只是个清闲无权的王爷,既无威望又无军功,在朝在野都说不上几句话;兰府就更不必提了,爹爹赋闲多年,即便当年在朝堂上还有些影响,而今也早已消寂,不足为她皇后忌惮。至于叔父,兰若已经嫁入东宫,自然是要极力扶保清扬的。”

    “那她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你!”

    “为我?”

    我一时不能跟上姐姐的思维,问道:“缘何为了我?我虽已入宫,又诞下皇子,但从未想过要和太子哥哥争夺,她为何还要这样做?”

    “你不与清扬争夺那是你的想法,她皇后可不会这么认为。”

    姐姐眸光微沉,目光低扫我小腹一眼:“妡儿,所谓人心隔肚皮,皇后她虽与你我同出兰氏,但早已离心离德,如今你诞下皇儿,皇上太后对那孩子都十分疼爱,叫她皇后怎么不疑心?”

    “姐姐,即便如此,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即便皇后因我儿而给姝儿强加镣铐,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有关,而且关系重大!”姐姐回道:“妡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一年虽说你和九皇叔分隔宫墙内外,外人跟前你二人平日言行也极为谨慎,可皇后不糊涂,她对你们的事情知根知底,怎会瞧不出九皇叔对你的痴情?”

    姐姐一番话引得我若有所思,却并未打断她,而是默默听着。

    “妡儿,九皇叔如今虽不理政事,但他始终是大梁威名赫赫的‘战神’,始终是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安王爷,这些年连皇上都忌着他,何况于皇后?妡儿,你别忘了,飞羽军中还有安王多少旧部,大梁军中还有多少颗心向着安王,怕是皇后想起来也会后脑勺发凉吧!”

    当日姐姐所说的这些我并不十分明白,但有一点却是清楚的,那就是玉郎在军中威望远非常人可及,只需振臂一呼便可震啸山河。

    “妡儿,你别忘了,九皇叔逍遥在外近十年,却能为你在皇帝跟前委婉求全,这是多少男儿汉都做不到的事。若是他日你有问鼎龙驭之心,只需安王一人便足够了!又何须兰庆两府相助?妡儿,且不说那个人是皇后,是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的皇后,即便是个普通人,你和清扬在安王心中孰轻孰重不都是明摆着的吗?她皇后看在眼里焉能不心生畏惧?”

    “姐姐!”

    “妡儿,听姐姐的话,不要再和九皇叔置气,更不要将他推到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