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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义当先

      孟灵酒拎着一包吃食来到仙林院后院,左右张望,没看到人影,“怪了,如玉姐姐今日没来练舞吗?”嘀咕两句,孟灵酒来到秦桑屋里,“秦姐姐,如玉姐姐今天没来吗?”

    “我也正奇怪呢。”秦桑捂着肚子,无力地吐出几个字。

    孟灵酒见她脸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忙上前问:“秦姐姐,你不舒服吗?我去给你请大夫吧。”

    秦桑摆摆手,“不必,玉露已经去给我煎药了,喝了药就没事了。”

    “那我扶你到床上躺着吧。”孟灵酒边说边搀扶着秦桑来到床边,秦桑躺下后,孟灵酒将她平时用来暖肚子的手炉递给她,“秦姐姐,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总是肚子疼?”

    秦桑轻声回道:“我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看了多少大夫总不见好,只能用药养着,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孟灵酒心疼地为她擦去额头的汗珠,“那一定是金陵没有好大夫,等我回家之后问问云叔,云叔见多识广,一定认识医术高明的大夫,总是肚子疼,多难受呀。”

    秦桑闭着眼睛无力地笑了笑,这时金露进了房内,“姑娘,灵酒姑娘,林姑娘身边的兰心来了。”

    “叫她进来。”秦桑吩咐一声。

    兰心来到屋里,神情十分焦虑,孟灵酒走到她跟前,问:“兰心怎么了?如玉姐姐怎么没来?”

    “灵酒姑娘,不好了。”兰心着急说道,“小姐她”

    “她怎么了?”

    “小姐她扭伤了脚。”

    “扭伤了脚?严重吗?”孟灵酒问。

    兰心忙回道:“很严重,大夫说伤了筋骨,需要卧床静养,小姐一听不能再跳舞,急得不得了,我看小姐那副模样,心里着急,这才来找灵酒姑娘和秦姑娘想办法帮帮我家小姐。”

    “你先别急,我去看看如玉姐姐。”孟灵酒转身走到床边,对秦桑道:“秦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如玉姐姐伤得怎么样了,回来再告诉你。”秦桑点点头。

    孟灵酒随兰心出了仙林院,上了马车,“好端端地怎么会扭伤了脚,还那么严重?”孟灵酒觉得有些想不通,林司晴平时走路都是细步款款,走得那么小心,怎么会扭到脚,就算扭到也不至于严重到下不了床。

    兰心道出原委:“昨日苏府的苏小姐来了请帖,邀请我家小姐还有其它几个参加花魁大赛的小姐们今日去万福楼小聚,小姐本不想去,谁知那个苏小姐派人来请了好几次,小姐耐她不过就答应了。今日上午去了万福楼赴约,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就在出万福楼的时候,有个男子绊了小姐一下,当时小姐就觉得脚有些疼,后来回到府里愈发疼得厉害,王大人派人请来大夫,大夫说伤了筋骨,需要卧床休养。”

    “苏小姐是什么人?如玉姐姐认识她吗?”孟灵酒问。

    兰心答:“她是长庆长公主的女儿,叫苏锦月,也参加了花魁大赛,小姐并不认识她。”

    苏锦月?孟灵酒想起那日在国子学前见过她一面,是刘义敏的表妹,“她好端端地邀请如玉姐姐做什么?”

    “说是同为参赛者,彼此认识一下,交流什么比赛心得,以后还要多多来往什么的。”

    “这有什么好交流的,大赛在即,她们彼此互为竞争对手,说什么交流,我看八成是想探听消息。”孟灵酒觉得苏锦月动机不纯,“你刚才说有个男子绊了如玉姐姐一脚,是不是故意的?可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兰心想了想,“打扮很普通,面貌我记不太清了,不过他绊了小姐之后,一直很诚恳地道歉,还说要陪小姐药费之类的,小姐也就没怎么在意。”

    孟灵酒陷入沉思,怎么从兰心的话里嗅出一股阴谋的味道?思量间,马车已到达王府,孟灵酒匆匆来到林司晴的房间,林司晴正咬着唇努力离开床边,“小姐,你怎么下床了?”

    “如玉姐姐,你的脚怎么样了?”

    林司晴听到声音,猛得抬起头,“灵酒。”林司晴双手紧紧握住孟灵酒的双手,眉头深深地打成一个结,一声‘灵酒’不知蕴含了多少委屈和不甘。

    孟灵酒扶她坐在床边,看了看她的脚,“大夫怎么说?”

    “十天内不能下床走动。”

    “十天?可是离最后一试只有五天了。”孟灵酒惊道。

    “灵酒,我不甘心,不甘心,”林司晴紧紧握住孟灵酒的双手,“我只想凭自己的努力为父亲报仇,好不容易走到最后一步,就差最后一步,老天爷为何对我如此不公,你说为什么...”

    孟灵酒知道林司晴心中委屈,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捏得发白,这一个月来,林司晴为了跳舞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她全都看在眼里,有时为了练好某个姿势,可以反复不断地练上半天,为了增加身体柔韧性和平衡感,可以扳着单腿立上一个时辰,直至腿脚打颤也不肯停下,换作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忍受这份辛苦和考验,一个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能有这样的毅力和勇气,孟灵酒打心眼里敬佩。谁料临近最后关头,却发生这样的事,换作谁恐怕都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

    “不,我决不放弃,就算双腿跳断,我也要比完这最后一试。”林司晴忽然松开孟灵酒的手,一个箭步离开了床边,刚走几步就疼得弯下腰来,“小姐”,“如玉姐姐”,孟灵酒和兰心急忙上前扶起她,“如玉姐姐,你这样会加重伤势的,别着急,说不定还有其它办法。”

    林司晴抬头看着孟灵酒,一脸绝望:“不跳舞就没机会进宫,不进宫就见不到皇上,见不到皇上我爹的仇就永远报不了。灵酒,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说完挣脱两人,还要继续走,孟灵酒急忙阻止她:“如玉姐姐,你先冷静下来,你的脚刚刚受伤,正是紧要的时候,如果再加重伤势,连走路都困难,还谈何跳舞。等我回去和秦姐姐还有百里商量一下,百里那么聪明,说不定能想出别的办法。就算没有别的办法,休息几日,或许你的脚就好了,到时候再比试,反正也不缺这几日的练习,你说对吗?”

    “对对对,小姐,灵酒姑娘说得有道理。”兰心急忙附和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脚伤养好才是。”林司晴听后眉头稍稍舒展,重新回到床边坐了下来,孟灵酒又好言安慰一顿,才离开了王府。

    仙林院,

    “打从灵酒姑娘来了之后,百里公子来得比以前频繁得多。”

    “可不是,灵酒姑娘活泼可爱,院子里的姑娘们都喜欢她。”金露玉露俩姐妹守在秦桑的屋外闲聊。

    “秦姐姐身体好些了吗?”孟灵酒来到秦桑屋前。

    “好多了,姑娘正在屋里跟百里公子说话呢。”玉露回道。

    “百里来了吗?”来得正好,孟灵酒刚推开门,百里鸣一阵风似的刮到了她跟前,凑近她深嗅一口,叹道:“同是蛟龙醉,为何从坛子里溢出的味道总也不及你身上散发出来的香醇?”

    孟灵酒没有理会,径直走到秦桑跟前,将林司晴受伤前后经过详述一遍,百里鸣听后言道:“看来苏锦月想阻止林姑娘参加最后一试。”

    “百里你也这么认为吗?我也觉得有些蹊跷。”孟灵酒赞同道。

    “此事不论是不是苏锦月设计,林姑娘脚伤已成事实,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还能不能参加最后一试。”秦桑道。

    “我看有点悬,如玉姐姐脚肿得走路都疼,可她仍不甘心还想跳,我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回床上休息。”孟灵酒皱着眉头,很是苦恼。

    秦桑道:“如何能甘心,林姑娘苦心经营那么久,如今功败垂成,打击一定很大。”

    “所以我才回来找你们商量,看看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孟灵酒看看秦桑,又看看一旁悠哉的百里鸣,“百里,你有办法吗?”

    百里鸣抱着双臂,踱了几步,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有些冒险。”

    “什么办法?”孟灵酒和秦桑异口同声问。百里鸣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孟灵酒跟前,俯身看着她:“你替她比舞。”

    孟灵酒一愣,侧头与秦桑对视一眼,又转头正视百里鸣,忽然伸出手摸了摸百里刻鸣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没发烧呀,怎么说胡话呢。”

    “圣驾当前,灵酒如何能冒名顶替?”秦桑问。

    “一副面具即可。”

    “灵酒不会跳舞,如何比试?”秦桑又问。

    百里鸣解说道:“林姑娘原本也不会跳舞,虽然苦练一月,但与那些从小习舞的千金小姐相比,仍然没什么胜算,所以必需出奇方可制胜。”

    孟灵酒见百里鸣不似开玩笑,道:“怎么出奇制胜?”

    百里鸣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冒名顶替可是欺君之罪,万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你不考虑一下吗?”

    “上回在金銮殿上跟那个魏使比酒不是已经欺君了吗?再欺一回又有什么关系。”孟灵酒一脸无所谓的神情。

    “你倒是心宽。”

    “你快说有什么办法能出奇制胜。”孟灵酒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跟我来。”百里鸣一把抓起孟灵酒的手向外走去,将一脸莫名的秦桑留在身后。

    孟灵酒跟着百里鸣一路来到竹林,“好多菊花,哪儿来的?”竹屋旁摆着一盆盆菊花,红的,黄的,粉的,开得十分艳丽。

    “自然是买来的。”百里鸣独自进了屋。

    “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爱好。”孟灵酒凑近那些绽放的菊花闻了闻。

    百里鸣在屋里叮叮当当捣鼓一阵,两手各拿着一个酒樽走了出来,来到一株大红的菊花跟前。

    “还没喝完?”孟灵酒闻出其中一只酒樽里装的是蛟龙醉,问道。

    “瞧仔细了。”百里鸣喝了一口蛟龙醉,向着花朵用力一喷。

    “喂,蛟龙醉怎么说也是顶尖的好酒,你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了点儿?”孟灵酒斜睨一眼百里鸣。

    “看。”百里鸣向她挑眉示意。

    孟灵酒转头望去,霎时瞪大了眼睛:“怎...怎么会这样?”红色的花瓣一点一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成白色,不一会儿,大朵鲜红欲滴的菊花整个变成了白色。“怎么回事?”孟灵酒端起花盆上下左右仔细瞧了一遍,没瞧出端倪,“难道花也醉酒?”

    “你再看。”百里鸣拿起另一酒樽抿了一口,再次向花瓣喷去,一股酸味扑鼻而来,孟灵酒捂着鼻子,再次睁大了双眼,这一次洁白的花瓣竟然一点一点慢慢变回了红色。孟灵酒惊得无以复加,铃铛似的大眼睛一直在变色的菊花和百里鸣之间来回转换,那意思就是你赶紧给我解释一番。

    百里鸣放下酒樽,魅惑一笑:“你说以此能不能获胜呢?”

    孟灵酒头如捣蒜。

    “想替舞吗?”

    孟灵酒再次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百里鸣不解:“这办法不好?”

    “好!”

    “那为何摇头?”

    “人家比的是跳舞,不是变戏法。”

    “笨,”百里鸣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花魁舞试历来千篇一律,若将此戏法融入舞蹈之内,定能出奇制胜。”

    孟灵酒揉着额头,嘀咕道:“你这办法好是好,可是跳舞我一点也不会呀。”

    “不是还有五天吗?”百里鸣道,“林姑娘只练了一个月就有此成效,你有武功底子在,身体柔韧性已然具备,再让秦桑指点一二,五天之后足矣上台比试。”

    “你哪儿来的信心?”孟灵酒斜睨着他。

    百里鸣神秘一笑:“因为...你是孟灵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