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仇人见
刘玲珑拎着一大堆吃食和一壶美酒来到原本属于谷柯如今孟灵酒霸占的屋子,“灵酒,看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来。”
孟灵酒正欲高兴地接过酒,被谷柯一手夺去:“余毒未清,不可饮酒。”
孟灵酒捞了个空,又见谷柯像捡了宝贝似的抱着那壶,嘀咕道:“大叔,想喝酒直说就好了嘛,我又不会跟你抢。”
谷柯没有理会,径直躲在一旁品酒,刘玲珑又兴奋道:“刚才我去买东西的时候,听到一个惊心动魄的消息,你们绝对猜不到。”
“什么消息?”孟灵酒和刘义敏双双看着她。
刘玲珑凑近两人,用极小的声音说道:“金陵人人都在说长庆姑母与中书令傅亮有染,还说锦里表哥,锦月表姐和锦元表弟都是他们两个的私生子。”
刘义敏神色一惊,流言四起,不管是真是假,必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不知到底是针对长庆还是针对傅亮而来,又见孟灵酒咬着手指出神地想着什么,问:“你早已知晓?”
孟灵酒回过神:“以前听别人说过。”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啊?”
“听何人说过?”刘义敏兄妹二人同时问道。
孟灵酒心想不能说是从百里鸣那里听来的,否则刘义敏又要吃醋了,遂道:“很早以前偶然听到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不好到处乱说,所以没告诉你。”
刘义敏心想此事不论是何人所为,目的为何,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件事会波及孟灵酒,加上她先前与苏府和傅府结下的恩怨,愈加放心不下,道:“谷神医说明日再行一次药浴,你便可痊愈,等你完全好了,我与你一同离开金陵。”
“哥,你要去哪儿啊?”刘玲珑问。
孟灵酒却说:“我不走了。”
刘义敏微怔:“你不是说要回家吗?”
孟灵酒撅着嘴:“回家先缓缓,报仇要紧。”
刘义敏本想劝说她此时不宜再增添事非,又担心孟灵酒误会他维护苏锦月,只得向刘玲珑使使眼色,希望她能帮着劝说一二,谁知刘玲珑愣了半天硬是没明白,刘义敏无奈地摇摇头,又对孟灵酒道:“要不你住到世子府来?”
刘玲珑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当即附和:“好啊好啊,这样我就不用总去仙林院找你了。”百里公子说不定也会常来世子府,当然这句话她只是自己想想的。
孟灵酒心忖如今已招人恨了,若住进世子府岂非再无安生日子,遂回绝:“不用了,我在仙林院住惯了。”刘义敏知道劝她不动,只得作罢。
第二天,在乞丐聚集的院子里,蒙着黑纱的女人依约送来五千两银子,就在她刚迈进院子时,一群人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将她团团围住。女人四下望了望,当看见乞丐头被人捆绑着拎出来时,她明白自己落入陷阱,女人没有反抗,束手就擒。
不多时,女人被带到傅亮跟前,傅亮坐在上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紧紧握起的拳头显示出他此刻心情极差,面纱后那双眼睛没有半点害怕与悔罪的意思,傅亮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掀去女人头顶的黑纱。秦桑仰面迎上他愤怒的双目,嘴角带着丝丝轻蔑。
傅亮冷声质问:“你是什么人?散播流言到底有什么目的?”
秦桑亦冷声道:“我是什么人,把你的枕边人长庆叫来一问就知道了。”
傅亮甩手一掌打了过去:“再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舌头。”
秦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血丝,依旧带着轻蔑的笑意:“狠话只对懦夫有用,去把长庆叫来,我会告诉你一切。”
傅亮盯着秦桑看了片刻,吩咐管家去请长庆来别院。长庆收到消息,急急忙忙来到平日里与傅亮约会的院子,当她看到秦桑时,整个人惊呆了:“你...你是秦幽那个贱人的女儿?”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娘。”秦桑双眼带着极深的恨意瞪着她。
傅亮见两人似认识,问:“长庆,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什么人?”
长庆道:“你怎么忘了,秦幽就是当年的花魁,勾搭我家那个死鬼,被死鬼养在外面的女人,这个就是她女儿。”
秦桑怒道:“注意你的言辞,我娘洁身自好,要不是被那个风流成性的男人蒙骗,断不会自轻自贱与他在一起。”
“洁身自好?”长庆嗤之以鼻,“秦幽那个贱胚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勾引有妇之夫,生出来的女儿也是个贱种,沦落风尘,被天下男人践踏。”
“呵呵呵呵...”秦桑大笑一声,“我再怎么不堪,至少有资本吸引天下男人,可你呢,如今成了全金陵的笑柄,我要是你连门都不敢出,你怎么还好意思顶着这张水性杨花的脸招摇过市?还有你的女儿,如今连最卑贱丑陋的男人也不屑一顾。”
一番话句句刺痛长庆要害,“原来这些都是你干的!”长庆心里窜起一股怒火,抓起秦桑的领口一顿掌掴:“贱人,敢造谣污蔑我,害我女儿破相,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秦桑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受着,脸上传来的痛楚敌不过心底复仇的快意。
傅亮见此,上前阻拦她:“长庆,我还有话要问她,呆会儿再发落不迟。”长庆恨恨地朝秦桑脸上吐去一口唾沫。傅亮将她拉开,质问秦桑:“我问你,仙林院被封之后锦月被人绑架是不是你做的?”
秦桑吐去口中的血水,鄙夷地斜睨着他:“这还用问吗?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派人在我仙林院下毒,我自然要拿你们女儿开刀了。”
傅亮又问:“当时你身在监牢,必定还有帮凶,你的团伙是谁?”
秦桑道:“天底下多的是拿钱卖命的江湖人,就算我身在监牢。只要有银子,多的是人抢着为我办事。”
傅亮用质疑的目光打量她片刻,继续问:“我母亲寿宴那日,有人在饭食里下药,还将贺礼盗去,是不是你干的?”
“是。”
“为什么?”
秦桑冷笑,瞥了长庆一眼:“因为你是她心上人哪,你不高兴她就会不高兴,只要能让她生气,我都会去做。”
傅亮与长庆对视一眼,长庆怒火又起,上前又是一顿掴掌,嘴里还不停地骂着“贱人!”傅亮再次拉住她,对秦桑道:“我不信这些只有你一人所为,据我所知,有个叫孟灵酒的江湖女子,跟你关系十分密切,这些事情她一定都有参与,是不是?”
秦桑眯了眯眼,道:“灵酒心地纯善,这些阴毒之事她是做不来的,何况她跟你们无冤无仇,根本没理由招惹你们。”
“不可能,亮,你别听她的,那个孟灵酒敢与月儿争义敏,一定和这个贱人狼狈为奸。”长庆争辩道。
傅亮思索片刻,沉声道:“你既敢做这些事,想必早已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了吧?”
秦桑无所畏惧地昂起头:“自然!”
无所畏惧是吗?傅亮嘴角扯出一丝阴笑:“你不怕死?仙林院的人都不怕死吗?”
秦桑愀然变色:“这些都是我一人所为,你若敢牵连仙林院其它人,我就算化作厉鬼也会永生永世缠着你。”
傅亮丝毫不为所动,凑近秦桑的脸,用无比阴冷的声音道:“你记住,仙林院所有人都将遭受无尽的煎熬和折磨,这些全都是因为你。”
秦桑惊骇地看着他,这时长庆走到傅亮身边,道:“亮,这个贱人我要带回去。”
“为什么?”
长庆恶狠狠道:“她把月儿害得这么惨,我要将她交给月儿亲手处置,还要让那个死鬼看看,都是他造的孽,才把我们的月儿害成这样。”
傅亮思虑片刻,道:“做干净点。苏延听到那些流言是何反应?”
长庆道:“那个懦弱无能的死鬼,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吱声。”
孟灵酒在谷恶堂行完药浴后辞别谷柯,与刘义敏兄妹一道回了金陵。刘义敏兄妹将孟灵酒送到仙林院便回了世子府,孟灵酒来到后堂找了一圈,没看见秦桑,找到金露:“金露姐姐,秦姐姐呢?”
金露看见她有些惊讶:“灵酒姑娘,你不是回家了吗?”
这时百里鸣也进了堂,见到孟灵酒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孟灵酒道:“本来我是打算回家的,都怪苏锦月那个坏女人,找人往我的葫芦里下毒,害我差点见不着你们了。”
“什么时候的事?这葫芦你贴身带着,谁有本事将毒下进去?”百里鸣问。
“这事说来话长,我待会再慢慢告诉你们。”孟灵酒惦记秦桑的安危,又问金露:“秦姐姐呢?”
金露道:“姑娘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玉露已经去找了。”
孟灵酒问:“她干什么去了?”
“这个...”金露有些吞吞吐吐,“等姑娘回来了,你自己问她吧。”说完就走开了,生怕被他们追问似的。
百里鸣再次问她中毒一事,孟灵酒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百里鸣听后感叹:“还好有惊无险,亏你还是个老江湖,也不多长点心。幸亏当初你在国子学替余真清解围,善有善报,这次多亏他救了你一命。”
孟灵酒自责道:“怨我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否则也不会着了人家的道了。”
“不多管闲事就不是你孟灵酒了。”百里鸣调侃一句又问:“什么时候回家?”
孟灵酒恨恨道:“等我把苏锦月那个坏女人狠狠惩治一番再说。”
“你打算怎么做?”百里鸣问。
孟灵酒咬着手指冥思苦想:“我还没想好呢。”
百里鸣提醒道:“这两日金陵城到处流传着长庆和傅亮的私情,不知是什么人在暗处扇风。报仇的事你最好先缓一缓,否则他们两个说不定会将罪名扣在你头上。”
孟灵酒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们不会起疑。”
“为了安全起见,不管你要做什么,必需带上我。”
说话间,玉露回来了,脸上带着十分焦急的神色:“灵酒姑娘?百里公子,不好了,姑娘被人抓走了?”
“被谁抓走了?”孟灵酒忙问。
玉露道:“我也不知道,刚才一个乞丐告诉我,说下午来了一群人,将姑娘带走了。”
孟灵酒听得稀里糊涂,问:“什么乞丐?在哪儿被抓的?带去了哪里?”
玉露解释道:“上午姑娘带着五千两银子,去城东中山街上送给一群乞丐,可是出去了大半天都没回来,我刚才出去找到那些乞丐,乞丐们说下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家丁模样的人将姑娘带走了,还把他们乞丐头也抓走了。”
孟灵酒又问:“秦姐姐为什么送那么多银子给乞丐?”
“是因为...因为...”玉露也是吞吞吐吐的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孟灵酒急了,不耐烦道:“玉露姐姐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玉露犹豫片刻,说出实情:“因为三日前姑娘用五千两银子买通那些乞丐,让他们将长庆长公主和傅亮的私情到处散播,并答应事成之后再给他们五千两。”
孟灵酒惊道:“那些流言是秦姐姐找人散播的?”
百里鸣却问:“秦姑娘为何这么做?”
“因为...因为...”玉露再次支吾起来,一旁的金露按捺不住,直言道:“因为长庆长公主害死了我们姑娘的母亲。”
孟灵酒和百里鸣双双惊住,金露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姑娘的母亲在二十年前曾是花魁大赛的魁首,当时已经身为驸马的苏延风流成性,迷惑姑娘的母亲,两人就这么有了感情。后来长庆长公主知道了他们的事,趁苏延外出之时,逼姑娘的母亲喝下毒药,还威胁她离开驸马。姑娘的母亲被逼无奈,怀着我们姑娘委身他人,姑娘的母亲生下我们姑娘没几年就过世了,而我们姑娘也因为从娘胎感染了毒药,时常腹痛不止,又被继父虐待,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姑娘一直惦记着报仇,所以找人散播那些流言,让长庆长公主声名扫地。”
孟灵酒激动地抓住金露的双手:“你刚才说秦姐姐是苏延的女儿?”金露点点头。
“那她岂不是”
“是,我们姑娘是你的亲姐姐,苏锦月是长庆和傅亮的私生女,她不是你姐姐,我们姑娘才是。我们姑娘之所以急着报仇,不单为了她自己,也为了你。因为你是她亲妹妹,她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孟灵酒大惊失色:“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苏延的...”
金露道:“从上次苏延来仙林院找你的时候,我们姑娘就猜到了。”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百里鸣插话道:“灵酒,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前因后果都知道了,那秦姑娘一定是被傅亮或者长庆抓走了。”
孟灵酒从震惊中回过神:“对,救人要紧,我要去救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