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神之血脉
“宋杰哥哥,我有点儿累了,我想要睡一会儿。”本该大而明亮的双眼此刻有些暗淡无光,费力的撑开也慢慢变成细小的缝隙。
“云熙,不要睡,好不好。”轻轻摸索着怀里人的脸颊,宋杰一脸的绝望。他想不到,想不到能够出去的办法,直接冲出去吧!死就死吧!怎样都没有关系了!!
“傻。”云熙发出一声低沉的嗤笑声,“大笨蛋,你以为想睡觉就会死掉的么,我知道,我没事的,相信我,好不好。”唇瓣张开细微的弧度,以很慢的速度将这句话完整的说完,之后彻底陷入了昏迷。
看着云熙闭合的双眼,宋杰痛苦的将手攥紧又松开,刚刚清醒头脑还不是很灵光的他终于发现了绑缚在云熙身上的绳子。
那绳子上仍旧不时有着红光流转。但只是偶尔,不然也不至于让宋杰这么久都不没有发现。
寻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绳结,宋杰目光在这个小屋子里寻找半天,都没能找到哪怕一样锋锐的东西。时间不等人,哪怕多看一眼捆在云熙身上的绳子,宋杰都觉得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他低下头,张口咬住了绳子。
有红色的光在他没有丝毫感觉的情况下流入他的口中,他感觉身体里的燥热似乎削减了一些。绳子很难咬动,亚麻的绳股将牙床磨出了鲜血,但是绳索仍旧不为所动。依旧牢固的束缚着昏迷着的女孩。
“凭什么!”
“为什么!!”
谁?谁在说话?
随着绳索上的红光彻底消失,宋杰终于能够咬动它了,然而,绳子刚刚被他靠着牙齿磨断,满口的血腥味还没有来得及咽下,他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冷冷的,从他的心底响起,同时发生的,还有心底压抑不住的暴虐感。
“我,就是你。”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宋杰的眼前绽开了大朵大朵的血红色。他双眼的猩红色更加浓郁。甚至有些发黑了。
似乎是在应和着,云熙的胸口处,悬挂护身符的地方,渐次亮起了一朵朵绿色的光芒,那绿色越绽越发明亮,然后瞬间猛然收缩,似乎完全融入了云熙的身体,令她的皮肤散发着一种淡绿色的光芒。
……
大朵大朵的血红色终于渐渐消散,宋杰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宽阔的,类似于原野的地方,他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似乎离不开这个场地,而且也触摸不到任何物体。
“我的子民,现在,你们可以献上你们的祭品了。”这个声音,温柔如同春风,和煦形同暖阳。宋杰不自觉的向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
他想,他见到了神。
他的肤色是很普通的小麦色,而让他感觉,这个人是神而非人的,是他身上绽放的光,和一种不自觉让他产生的,低人一等的卑微感。但是,站在他对面的两个年轻人,明显不向他一样,会产生那样的感觉。
“伟大的父神啊,这是我的祭品。”看上去有些年长的男人首先伸出了双手,他的双手中,是金灿灿的麦粒。这个声音,是刚刚在他记忆中出现过的声音!
“伟大的父神啊,这是我的祭品。”那个同样站在那里,个子稍矮的人同样伸出了双手,他的手中,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小牛,那小牛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满是灵性,在亚伯的双掌间撒欢一样的蹦来跳去。
“我中意亚伯的祭品。”那个人很开心的大笑了两声,接过了亚伯手中的小牛。
而那个先开口的年轻男人神色顿时不加遮掩的不愉起来。手中的金色麦粒被他直接扔到了地上。
细小的麦粒沾到泥土后,瞬间冲天而起,巨大的藤蔓一直向上,似乎要戳破苍天,但终究后力不继,长势慢慢微弱下来。
“该隐!你在做什么!”那人怒声呵斥着他,“你为什么这样生气,脸色也变了呢,如果你做的好,你就会被接受的,反之,罪恶就会像个魔鬼潜伏在你的门前,它在等待时间找你,你会被他控制的。”他之后的语调渐渐平缓下来,似乎是看到该隐的神色慢慢恢复如常,于是就不再那么严厉。
那个让宋杰心生敬畏的身影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了这个地方。
“亚伯,对不起,没能控制好我自己的情绪,今天晚上来我的田里吧,我会用我最好的粮食来招待你,来表达自己的歉意。”随着该隐那句话的落下,场景瞬间虚幻了起来,宋杰恍惚中似乎听到了恶魔引诱着该隐杀死弟弟的耳语,旋转着的一幕幕的画面,偏心,妒恨,嫌恶,再到一股压抑不住的暴虐。
“我会好好招待你的,我的弟弟!”
黑暗中燃烧着的篝火,跳跃着焚灭的律动,该隐坐在火堆的旁边,静静的向里面添加着割下来的秸秆。似乎品种不同,火势很大,里面的东西却烧的很慢,似乎,他已经在这里静静等了许多时间。
“哥哥,我来了。”亚伯从远处的黑暗里,慢慢走进了篝火范围所在的光芒处。
“给,”该隐神色有些冷漠的坐在篝火的旁边,递给了亚伯一只葫芦。翠绿的葫芦里,有水声传出,“这是稻米酿的酒。”
“哥哥,你真幸福,夜晚可以燃烧草木的秸秆,种植粮食可以酿造甘美的酒液,白天可以靠在你种植出的大树来乘凉。”亚伯搓搓有些发寒的手指,将葫芦挂在了腰上。“今晚找我来什么事啊?”
再暖的篝火,再暖的话语,也温不热他仿佛冰封的表情,该隐神情淡漠的看向他,“你真的不喝么?”
“留着,还没到天最寒的时候呐。”亚伯有些腼腆的笑着,分明是纯良的表情,可是,在被恶魔诱惑的该隐眼里,却怎么看怎么做作。
“哦,那你可能没有机会喝了。”该隐一字一顿的将话说完,从身后摸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子。
“哥哥?”而亚伯直到刀刃割破咽喉,仍旧是满眼的不可置信。眼中还留有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迷茫。
宋杰感觉自己在看一场独角戏,该隐表演的独角戏,因为一点点嫉妒和怨恨就动手杀掉了自己的亲弟弟。这个人确定没问题么。宋杰心底一阵阵的泛上一股嫌恶感。
场景再度明亮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开始时候的那个地方。
父神正在诘问该隐,“你的弟弟亚伯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我没有义务看着他!”该隐语气漫不经心的说着。“即使你是父神,但你似乎也管的太宽了点儿吧。”
“我接受了亚伯的贡品,他就如同我的亲子,你做了什么事?听着!你弟弟流出的血从地上向我哭诉。你受到控诉,你要被流放,逐离这块吞噬被你残杀的兄弟鲜血的土地,你将永远不能得到幸福,更不能靠自己的双手耕种生活,等待你的,只有无止境的流浪和唾骂。”
“呵呵呵。”该隐冷笑着,“你公平么?不如直接杀了我,我这样杀死亲弟弟的人,世人不会容许我活着的。”
“不,你不会死。”父神怜悯的看着他,这是你应得的罪孽。
这似乎是最后的记忆了,之后就是碎片化的画面,从宋杰的眼前飞速的划过,诉说着一个人的一生。无止境的流浪,被人唾弃,活在黑暗里,只能靠吸食鲜血为生,老鼠,羊羔,牛,猩猩,终于,他越来越压制不住自己,吸食了第一个唾弃他的人的鲜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莽莽青山外,戚戚埋骨池。
他看到了该隐的亡地,那是一座荒山,寸草不生,千百年,那里曾是战场,曾洒下过无数人的鲜血,也许有着朝代更迭,千百年的繁华落寞,对这里却毫无影响,无花,无草,无水,无人。
那如同潮水一般的记忆终于从宋杰的脑海中完全退去,宋杰整个人晕眩了一下,终于恢复了正常,随着他的彻底清醒,他眼中的红光也慢慢敛去,黑暗中,再没有光源,他有些惊喜的看到,云熙竟然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水儿漂在半空中,“天呐,我看到了什么,你竟然有了该隐的血脉,可是一个真神的血脉应该只有一个人能真正觉醒才对啊!还有那个小姑娘,她竟然觉醒了生命女神拉克西斯的血脉。”小小的水儿很是不解的围着云熙绕了好些圈,“怎么会呢,真的看不出来啊,完全看不出来啊,再说,你们是这里的人,为什么会觉醒西方诸神的血脉。”
不管水儿在那儿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感觉自己完全恢复正常的宋杰将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的云熙背到了背上,向着屋外走去,无论如何,就算杀出一条血路,他也不要留在这里了,更不可能,让云熙留在这里!
随着他攥紧拳头,右手手腕处的补天石里,一小团红光微微亮了一下。
他伸手推开门,吱嘎的声音有些刺耳。
外面很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背着云熙,一路畅通无阻的上到了车库,他们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难以想象,侯志昌直接将云熙丢到了他所在的屋子里,之后就彻底撒手不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