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切的一切，仅仅是众多猜测中，最合理，可能性最大的一个，到底是不是真正答案，还要试过以后才知道。

    但其实汪川已经遇到了一些麻烦。

    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志向。

    或许以前的汪川，在想通这些东西后，会有志向，但现在的汪川却不行。他只能说，自己在轮回世界中，最高的行动准则就是保证自己与兄弟们的安全，完成兄弟们的理想。从这一点来看，他看似不是无情，但事实上，这只是因为这种“理想”，本就是他“知我”的一部分而已。这也是他现在人格分裂，但两个人格仍然共享记忆、情感、思维，只不过“人格”不一样的原因所在。就像是一个电脑装配着两个操作系统一样——这都得益于他达成了“知我”。

    所以现在的汪川，看起来就像是之前开启了ai化副人格的汪川一般……但实际上，却比那个副人格更加无情、冷漠、机智、残酷，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无法主动变回之前那个汪川。

    因为那个汪川已经“不见”了。

    目光从主神处撤回，汪川微微皱眉，目前的情况有些超出掌控，不过童芙在计划让汪川人格分裂的时候，本质上就是一次冒险的举动，没有理论依据，没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至于会得到怎样的结果，她也完全不知道。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也在所难免。

    （如果是之前，让童芙去试验也无妨……但她究竟有无不见，还未可知，万一成功了，按照职业的词义来看，我们两个智者定位的人应该会是重合的职业……如果职业真的是唯一的话，不利于我对团队的掌控……）

    想了一会，汪川还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毕竟这已经不是算计与智慧所能做到的事情，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力”的绝对差距了。

    （志向啊……这种东西真的不能为我所有么……像感情一样，会拖累理性的东西么……）

    汪川看着穹顶外，那高高悬挂，看不清样貌的太阳，如同神邸一般遥远而淡漠，心底不由生出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就连他的知觉网络也不知道这种情绪究竟从何处而来。

    （志向……总是要关乎他人的东西么？普度众生？还是灭世天罚？呵，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宇宙兴衰，潮涨潮落罢了，都是些庸人，跳不出轮回的想法……）

    汪川摇了摇头，在他现在的心态看来，轮回世界中，唯一真实的东西只有两种，一是自己的心，也就是知我，二是自己的力，也就是知我下所能掌控的“改变的力量”。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改变事物，这就是一个人价值的终极体现，也是一个智者价值的终极体现。

    （不过……真的会有心意吗？）

    汪川只是漫无目的地想着，却突然一怔，因为他顿时就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似乎不应该是自己思考的东西……因为他竟然在怀疑智者的终点！

    （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改变世界……这就是智者的终极体现么，那么智者也一定是有心意的！那是什么呢……难道就是志吗？）

    他突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这种心意也可以算作是志向吗？因为世界本身，也算是“祂”吧，因为世界的本来样貌，而生出了想改变它的想法，这就符合“士”的存在条件，自然也有了“志”的概念。

    （改变世界的心意么……改变……改变……呵呵，改变本就落了下乘！因为是别人创造的，所以才会有不满，才会有改变吧……那种东西有什么意义！要做……就要做创造世界的人！）

    本是很豪气干云的话，在汪川的心中响起，却是一副冷笑漠然的态度。创造世界什么的，并非是中二……任何一个智者，其核心都有一种“不愿被掌控”的心理，正是这种心理让他们有成为智者的渴望和坚持下去的动力……毕竟动脑子并不是一件比打架轻松多少的活计。

    （现在……验证一下我的猜想吧！）

    汪川的目光再次投向主神的投影，在面板最下方，他的意识如同化作一柄玄铁冰剑，狠狠地刺在那晦涩难明的“明志”二字中央！

    顿时，一阵明亮的光芒从“明志”二字上骤然爆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这团刺眼的光芒袭来，就仿佛……汪川能“感觉”到，或者说能“看到”、“听到”、“闻到”、“尝到”自己的“志向”一样……似乎这团光芒就代表了自己刚才的“志”。在这一刻，这种志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在物质或者精神的领域上，展现在了自己的感官面前，展现在了知觉网络中！

    此时此刻，“志向”已经不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一种实实在在能“感觉”到其存在的东西。

    （主神的力量……果然深不可测……）

    “明志”上爆发的光芒并未就此散去，同一时间，知我、不见这两组词上，也爆发出了一阵阵耀眼的光芒，这三股光芒几乎在“意识”中将整个属性面板都照耀得无法看清，最后，连汪川整个的“意识”都变成了一片刺目的光芒。

    “职业道路开启，中洲大洲轮回小队，剩余职业名额，四，可选职业名额，四，选择职业道路，开启职业专属兑换选项，开启职业进阶任务……”

    主神死板的声音在汪川脑海中回响，不知怎的，这死板中，汪川竟然听出一丝冷漠的意味，却不知道这是他的错觉，还是……主神真的有了一点点细微的变化？

    无论如何，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职业道路，终于开启了！

    汪川曾对这职业道路有诸多猜测，如果光从字面意思上理解，似乎和网游中的“职业”有些相像，归根结底，就是给了人一个“变强的方向”，让人专注于一个方面，不至于齐头并进，却无所擅长。

    不过，当那片刺目的光芒消散，四种职业的选项出现在汪川面前时，他就知道，这个职业和网游中那种“职业”是不一样的。至于主神为什么要把它叫做“职业”，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个职业的称谓很简单，是队长。

    主神的说明是，拥有获悉下一次轮回信息的权力，使用权限的能力，每次轮回开启一次权限任务的权力。

    这里提到一个新的词，“权限”，这个词汪川隐约有些印象，那是因为在无限恐怖原作者z大的无限流续作《无限曙光》中曾经出现过名字相同的东西，其作用与支线剧情大致相当，但价值和能力却比支线剧情高了许多。

    不过主神并没有介绍权限到底是什么，汪川也不知道这个“权限”与无限曙光中的权限有什么关系。

    第二个职业，称谓依然简单易懂，是智者。

    然而智者的说明，却令汪川眼中精光一闪。

    智者拥有知晓其他职业者全部三级权限的权力，且拥有培养第二职业者以抢夺原先职业者地位的权力。

    令汪川注意的，不仅仅是智者可以培养第二职业者以抢夺原先职业者地位这一条，而是上一条中的“三级权限”这个字眼。

    也就是说，职业者一共有三级权限！那么现在主神对四大职业的说明，是不是仅仅是第一级权限？而智者却可以知晓所有职业的三级权限内容，从这一点来看，恐怕主神不会告诉职业者其他职业者的权限内容。而智者这个职业，也符合了其称谓——主神给予了他最大的信息权。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要选择的职业必将是智者。

    尽管如此，汪川还是先往下看了一遍。

    第三个职业，称谓就比较模糊了，名叫决斗者。

    其说明，则是拥有将指定目标强行拉入决斗空间的权力，拥有将自身强化转化为决斗者强化的权力。

    第四个职业，更加模糊，叫做指挥官。

    其说明则分为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与其他三个职业相同的权力说明：拥有将自身强化转化为指挥官强化的权力，拥有指挥官面板，拥有指挥官专属兑换菜单。而第二部分则像是注解，是一行小字：指挥官不能用指挥官强化参与s级以下任务，不能用指挥官能力参与主线任务。

    从字面意思结合注解分析，这个指挥官恐怕是一个极其强大的职业，而且这种强大的体现方式，与无限恐怖中塑造的传统轮回小队的强大方式，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四大职业浏览完毕，汪川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智者职业。

    心念一动，眼前的字样便全部消失，只留下智者这两个字凭空悬浮，接着，之前消失的属性面板渐渐浮现出来，而智者这两个字，则慢慢印刻到了汪川的属性面板最后，原本刻印着三大基本道的地方。在智者这两个字后面，则再次出现了几个小字：一级权限。

    汪川没有立刻退出属性面板，而是直接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智者的字样上，顿时，一个不同于兑换菜单的面板在他的意识中展开。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对四大职业者全部三级权限的介绍。

    （……不愧是名为智者的职业，单单是这些信息量，就足以让我掌控整个团队的走向，不过主神确实是滴水不漏，有队长职业的掣肘，智者仍然只能是智者而已……）

    汪川的意识与主神断开，脸上冷峻的神色仿佛消散了一些。说起来，中洲队也是相当幸运，因为汪川早早的安排谋划，四大职业者，基本上是由汪川、祁岩、钟宁和黎明来各取一分，而他们四个人不仅头脑和资质上佳，四人的情义，不说堪比金石，但生死与共，却做得到。

    如果换了其他人，智者在得到如此巨大的信息量后，野心的增长也难以预测，尤其是队长的第三级权限，是对智者非常大的掣肘，任何智者——只要不是与队长同心同德，生出异心，团队分裂，是迟早的问题。

    （这么看来，主神的目的也很耐人寻味……竟然是要强行促进大洲轮回小队的团结么？不团结的团队就算有力量，也终将因规则而产生内讧，最终被淘汰……所以能走到最后……不，能得到主神认可的，都必须是团结一心的团队吗？）

    尽管真实的轮回世界，比起无限流小说中诸多的无限世界，要善良、温和许多，不仅奖励点和支线剧情的获得难度降低，死亡概率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高。但这其中却多了许多不能光以“生死”来论的难度。

    第一个就是三大基本道，这是对人心的考验，不是生死可以评判的东西。第二，则是拥有职业者以后，在主神对四大职业的设置下，对团队内部关系的考验。不团结的团队将被淘汰，这种设定如果放在现实中的无限流小说中，恐怕将是一大败笔，因为这在某种程度上，偏离了轮回世界绝望、恐怖、黑暗、充满人性卑劣邪恶的定义，反而……像是卖情怀的爱国电影一般了。

    不过汪川也不觉得匪夷所思，因为人生本就是各种情欲、生死、矛盾、凶吉的集合体，似主神这等存在，为了自己的目的，并不会在乎其手段和过程到底如何被人看待——尤其这些做出评判的人，对主神来说根本就是供其筛选的样本而已。不管对其大发慈悲，还是狠下毒手，都不过一个念头罢了，无足轻重，也无须评判。

    不管是冷酷无情，还是悲天悯人，不管是心狠手辣，还是慈悲为怀，不管是铁石心肠，还是剑心琴胆……这些东西，不过是主神需要，就用规则去引导、逼迫、塑造、引诱出来的东西。即便是如汪川这般漠然的智者，也许……不过是它需要，所以总会发生一些事，让它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