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恶灵重现
高远声使劲擂门,方晴置之不理,高远声情急之下,他一拳砸碎了门边的窗玻璃,手上鲜血直流,高远声却未觉得半分疼痛,窗上嵌着铁条,高远声一把扯下窗帘,只见方晴站在楼梯的中间,她似乎准备上楼,却发现了甚么,她一脸的惊异神色,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着甚么声音。
高远声屏住呼吸,他也听到了从楼上传来轻轻的“擦擦”声,声音很轻,听上去却是沉重拖沓,似乎楼上有一个人在拖着甚么重物前行,声音越来越近,方晴仰着头看着楼梯的拐角。
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楼梯拐角上的雕花木球,这只手毫无生气,是那种惨白的颜色,沉重的脚步声又响了一下,一张脸慢慢转了出来,高远声的心突地大跳,他依稀看出是小琴!她的脸已完全腐烂,爬满了蛆虫和苍蝇,鼻子和嘴唇已经烂掉,露出一副白生生的牙齿,一只眼珠似乎快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尤其是她的脸上竟似乎看得出带着笑容,这副笑容让高远声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曾经在医院的太平间当过推尸工,见过无数的尸体,可眼前的这具尸体比他见过的任何尸体都可怕百倍。小琴的头微微后仰,一柄斧头深深地陷进她的头顶,已经凝结的血迹将她的半边脸染成一片暗红色。
他终于知道当年方晴是如何杀害小琴了!她是从背后用斧子劈开了她的头!
这具可怕的腐尸艰难地扶着楼梯走了下来,屋外的高远声和屋内的方晴愣愣地看着它,“啪”地一声响,高远声随声看过去,是小琴的耳朵,象一团软泥似地粘在了楼梯的木板上,几只苍蝇盘旋着叮了上去,“晴姐……我……回来拿……我的衣服……”尸体慢慢地说道,声音沉闷模糊,似乎她的舌头也已经腐烂。
那具尸体执着地慢慢向下走,“……晴姐……我真的……好想读书……”
高远声使劲撼动着窗条,很结实,他大声叫道:“方晴,快出来,快出来!”他的声音嘶哑,方晴却似乎惊得呆了,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具尸体,小琴的尸体一直走到她的面前,抬起手来,似乎想去抚摸方晴的脸,高远声大声叫道:“不,不!”方晴向后微微缩了一下,她突然大声叫道:“滚出去,滚出我的屋子,你已经死了,你怎么还会活过来!”她的声音歇斯底里。
方晴突然转身奔下楼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高远声叫道:“方晴,快打开门出来。”方晴充耳不闻,她转身直奔进一楼的餐厅,高远声看到小琴的尸体缓慢地跟随着移了过去,他咬了咬嘴唇,突然使劲用脚踹着屋门。
陈浊星跳起身来,他道:“他在干甚么?他难道不怕被别人听见?”朱获真道:“我们去看看。”两人奔到院门前,朱获真敏捷地翻过铁门,他打开门让陈浊星进去,陈浊星一下子抱住高远声,“你怎么了,冷静一点。”高远声象疯了一样地挣扎着,朱获真掀开窗帘,他和陈浊星同时看到方晴的身子从眼前掠过,她飞快地奔上楼去,陈浊星奇道:“她在做甚么?”他马上就知道了方晴如此恐惧惊慌的原因,因为他看见那具可怕的尸体慢慢从餐厅挪了出来,它尾随着方晴!陈浊星全身发抖,他直愣愣地看着小琴慢慢地上了楼,他扭头对朱获真道:“那是甚么?你看到了么?那是甚么?”朱获真的脸色苍白,他低声道:“我看见了。”高远声突然奋力挣脱了陈浊星,他一把抓住朱获真的手臂,掐得朱获真直皱眉,高远声嘶声道:“你不是会捉鬼驱魔么?快捉住它!快捉住它!”
朱获真看着高远声,他低声道:“我捉的是邪物,它确实是鬼,却并不是邪物,它是在报冤,这屋子里确实有一个邪物,但是这个邪物却是一个人……”他似乎有些不好措词,又对高远声深感歉意,他道:“对不起……”
只听楼上纷乱奔走的脚步声,方晴还在逃避着那具活动的尸体,她至始自终都没有惊叫,她甚至没有听从高远声的话而打开门逃出来,她已经完全被吓傻了。
三人听着楼上的动静,高远声的泪水流了出来,他离他所爱的人只隔着一堵墙,却不能去救她,过得一会,楼上的声息停止了,夜幕下只听见门前小喷泉的沥沥水声,高远声泪流满面,他的身子慢慢软倒,他道:“我还是没有能救得了她,她死了。”
陈浊星叹了口气,他与朱获真互看了一眼,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如何去劝慰高远声,高远声抱着头蹲在地上,陈浊星和朱获真点燃了烟卷,他们任高远声独自一人去发泄他的绝望和伤心,过了一会,高远声站起身来,他道:“我们走罢,一会警察就要到了。”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倒让陈浊星和朱获真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高远声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三人推开院门,高远声回头看了看那栋小楼,他叹了一口气,方晴依然对他是全然的冷漠,令他心碎,可他不能放弃!他还会回来的!
陈浊星拉着他的胳膊,现在只能去找到宋照的灵魂,先回到永乐三年再说了,刚走得两步,高远声就停住了脚步,他盯着公园路边的一丛灌木,陈浊星道:“你怎么了……”他突然住了嘴,他看到高远声的脸上肌肉扭曲,似乎看到了甚么可怕的东西。
陈浊星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里静静地站起一个人,月光撒在他的脸上,那是“高远声”,这个时间里的“高远声”。
陈浊星吃了一惊,他听到身边的朱获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远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高远声,他慢慢地道:“你……你是谁?”
高远声的心里一紧,他看出对面的自己眼里带着一种最深的恐惧,宋照说得不错,能够让自己最感到害怕的只能是自己,这话真是带着一种哲理。
“高远声”慢慢挪步走近,他道:“你到方晴的家里来做甚么?你把她怎么了?”他的手指节发白,手里紧紧握着一块尖利的石头。
三人惊得呆了,他们对眼前的“高远声”无能为力,他们不能伤害他,也不能让他伤害高远声,否则高远声就会陷入噩梦般的生死循环!
“高远声”厉声道:“你为甚么不说话?”他的声音颤抖,月光下他的影子也在微微抖动,这是一个人害怕到极点的表现,而当一个人如此恐惧的时候,却是最危险的。
“恐惧会让他对使他害怕的东西不顾一切地发起攻击!”三个人同时想起宋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