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能听说过这个事情吧。我就是那个时候捡到的你。先说一说我的事情吧，我那个时候家境败落，文革差点革了我的老命，我也看开了，没有继续挣啥求啥，就接替了我父母的心愿，他们临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那些孩子养大成人。”说到这里，老院长已经泪眼朦胧，苍老的手背开始擦拭眼睛。

    “我用了一个月准备，自己一砖一瓦的积攒起来，然后又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盖了三间大瓦房，把那些已经吃不上饭的孩子接了进去，给他们一个住的地方。百家饭，百家衣，多少年就是那样走过来的，但是我觉得那也是也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我实现了我的心愿。”

    “后来，你的那些哥哥姐姐长大了，现在也已经三四十岁了，大的甚至快五十了，和我差不了几岁，他们基本上都有了出息，在外面打拼了几十年，成家立业，扎根在了外地。但是我最开心的就是他们没有忘本，在他们成年后出去闯荡，每年都会有人寄回钱来，没钱的也会写信或者寄点特产吃的，用的。”

    老院长注意到辰海呆滞的表情，“怎么？你还以为这些年是政府还有那些慈善机构养的你？他们虽然会给钱，但是怎么可能会满足几十个人的嘴巴，要不是这些年来附近乡亲们和你那些哥哥姐姐的帮助，你们早就饿死了！”

    “真的谢谢他们了，我之前也不知道。”辰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也不怪你们，我一直没来得及给你们说，他们在外面挣钱不容易，那是真的不容易，我有一次出差去，经过一个地方，正好有一个我手底下走出去的孩子在那里打拼，非得叫我去他家住，正好我也舍不得旅馆费，就去了。

    到了那，我第一感觉就是想落泪，那是人住的地方吗！五平米的巴掌大的地方，只有一张床还有一些日常用品，他平常就去工厂当学徒工，没工资，住的和吃的都是自己解决。原因就是没学历，没背景。我当时就恨，恨自己无能，当初没让他们上学。”

    “爷爷您不用自责，那个时候的条件都知道，您能把他们拉扯大了就很不容易了。”

    “说是这么说，他们也都这么说，我问他们后悔吗？恨我吗？他们说不后悔，不恨我，他们当我是父亲，就算自己吃不饱也给我留口饭。我第二天随着就走了，因为那一次我把他的晚饭吃了，两个穷光蛋谁都不能依靠谁，我就感觉自己的孩子受苦在外面，我却一点帮不上，自己还照顾不了自己，恨自己啊！”老院长说道动情处已经泣不成声，两女纷纷开口安慰，帮他擦眼泪。

    “他们没学历，没背景，但是后来也都混开了，一个个找了媳妇，买了车子房子，扎根了。我也挺喜欢的，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他们都工作太忙了，很少回来。”

    “有一个孩子在浙江那里，他说那里的人很穷，还爱生孩子，很多的弃婴，看的他都于心不忍。我听到这个消息也就去了。

    其实不应该去的，因为那个时候孤儿院都还入不敷出，孩子多的看不过来，但是我还是良心上过不去。如果不是你那个哥哥，你早就死了。”

    “嘿嘿，福大命大，啥时候我回去看看那个哥哥。”

    “不用了，他几年前车祸去世了，我还去参加了葬礼。不过不用担心，他在那里打拼的很好，有了一家自己不大不小的企业，有了三个后代，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生活的很好。”

    “我到那里才发现当初的情况是有多差！人们的思想畸形，偏执，可怕的如同吃人一般，基本上就是人命不值钱！家里生了女孩就扔出去，因为根本养不起，好一点会送到那些大型的孤儿院，或者送到没后代的家里去，更差的人家也不少，通常都是扔到垃圾桶里面。”

    辰海脸色已经僵硬，呆呆的听着。

    “不过你不是最差的，我从那里接了五个孤儿回来，除了你都是女孩，本来我在那个山村里面接出来四个女孩，但是当我出村子的时候，经过一片地，传来一阵哭声…”

    辰海眼泪已经流了出来，但是他还是一动不动，想象着要发生的事情。

    “在一颗大槐树下面我捡到了你，那是一片稻田，你就放在一堆的稻子上面，被一个襁褓包裹，简陋的不忍直视。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单薄的棉布。我一碰你就不哭了，那小眼睛，滴溜溜的，就差自己蹦出来了。”

    “当时已经是傍晚了，我骑着一辆借来的车子，后面两个筐子盛着四个女孩，我想你是男孩子就受点苦把，就把你绑在车梁子上，一路上颠簸，但是你就是没哭，那时候就觉得你这孩子可爱。”老院长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好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握着辰海的手。

    “我带着你，花了三个小时才来到县城，女孩子都两岁了，不用太费心的照顾，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你那样子也就刚生下来没几天，奶水肯定没断。我先带着你去医院，把你的情况检查了一下，医生说要住院，要是不住院可能活不下去，但是我没钱啊！我也想让你住院，但是这检查的费用下来了我差不多就没钱了。医院不要你，我寻思不能就这样自生自灭，我给你找了个奶妈，每周给她一块钱，让她给你喂奶，喂完奶我就带你回家。”

    “一共在那个浙江的小县城里面呆了两周，都是你那个哥哥负责的，他把自己住的地方吃的饭都让了出来，那两周几乎把他的积蓄用完了，但是我问他，他坚定的说他乐意，不后悔！”

    “最后，两周后，我看你也没有什么问题，能吃能睡的，状态也挺稳定，我也不好打扰他了，想办法搞到了回去的车票钱，然后带着你们踏上了回去的路，一路上也是麻烦不断，先是几个女孩子又哭又闹的，后来你直接给我来了个感冒，可把我吓坏了，不过幸好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