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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幼女

      休息片刻后,周迅推开帘子,到外面吹风。

    一柄柳叶玉剑,就在他的手中,不断摩挲着,感受淅淅沥沥的灵机自其中传来,仿佛干涸已久皲裂开来的大地迎来一阵久违的甘霖。

    把玩几遍后,周迅一口将这玉剑含在口中,然后咽下……实则是收入灵台之中。

    这灵台内景成就之后,便不再是虚幻,而是介于虚实之间,因此可以存放拥有灵机的法器,凡物也不是不可以放入,只是进出都需要周迅特意消耗一部分本身灵机,否则就会消失无踪。

    这柳叶状的玉质小剑存放在灵台内景,就如同一个镇器,可以起到稳定内景的作用……

    “祖师所赐,必不止于此,以后可以多加揣摩,总能弄明白用途的。”

    这等直接沟通祖师的手段限制不少,周迅短时间内是不能再用了,否则容易因为直面道君化身而受到难以愈合的道伤,甚至道染。

    道染,是那种层次天然对于凡类的改变,由于道君都是大道的侧面,其显化便是大道显化,非是等闲。

    接受道染,将会断绝自身道途,是万万不可取的。

    任何一个有志于证就道果的修行中人,不分流派,无关法门,都会坚定地拒绝……哪怕一时可以提升,但其实已经没有未来。

    “以我的经验,重走一遍证道路,应当可以在三百岁之内修成外景,但这不过是重走一遍,白白浪费一世机缘,所以……”

    周迅抓住了一滴雨珠,托在掌心。

    “……所以就得另辟一条路,自另一面领略别样的风采。”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太上曰:近道者水。我以《水经》结道缘,以水法成内景,或许还能以水之变化,演化出一条道途。”

    实际上,此世的那篇道书路子上还是此世盛行的元婴赤子路数,最后可以修成元神,属于元神法,不是地仙修真之路。

    “地仙正统大道,非内丹法,非元婴法,非元神法,乃是修真法。”

    “修真,修成真实,去伪存真,借假修真,诸天万界尽虚幻,唯有地仙求真实。”

    “诸天万界如同一本话本,修真之人,就是书中的文字,要修炼成精,走入现世。”

    “而地仙法,正是炼假成真,由虚幻通向现世的不二法门。”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坚信地仙才是正道,才是通向超脱的唯一可行之路啊!”

    周迅暗自呐喊着。

    地仙独特的世界观,就是将诸天世界一切乃至自身尽数视为梦幻泡影,想要超脱此间,去往现世,成为真实,那就必须要修真,必须要修行地仙法!

    “我是太真地仙嫡传,即便转劫亿万次也抹不去与地仙的缘分,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也该传道,再立地仙道统。”

    这是他的责任与义务,也是他的大行大愿。

    两个下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平时也喜欢钓鱼,这时向船夫借了钓竿,绑上面团,就在船上垂钓,也不管能不能钓上,只是耐心地等着。

    船夫一下一下,摇摆着船桨,顺着水流,缓缓地行驶着。

    两岸的景物不断后退,渐渐地就到了偏僻的村落,这时到了另一条河流,小船轻巧地拐过去,转了个弯儿。

    “那是……”

    周迅本是在观景,就见着远处一个木盆飘过来,又顺着水流飘过去。

    “少爷,是个弃婴。”

    一个眼尖的下人叫道。

    “快快,船家,划过去,快划过去!”

    周迅忙吩咐着。

    “造孽啊!”

    船家急摆几下,调转方向,小船一摆尾,拦下了那个高脚木盆的去路。

    另一个下人扑通一声入水,几下狗刨,就到了那边,将木盆推着过来。

    下人将盆捧上来,放到船上。

    “干的不错,小五,先记下赏钱,算你立了一小功。”

    那从水里爬上来小厮嘿嘿一笑,黑黝黝的脸庞上都是水。

    他用手背一抹,一甩,将脸上的水拭去。

    “少爷,俺就是弃婴,没有父母,所以见着就特可怜,忍不住救人。”

    “俺不要赏钱,就是,就是少爷能不能收养这小孩儿。”

    小五有些不好意思。

    他当初就是弃婴,至今不知父母名姓,只是大家“小五小五”地叫,也就成了小五。

    另一个下人也上前看了。

    “少爷,好像是个女婴。”

    盆里用红绸覆着,里面用棉布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女婴,穿着锦缎织就的衣裳,梳着漂亮的发髻。

    见着周迅看过来,她甜甜地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口齿不清,只是含糊着说:“个个,抱抱。”

    这是个大约五岁的女婴,已经能够说话懂事了,怎么还会被遗弃?

    船夫摆着船桨,也在关注这边,见到当真是女婴,又是叹息了一声。

    “怎么,船家可是知道内情?”

    周迅忽然问着,却是觉得这船家常年在这条航道上行船,或许知道些个中隐情。

    “唉,公子你问了,我老汉就说几句。”

    “这条河呢,通着金陵秦淮一带,常有花船停靠,就是那处总有那弃婴飘来,每年都能见。我老汉在这条水路上来回跑了不下七年,这样的木盆,也见过五六十回了。”

    “花船,金陵秦淮一带?莫不是烟花脂粉之地,寻欢作乐之处?”

    “就是青楼啊,公子你说得文绉绉的,总还是青楼,不下十几里,到处都是花船,达官贵人都管那叫天上人间第一等好去处,我们私下里都叫它销金窟。”

    既然是青楼,那么这弃婴就可以解释了。

    “都养到这么大了,看来她的母亲是舍不得她的。”

    周迅用手指翻着木盆,那里面还有一封写在丝帛上的信,似乎是一件女子手帕,上面的字迹娟秀小巧,隐隐带着胭脂水粉味。

    “可不是嘛!老汉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女婴,往常那些都是不满周岁的婴儿,最后大多喂了鱼虾,能漂到岸的也是少见,有时遇见了老汉也会帮忙送到善人堂。”

    善人堂,其实就是官方收留弃婴的场所,周迅也隐隐有所听闻。

    看完了信件,果真是青楼女子所写。

    原本与一书生相互爱怜,彼此盟誓,言中举之后前来为她赎身,那女子拿着私房资助书生赶考路费。结果久候不至,书生失约,偏偏怀胎产下婴儿,为此不惜得罪老鸨。

    不知不觉,女儿养大,已渐渐显出颜色

    不忍心女儿将来操持贱业,沦为娼妓,便将其放入盆中,希望好心人可以收留。

    随信还有一条长命锁,一块不值钱的劣质玉佩,以及写着生辰八字和乳名。

    周迅唏嘘了一阵,就见着那女婴咯咯直笑。

    “你母亲给你取名叫做雪落,说是下雪天生的,你就叫做雪落,知道了嘛?”

    手指头点在幼女酒窝上,周迅笑着说。

    “我就是你哥哥,你就是我妹妹,随我的姓,好不好?”

    女婴眨着大大的双眼,拍下周迅的手指,蹒跚着站起来,指着自己的嘴巴,喊着:“纪……茹茹……”

    “纪?这是你的姓氏?妓?还是纪?”

    周迅又问着,逗弄着小丫头。

    “纪……纪……”

    好像是听懂了,这女婴又是反复指着自己喊。

    “那好,你就叫纪雪落,以后就跟着少爷我了,生是我周家人,死也是我周家鬼。”

    “少爷,这外面冷,小孩子怕是禁不住。”小五有说着

    “是喽,小孩子吹不得冷风,会发热的!小少爷抱着她进去再说话吧!”

    “好,回头给家里去信,到县衙补录个名姓,纪雪落,这就是少爷我以后的暖床丫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