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温泉宫的变化 3
晚饭依旧在王子的餐厅进行。我到得比较早,其他人还没来。不一会儿,我看到萨碧娜?塞尚小姐走进来,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白钻石项链。接着,埃拉进来,身后跟着伊娃?德文,她们的脖子上都戴着白钻石。然后是艾瑞娜?海尔斯,戴着白钻石。马德琳?狄代利赫,白钻石。奥黛拉?赫尔曼,白钻石……我看得目瞪口呆。温泉宫变化很大。
“嘿,辛迪,欢迎你回来。我真想你!”艾洛蒂给了我一个重重的拥抱。我立刻看向她的脖子,她戴着一串小巧的紫水晶。我感到自己终于能呼吸了。
大家沉默的看我一眼,依序在餐桌前坐下。王尔德小姐这时走过来:“你回来了,独立新女性。”她嘲讽道。她的脖子上戴着一串非常名贵的黑珍珠。丽塔?施特凡小姐最后走进餐厅,瞧我一眼,以一贯不冷不热的口气道:“晚上好,李女士。”她戴着红宝石。
艾洛蒂开始向我讲我离开后发生的事,温泉宫里竟然闹了一回鬼,据说墙壁里发出鬼魂的对话,把路过的屋大维亚?凯撒和贝蒂?海华斯吓得半死。埃拉马上加入讨论,神经兮兮的说:“这里一定葬的有冤魂。”这种古老的宫殿,没有冤魂才奇怪。接着,海尔斯小姐说的话连我也吓一跳:“我有一天梦见维拉?芬克小姐,她一直向我喊:‘饿——饿——’。”
“宝贝们在聊什么?”王子走进来,嘴角春风一样的笑容让人一看就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好。女孩们马上站起来行礼,一个个娇滴滴的向王子问好。我扫一圈女孩们脖子上的光芒璀璨,沉闷垂着脸,与他避开视线。
侍从给我面前摆了一盘分量很足的菜,他冲我兴奋的笑:“女士请享用。欢迎您回来。”看他的样子,再见到我挺高兴。我大口吃起来,味道不错。
王尔德小姐从桌子那头狠狠哼了一声,故意挑刺:“瞧这副猪一样的吃相,粗鲁死了。”一脸厌恶的表情。我笑了笑,放下餐具,直接上手抓起一块猪排大口咬,油渍粘了一脸:“只要我吃得香,管你怎么样!”艾洛蒂拍了一下我的手,轻声提醒:“别这样,殿下在看着。”
王子笑,拿起刀切了一大块牛扒,示意侍从端给我:“痛快吃吧,吃饱。”
王子亲手切肉给我,还支持我毫无顾忌的吃,王尔德小姐的脸色非常难看。谁在意她呢。
施特凡小姐堆起完美的亲切微笑,气度雍容的举起酒杯:“让我们为李女士的回归干杯。”
“干杯!”大家都举起杯子,但并不热情的声音明白暴露出她们的想法,没人愿意我回来。
“辛迪,我真的很高兴你回来。”艾洛蒂说,她望着我的眼睛清澈真诚,“你不在的时候我很孤单。”
埃拉也很高兴,她还送了件小礼物给我,庆祝我回宫:“辛迪,你变得更美啦!”窗外飞雪,遮盖了温泉宫的繁华,但友谊还在这里,没有变。
饭后,雷斯特夫人告知我接下来的安排:“女士们将在皇帝浴室与王子娱乐,请您快点准备。”
“什——么——?”我尖叫出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雷斯特夫人,“你说,所有人、都在、浴室、和王子一起?”我要晕了,还有比这更荒淫的事吗?我都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
雷斯特夫人一个劲的催:“快!快!”
“不——!”我大叫,阻止雷斯特夫人上前脱我的衣服,“我绝不去!死也不去!”
莱因哈特这时正好进来,皱了下眉:“在闹什么?”雷斯特夫人马上退到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我才不要和他洗澡。”我叫道,坚决的瞪着莱因哈特。
“什么洗澡?女士们陪王子玩水上排球。”莱因哈特把胳膊上搭着的一件衣服递给雷斯特夫人,“立刻服侍女士穿衣。”
原来是我胡思乱想了。我松口气。
衣服是件连身的衣裤,上面绣着金黄色的大向日葵。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种衣服,下了水,布料肯定会紧贴在身上,让身体纤毫毕现。我又在外面披上一件长睡袍,这才在可可的推搡下扭扭捏捏去了温泉。
“辛迪,快下来。”埃拉在浴池中兴高采烈的叫我,拿着个球顶在头上玩,看样子她很喜欢水中游戏。
我站在水池边看了一阵,皇帝浴池非常大,比正规的排球场还大了一圈,中间已经拉起一个网子。王子和西尔维亚小姐、施特凡小姐站在网的一边,其他人在另一边。比赛一点也不激烈,虽然女孩们不停的尖叫,水花四溅,发出的球不是触网就是轻松被王子一个人挡回来,西尔维亚小姐、施特凡小姐呆呆站在王子身边拍手,忠实的充当拉拉队。淑女真是与体育运动无缘的物种啊。
女孩们都穿着和我类似的连身衣裤,区别只是颜色和上面绣的花卉不同,让我吃惊的是,海华丝小姐还有其他几个女孩里面竟然没有穿内衣,衣服湿漉漉,胸部的线条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真养眼啊!我瞥向王子,哼了一声。
砰。有人从身后猛推了我一把,我直挺挺掉进水里,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引起女孩们一片埋怨的惊叫。我飞快把头从水里冒出来,朝岸上看,莱因哈特站在我原来的位置上,一脸无辜的表情。这个混蛋!莱因哈特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积极点。
艾洛蒂叫道:“辛迪,快接球。”
王子挥起手臂把球击向我们这边,球在空中飘啊飘,飞过木桩一样站着的塞尚小姐头顶,越过海华丝小姐扭着腰以最性感诱人的姿态举起的手,朝正在水里吐泡泡的埃拉飞去。我忽然心里发了狠,脚一蹬池底,游到埃拉身边,举起拳头,凶狠击在球上。砰!球直线返回,然后又是一声砰,重重砸在王子的脑袋上,把他的面具砸掉,他受伤的脸当众露出来。女孩们又是一阵尖叫,王子飞快举起手遮住自己的脸。莱因哈特恶狠狠瞪着我:“你在做什么?”然后,整间浴室瞬间寂静,所有人站在水中不会动了。
气氛正在尴尬时,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哎呀,我来晚了,殿下怎么不等我一起玩?”甜甜蜜蜜的埋怨。朱庇特上流社会最著名的美艳寡妇崔斯特侯爵夫人出现在浴室里。我惊讶的张大嘴。这个人,在这个时候,毫无顾忌的出现在这里,她和王子之间那点事已经不必说了。
崔斯特夫人脱下外面的大衣,露出里面与我一样款式的连身衣裤,上面绣着一朵巨大而红艳的玫瑰花,她笑嘻嘻问:“今天我该加入哪边?”
我一按池边跳出浴池,“我不玩了,你替我吧。”裹上睡袍,大步走出浴室。
身后响起脚步声,莱因哈特快步追上来。“是不是又有什么花招对付我?”我冷笑着问。
莱因哈特脸色铁青:“这是你自己的过错,怨不了别人。你离宫以后,王子很不高兴,所以他不停的找女人,是你给了其他人可趁之机。”
“他找谁上床与我无关!是他自己的行为!”我吼道,热泪忽然涌上。莱因哈特眼神一软,飞快移开视线。我甩开莱因哈特,快步返回房间。
雷斯特夫人一见我,诧异的问:“怎么这么早回来?”我几下扯掉身上的湿衣服。雷斯特夫人马上明白,责备道:“您又惹王子生气了,是吧?为什么您总是不改呢?”
她的话让我更加愤怒:“是的,这就是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另找女主人吧。”
雷斯特夫人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她马上低下头行礼,向我忏悔:“请您原谅我。”
我看着她卑躬屈膝的样子,忽然一股悲伤涌上心:“这是我的过错,我不该冲你乱发脾气。”
雷斯特夫人依旧不起身,摇头道:“您是位宽厚的主人,一直以来对我太亲切了,让我忘了自己的身份,做出逾越的事情。请您一定原谅我,不要赶我走。我喜欢您,这宫里人人都喜欢您,没有比您对我们更好的主人,所以,女士,请让我终生侍奉您吧?”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仆人看,你象我的妈妈一样照顾我。”我拉起雷斯特夫人,“如果你想前途未卜的继续跟在我身边,那就这样吧。”
我穿好衣服,快步出了房间,但是胸中的愤怒无法压抑,急于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我上了三楼,进入无人的图书馆,躲在书架中间,呜呜哭了好一阵,一直到眼泪完全干了。
门响了一下,有人进来。我连忙朝书架深处躲。一双穿着拖鞋的脚停在我面前,王子穿着一件长长的浴袍,头发整齐梳在脑后。我立刻背过身,生硬道:“什么事?”
王子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宽恕你。我总是会宽恕你的过错,明白吗?现在,不要再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瞧这湿头发,也不擦干,冬天很容易感冒。”他伸出手抚在我的头发上。我使劲甩开他的手,我讨厌他象哄小孩一样说话。“你到底在气什么?”王子懊恼问。
也许我不是生气,而是对他深深的失望。想起几乎所有女孩都戴上了钻石项链,我狠狠甩了下头,把联想打散,赌气说:“我要离宫。”
王子哼了一声,带了点气性:“你简直自私得不可理喻!你以为我会为了你,把那些爱我的女孩赶出宫,遗弃她们?”他的手重重击在书架上,“我不是那些乡下汉子,只有一间屋,几亩地,满足于一个满脸油烟的老婆,我没法按照你想要的方式生活!”
他的话重击在我心口上,让我对未来绝望。一间屋、两个人、一生的爱。一座宫殿、一群女人、充满争斗的未来。他想要的生活,不是我追求的生活。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如果那天在列车上,我立刻知道他的身份就好了,我会远远的躲开,不会一眼就被他吸引,以至于现在难舍难分。可是,我回不了头了。
我捂着脸,再度呜呜的哭起来,这让他叹了口气。他张开手臂从身后搂住我:“我想念你,每个夜晚无法入睡。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很孤单。”他柔声解释。同样的解释,和莱因哈特说的没有两样,可是他语气里的脆弱让我的心顿时软下来,怒气忽然间消散。
“辛迪,你必须接受宫廷生活,这一点我不会迁就你。”
我希望我可以嘲笑一声,傲然道:“我是有尊严的新女性!”然后潇洒离开,但我不能,我背负着那么重的责任,有那么多的人在等着我当上王妃,好实现他们的理想和抱负。我想要妥协的说一句:“好的,我乐意接受。”但是,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酸涩到极点的质问:“为什么侯爵夫人出现在这里?”
“从此以后侯爵夫人禁止入宫。”王子决绝说,忽然大笑,摇头无奈道:“妒嫉让女人失去理性。”竟然有些自得,“好了吗?不气了吧?”那语气,又在哄孩子了。
我的心里已经没有愤怒,只有疲惫。就这样吧,我没有立场和身份约束一位王子的行为。以他的权势,能对我一让再让,已经很过头了,我再不满意,就是恃宠而骄。我无力的垂下头,只剩下一声感叹:“你想过吗?一小块肉,如果吃的人太多,每个人就只能吃到些渣子了,尝不出肉的味道。”我已经认不出列车上的那个风一样的男子了。
他哈的笑出来:“你这是什么乡下比喻?”他抱着我,手臂亲密的重重一勒,“我这口肉可不会给每个人平分,让你吃最大块,这下该高兴了吧?”
我仍然感觉不到高兴,似乎有什么错得厉害,但是我没有办法去仔细想,因为他开始疯狂的吻我,一下、两下……无止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