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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那个发夹 1

      国庆节来了。

    今年国庆节将要在帝王广场举行盛大的阅兵式。主席台设在国会大厦顶层。宫廷大臣、大贵族们将陪同皇帝陛下共同出席,身份最显赫的京城贵妇们也被允许列席。

    一大早,我们五个候选妃盛装打扮,陪同王子前往国会。

    今天能看见从全国各地选派的军人们。让会不会也参加呢?到现在我也不清楚让所在的秘密部队到底是干什么的。我站在拉开的首饰柜前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名贵首饰,拿起让送我的旧发夹,戴在头上。我希望能见到让,我想要告诉他一句话:“谢谢你曾经对我的爱。请你放心向前走吧,去寻找你的幸福。”

    王子今天穿着一身雪白的元帅服,耀眼的金色肩章,鲜红的绶带从肩膀斜跨过来,胸前一枚又一枚、多不盛数的军功章闪亮而奢侈。他的头发整齐梳在脑后,在阳光下闪耀银色的光泽,衬托着他银色的面具,整个人威严、华美、英武不凡!我几乎无法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他的目光冷冰冰从我们身上快速扫过,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车。

    站在国会顶层,视野非常开阔,宽阔的帝王广场一览无余。笔直的帝王大道从广场一端向市中心延伸,道路两旁已经挤满了观看阅兵的首都市民,人山人海,许多人手中握着一面小国旗,一边吵吵嚷嚷与亲朋聊天,一边朝大道尽头伸头看,盼望阅兵早点开始。

    鲁道夫皇帝坐在国会顶层的露台中央,也是一身奢华的军礼服,梳着和王子同样的发型,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两人的血缘关系。王子坐在皇帝宝座的左手边,右边坐着皇后,然后是朝廷各位大臣们依次坐在后边,其他男性贵宾,包括在京的数位公爵、侯爵及其继承人依序坐在露台左边的数排椅子上,而贵妇们则坐在露台右边的大阳伞下。

    没有等待多久,阅兵式开始了,玛尔斯一向讲究效率。主持这场阅兵的是帝国宣传部汉诺威侯爵,他利索的宣布阅兵开始,侧身向皇帝陛下行礼。按照自古以来的传统,这时应该皇帝陛下走到礼炮前,亲手施放第一响礼炮。但今年老皇帝坐着没动,道:“奥古斯塔,你替我去吧。”奥古斯塔王子怔了一下。所有人这时都望向奥古斯塔王子,然后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皇后面色变得非常可怕。自弗兰茨王子离开帝都后,奥古斯塔王子在朱庇特的形势越来越好,现在,老皇帝终于明确表态了。随着奥古斯塔王子鸣响第一声礼炮,他的皇太子地位正式确立。我们几个人坐在座位上远远望着王子,都不禁双手颤抖。太子妃啊!

    各军团的方阵开始在帝王大道出现,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广场行进。海因里希接替汉诺威侯爵的工作,对着麦克风向帝都人民介绍每个方阵所在军队的历史和荣誉。

    我们被安排坐在几位上了年纪的公爵夫人后排。这个位置很糟,只能看到广场的一点点边缘,游行队伍经过国会前时完全被露台前边的雕花栏杆挡住。我很扫兴。看看四周,发现贵妇们一点也不在意,她们的心思根本没放在阅兵上面,也许她们住在帝都多年,已经观看过很多次了吧,所以不感兴趣,一个个摇着香扇在小声聊帝都八卦新闻。我听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施特凡小姐倒是和贵妇们其乐融融。

    我看见露台左边那些男宾们一个个都从座位上站起来,往露台前面聚集,兴致勃勃的欣赏士兵们矫健的身姿和整齐的方阵,没有人阻止他们。于是,我也站起来,问艾洛蒂:“你想不想站到前面去看?”艾洛蒂谨慎的看了看周围:“这不太好吧?”把目光投向王子。奥古斯塔王子正以最庄重肃穆的姿态站在皇帝身边,专注的观看着下面军队的行进,满脸自豪,根本没看我们这边。

    我向露台前面走去,艾洛蒂想了想,站起来跟在我身后。我们两个趴在栏杆上兴奋往下看。女宾这边只有我们两个人站在栏杆边上,地方宽敞,一点也不象男宾那边那么拥挤。真好!这种辉煌盛大的场面,我这辈子第一次经历,激动得难以想象,如果不是皇帝就在旁边,我都要尖叫着跳起来,和市民们一起挥舞国旗了。

    这个位置看着特别清楚,连方阵中士兵的脸都看得一清二楚。所有参加阅兵的士兵都很年轻,而且全部都身高腿长、长相非常英俊,估计是各军团专门挑出来的人样板,就为了让皇帝和达官贵人们赏心悦目。我看得也非常养眼,心里暗想,这算不算是男人们的一场选美比赛?嘿嘿。

    海因里希浑厚悦耳的嗓音从大喇叭里震耳欲聋的传出来:“接下来经过的方阵是陆军第九兵团。第九兵团具有悠久的历史,卓越的功勋,曾经经过三次重建……”

    我眼前一亮,使劲拍打艾洛蒂:“这是我爸爸的兵团!快看快看!”仿佛见到亲人一样高兴。正说着,士兵们的头齐刷刷向国会大厦摆过来。“皇帝陛下万岁!玛尔斯万岁!”雄壮的口号嘹亮响起,震得周围的建筑发出嗡一声共鸣。哇!太威武啦!

    突然,天!我瞪大眼睛,那是谁呀?竟然是我的同班同学波蒙——阿尔中学最英俊的校草——此刻就走在方阵中央!我没控制住,太兴奋,尖叫出来:“那是我同学!我同学在里面!”我立刻拔出一杆插在栏杆上的小国旗,跳起来使劲朝下挥舞:“波蒙!这里!这里!”波蒙肯定也看见我了,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我蹦得更高,拼命摇国旗:“你们太帅啦!勇士们万岁!啊——!”艾落蒂满脸尴尬,使劲把我往后拽:“快别喊了,太丢脸了。”说着赶紧看向皇帝和王子那边。

    王子皱了一下眉。皇帝呵的笑了一下,向汉诺威侯爵勾了勾手指。侯爵立刻走到皇帝身边侧头倾听,然后走到贵妇们前面说了几句话。贵妇们懒洋洋站起来,也聚在栏杆前,开始慢条斯理的向下面的军人们挥舞小国旗。

    军队继续行进,炮兵部队的军车载着各种重武器依次经过国会,接受检阅。莱因哈特鬼鬼祟祟塞给我一张小纸条,上面列了一长串应景的口号,示意我:“领着贵妇们喊口号,这是在陛下面前长脸的好机会。”我点头,领头卖力的喊起来,后面跟着帝都最有地位的夫人们有气无力的口号声,虽然我觉得效果差强人意,但下面的军人们似乎很受鼓舞,步子迈得更整齐了,口号也更响亮,街道两边的帝都平民也跟着热烈的高喊。皇帝很高兴。

    军队过去后,是帝都各界人士组成的游行方队。密涅瓦大学也有一支队伍。女报社的一群女生被男生们围在中间,举着长长的横幅——和平、自由、平等。我更使劲的助威。皇帝的眉毛皱起来,额头上立起几道深深的竖纹。

    这时,远处的天空突然发出巨大的隆隆声,象打雷一样。要下雨吗?我抬头看看晴朗的蓝天,远方天空中出现几个黑点,渐渐,黑点越来越大,雷声也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好奇的抬头看着天空。很快,大家看清楚了,那是几个巨大的钢铁蝙蝠,三角形,漆黑的身体,象怪兽一样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当它们低空从广场上飞过,那不可思议的噪声和巨大的压迫感,仿佛能将天空和大地撕裂,广场上许多人尖叫着扑倒在地上。我身后娇弱的贵妇们吓得昏迷了一大片。

    海因里希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这是我国最新研制的新一代飞行器——鲁道夫1型战斗机。它的最高时速达到每秒350米,超过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适应全天候航行,最大续航距离2万公里,可以绕地球赤道半周,并可携带炸弹2吨,对敌方实行大规模轰炸……”

    与速度缓慢、飞行高度不高的飞艇相比,飞机简直不象我们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东西,仿佛神的造物一样狰狞可怕!受邀观看阅兵的那些外国大使们顿时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坐在椅子里直发抖,有一位还两腿一蹬,昏倒过去。皇帝看了他们一眼,一抹得意不加掩饰的浮现在脸上。

    我手脚冰冷。

    原来,让的秘密任务就是驾驶这样的空中怪兽,那天我闯入的有许多大仓库、并被当间谍一样盘问的军营就是这种新式武器的试验基地。我想象着这种飞行器飞向其他国家,把一枚枚炸弹丢到他们的军营上、正在生产的工厂上、密集的民居上面……而那些人根本无力抵抗。我重重打了个冷战。

    皇帝正对着麦克风发表讲话,他意气风发,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强大、威严、不可冒犯。接着是奥古斯塔王子,同样的意气风发,带领他的军队发出必胜的呼声。然后是首相和外交大臣那对别国赤裸裸的威胁。再然后是宣传部汉诺威侯爵慷慨激昂的叫嚷着玛尔斯将成为世界霸主……每一位在场的国家重臣都急不可待的表达自己的激动。

    飞行表演结束,让和几位飞行员走上主席台,被皇帝亲自接见。

    让向我看过来,看到了我头上的发夹。我看着他,象看着一支握在邪恶巨人手中黑洞洞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