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了。”

    夏无双轻抚上官清琳秀发，对她道：“快去睡吧，明晚见。”

    上官清琳依依不舍，夏无双笑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今年过年陪你回家，一定要赶在你毕业前，把咱俩的事情定下来。”

    他摩挲着上官清琳发梢，认真道：“等得了叔叔阿姨的首肯，你就是那个陪我看遍天下风景的人，不管风雷雨雪。从此孑然余生，我最大的财富是你，形影不离的是你，心之所系更是你。”

    上官清琳安静听他说，微笑着点头。

    你所言说之事，何尝不是我心中期待？

    芳心暗许，私定终生，不过如此。

    夏无双下了楼，一弯冷月高挂晴空。今晚后半夜，月亮居然愈发皎洁，尤其是乌云几不可见，月色从万里高空洒下来，照在地上，遍地铅华。

    夏无双走到湖畔，假山上下水流潺潺，有红鲤鱼于浅黄色灯光下游弋，好一处生机勃勃的情景。

    夏无双回头，只见窗口上，上官清琳轻轻招手。此时她已经从厨房换到了卧室，也换上了睡衣。夏无双看见她冷夜中绝美温暖的面庞，摆了摆手，大步离去。

    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还需几时之久？

    他叫了辆网约车，到家的时候，整栋楼都歇了。夏无双洗漱完毕，从门口的快递箱中取出一个快递，他拆开来，是一本关于公关的书。直觉告诉他，现阶段与黑金的战斗、以及马上与东海的战斗，对方一定会倾尽手段，全力攻关。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违法妄为的事情会完全淡出公众视线，甚至逃避法律的制裁，继续赚黑心钱。

    看了一个小时，直到两只眼皮再也撑不住，夏无双沉沉睡去。

    书本落在地上。

    ——

    上官清琳书房。

    她仍旧是着了睡衣，成熟的身段呼之欲出。

    电话那头，上官东生刚处理完手头的一堆事务，正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憩。今天刚跟市府告了假，实话实说，要陪着上官瑞去一趟苏州和sh公干。市府立即准了假，并当场派人对接上官东生手头的工作。一般性的事务，都能假手他人，唯有几件事牵扯到底层人的切身利益，他亲自连夜安排完毕，这才闲下来。

    凌晨三点，上官东生嗓音醇厚，问道：“最近过的怎么样，你妈想你了。”

    上官清琳鼻子一酸：自己这个父亲，明明生在权贵之家，却从来都不肯利用裙带关系。他做过知青、当过兵、矜矜业业二十几年，一步一个脚印，凭借自己的努力做到市府秘书长的位置。其实他完全可以不这么累，只要上官瑞一句话，市府秘书长何足挂齿，做个当家的岂不更好？

    上官东生并没有这么做。

    显赫的出身，却是他仕途最大的不公。所有人都以为，他能走到今天是靠老父荫蔽。却很少有人知道，凌晨三点钟，上官秘书长还在办公室处理政务，心系百姓。

    上官清琳道：“爸，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加班，你身子受的了吗，现在不比年轻的时候了。”

    上官东生爽朗笑道：“女儿啊，我如今真是老了。有一年我任上遭了洪水，连续五个昼夜奋战在抢险一线，片刻没合眼。我一身泥泞回家的时候，还在路上给你妈买了二斤鲈鱼。”

    上官清琳笑出声来，温柔道：“爸，你还没老呢，南京的百姓还期望你能再做官二十年。”

    上官东生心中舒畅，笑道：“做不了那么久了，这两年我愈发力不从心，不服天怎么行。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功就是生了你这么个宝贝女儿。你比你妈识大体，她就不理解我为什么总是加班。”

    上官清琳：“我妈太强势了，总想掌控一切，她应该对爸爸多些尊重和支持。不过，妈妈也是心疼你的身体。”

    亲口听见上官清琳的声音，上官东生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虽然他早就知道保卫处的人打退了黑金派去小楼的人。

    “没事跟朋友多聚聚，你一个人在sh没有人照顾，我会很担心。”

    上官东生道：“年底了，学校放了假早些回来，你爷爷，你妈妈，都很挂念你。”

    上官清琳都应了。

    她突然道：“爸，年底我想带个人回家。”

    上官东生手中的茶杯坠在地上，摔得稀碎。

    他立即笑道：“老了，不小心手滑。”

    上官清琳道：“爸，你不开心了？”

    上官东生安慰她道：“傻孩子，爸爸跟你说话怎么会不开心。好啊，那我打扫门庭，等着你带他上门。”

    他补充了一句：“放心，你妈那里，我替你顶着。”

    “谢谢爸爸”

    “傻孩子”。

    那边传来一个男声道：“上官秘书长，车准备好了。”

    上官清琳道：“爸，你去忙你的吧，早点休息。”

    “好。”

    上官东生嘱咐道：“那我挂了，你抽空给你妈打个电话问个好，兴许这个年能好过一些。”

    挂了电话，上官清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并不是多识大体，而是她也在无数个深夜，等待良人。

    南京。

    上官东生久久坐在沙发上，心中怅然若失。都说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这二十多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担心一个臭小子胆大包天横空出世、敢动他的小棉袄。

    这一天似乎终于是来了。

    “上官秘书长，该出发了。”

    “哦，好。”

    ——

    魔都。

    宝山一处小区，两辆套牌车驶了进来。

    一行人蹑手蹑脚打开电子锁上了楼，径直闯进位于顶层的一户人家。

    睡梦中的刘睿直接被拖起来，他那位腰细臀圆的小娇妻则是吓得花容失色，被人堵住嘴。

    金钱豹眼神阴冷，开口道：“刘主任，你胆子不小啊！”

    刘睿被控住双手跪在地上，一身肥肉无处安放。他也吓破了胆，慌忙问道：“各位好汉，饶命啊！”

    金钱豹冷冷一笑，他掏出一份报纸拍在他脸上，笑道：“饶命？刘主任，文采不错嘛。你可知道，你这则报道摆上了我们黑金集团高管会议的案头，董事会一致认为你这篇报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简直是天旷之才！”

    听说金钱豹一行人来自黑金集团，刘睿满头大汗，立即撇清干系将夏无双供了出来。

    他道：“各位大哥，这篇报道并不是我写的，而是我手下一个叫夏无双的记者写的。”他义愤填膺道：“这个夏无双，本来就是个刺头，报社都已经将他停职了。是他苦苦哀求我给他口饭吃，我才勉强答应让他复职，哪知道这小子又来坑我！”

    金钱豹掏出明晃晃的匕首抵在刘睿胸口，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刘睿以头抢地，哭诉道：“不敢欺骗各位大哥，我说的都是实话。那夏无双在报社内部臭名昭著，凡是以他名字署名的报道，主编都不会通过。所以这篇报道，他哀求我帮他署名。”

    他见金钱豹不信，立马报上夏无双的住址，焦急道：“大哥，大哥您要是不信，可以抓住他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金钱豹将信将疑，给梁非才打了个电话汇报这个意外情况。

    梁非才喜出望外，冷笑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去抓人！这个夏无双，一定不要再让他跑了，直接做掉！”

    金钱豹道：“少董事长，那刘睿呢，是不是也做了？”

    梁非才骂道：“你他妈的做事能不能带点脑子？全世界都知道这篇报道署名刘睿，你要是杀了他，不等于告诉全世界，这事是老子干的？”

    他吩咐道：“好好对待刘主任，态度要和善。我们留着他，便可以反转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