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懂
酒醒时分,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昨天的事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两个人的心里倒是清楚的很,带着复杂的甜蜜,关系变得很暧昧。
光熙没有把端妃的话告诉穆箫箫,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这话是真是假。
时隔多年,已经很难去查证事实的真相,不过关于淑妃的死因,光熙倒是多了一些思路。
端妃和皇后一向不和,这会不会是端妃的故意挑拨,亦或者栽赃陷害?
光熙有很多怀疑,而且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优势,端妃又为什么要拉拢他,仇恨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光熙的目光飘向窗外,恍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是光熙三岁那年某个平常的一天,他一个人在院里玩耍,突然被一个头戴盔甲的人抱起,那个人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把他抱到一个密室里,当着他的面拿出一卷帛书,只记得那人说一定要他收好,不要告诉任何人,然后把这卷帛书放进了很高的一个暗格里。
那人又将他抱起来告诉他记住这个位置,然后又交代了些什么,光熙已经记不清楚了。
那人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将光照抱回院里,深深看了他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么多年了,光熙已经忘了那人的模样,只隐约记得他的眼睛很大很明亮,看着不像坏人。
那帛书至今仍然放在那个密室的暗格里,而那个密室也成了只有光熙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花园,不过现在穆箫箫也见过了。
当年只有三岁的光熙竟然守口如瓶,对谁都没有提起这件事,这秘密一守竟然守了十五年。
其实身处这皇宫之中,就算光熙真的想和谁分享这个秘密,也找不到这样的人。如今总算是找到了穆箫箫这样的人,却又不能让她知道,因为这个秘密是会致命的。
光熙识了字后,没按捺住心里的好奇,看了那卷帛书,大骇不已。
这帛书里夹杂的竟然是大司马刘征和漠北首领扎尔汗的的来往书信,多达二十余封,内容竟然是关于军情机密和利益关系还有兵器的交互凭据。
光熙当时年纪尚幼,虽然听皇后娘娘说过漠北之战,穆将军通敌叛变,刘征副将勇担大任才赢了这场战斗。人人痛批穆将军腐败无能,夸赞刘征英勇爱国,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光熙慢慢懂得了这卷帛书的份量,更加谨慎的看护着,或许有朝一日凭着它可以扭转乾坤也未可知。
对于那个送来帛书的人,光熙再也没有见过。光熙一直很好奇那人的来历,可惜只有一面之缘,也无从查询。
这是只属于光熙的秘密,深埋于心底,无人知晓。
不争不抢不闻不问,是身份所迫,不得不委曲求全。但是隐藏锋芒示以柔弱,却只缓兵之计。
这是光熙最有力的筹码,他必须紧紧攥在手里,蓄势以待。
然而现在,光熙察觉到了一个不好的可能,是不是端妃知道了这个秘密?否则她没有理由拉拢一个看上去没有任何优势的皇子。
光熙倒吸了一口凉气。事已至此,不如先行妥协,这是目前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
……
梁洛倒是安生了许多,不再发脾气,不再要见穆箫箫,也不再自暴自弃。很认真的为安平辅导功课,颇有几分先生的样子。
可是,梁洛也不爱笑了,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不过即使这样,安平已经心满意足了,只要梁洛陪在她身边就足够了,哪还能奢求太多呢?
然而最近有件事情压在安平心头,让她很是郁闷。
那就是太子拉拢梁洛的事情,安平不愿意让梁洛掺到他们的斗争中去,她虽然对政事不甚了解,可也知道党争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她还等着梁洛娶她为妻呢,怎么能让他置身危险之中。
可是安平却没有办法,正如太子所言,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安平还是按捺不住性子,说道:“青云洛,你是文学天才这不假,但是政治你不懂吧。”
“聪明的人干什么都在行,笨的人干什么都白搭。”梁洛说道,抬眼看了安平一眼。
安平皱着眉,不高兴的说道:“你干嘛又怼我?我在和你说正事呢。你觉得我大哥将来会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梁洛看着手中的书卷,反问道:“你觉得呢?”
安平用小手托着脸,若有所思道:“我觉得大哥会是一个好皇帝,他那么爱惜生命,一定会对百姓呵护有加,到时候呀,肯定国泰民安,延续现在的繁华盛世。”
梁洛看着安平一脸憧憬的样子,笑了笑,不置可否。
太子光洙推崇仁政,但他所理解的“仁”早已偏离孟子所说的“仁”,走向一个极端。仁义泛滥就会成灾,仁政就会变成暴政,社会秩序失衡,又怎么国泰民安?
二皇子光焕虽然有勇有谋,但是性格暴戾,推崇法治,以酷刑治天下。这种办法对于社会秩序可能很有效,但是治标不治本,长此以往,必定引起百姓激愤,国家又怎会太平?
所以太子光洙和二皇子光焕都不是梁洛心中最佳的储君人选,梁洛所认为的好的君主应该是恩威并施,赏罚有序,这样一来,方可保国家太平人民安康。
不过这样的人梁洛至今还没有发现,所以他不愿意站队,但如今却被逼无奈,身不由己。说到底也怪梁洛自己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了软肋,只好任人摆布。
梁洛叹了口气,合上书卷。
“怎么啦,你还没回答我呢。”安平看着梁洛,眨着大眼睛。
梁洛挑了挑眉,说道:“说了你也不懂,所以别管这么多。”
安平嘟起小嘴,喃喃道:“谁说我不懂,我也可聪明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梁洛不愿意和安平讲太多,是真的觉得她不懂。其实就连他这个自诩为天才的少年,也未必真的懂什么叫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