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往昔
千刀万剐般的痛苦渐渐远离,奚玉瑾眼前模糊一片,渐渐的,一个平平常常的砖瓦房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阳光从敞开的大门照进了屋子里,门口放着一把靠背椅,一个中年女子眯着眼睛晒着太阳,一脸静谧。奚玉瑾全身一震,原本被掩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纷沓而来。
“妈...”
久违的字眼从奚玉瑾的口中呼之欲出,但是喉头哽咽,鼻子发酸,这么简单的一个字眼竟盘桓在舌尖,无法出口。
“吃饭了。”一个中年男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
女子睁开眼睛,满脸笑意地接过那碗面,朝不远处招了招手,这时候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蹦蹦哒哒地跑了过来,一脸撒娇地依偎在女子的怀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热腾腾的面,显然饿极了。
女子笑了起来,脸上带着疼惜,“不急,妈妈喂你吃。”
中年男子拉过一把椅子在一旁坐下,陪母女俩一起吃。
小女孩吃得腮帮子鼓鼓地,突然问道:“妈妈,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妮妮还从没见过姐姐呢。”
女子拿筷子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一旁的中年男子脸色也是一暗。
女子突然微微笑了起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道:“妮妮,姐姐已经走了十多年了,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大概不会再回来了...”一滴晶莹的泪珠无言地落入了冒着热气的面里,失了踪迹。
小女孩心疼地抬起手,笨拙地抹去女子脸上的泪痕,说道:“爸爸,妈妈,妮妮会代替姐姐疼你们的,你们不要伤心。”
女子点了点头,忍不住转头望向家面前的那条路,仿佛等待了十多年的人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像从前一样,露出大大的笑脸,喊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爸,妈...”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奚玉瑾无言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心抽搐般得疼痛。她强迫自己忘了,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却没想到这一切只不过被自己刻意隐藏,一旦被翻出来,就是惊涛骇浪,不可抑制。
妮妮?是妹妹吗?奚玉瑾喃喃地说。
眼前的场景突然变换,中年男子怀抱着小女孩,女子陪在一旁,他们三人微笑着朝奚玉瑾走来,女子张开怀抱,脸上满是泪水,哑声道:“小玉,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男子的脸上满是惊喜,小女孩伸出肉嘟嘟的小短手,声声叫着姐姐。
奚玉瑾浑身一震,抑制不住的激动让她微微颤抖起来。
“爸...妈...妹妹....”
女子喜极而泣,叫道:“小玉,快过来,让妈妈抱抱你。”
奚玉瑾脸上现出狂喜的表情,迈开腿就要跑过去,这时奚玉瑾胸口的圣心石光芒大放,一道蓝色的光芒急急飞出,一下子钻进她的眉间,进入了气运界。
眼看着奚玉瑾就要自投罗网,灵运哪里容得有人破坏,见一道蓝色光芒突然出现,急忙放出一道七彩光芒进行阻拦。没想到两道光芒相遇之后,蓝光竟直直穿过七彩光芒,落入了奚玉瑾的眉心。
奚玉瑾只觉得头脑一片冰凉,眼前的画面瞬间破碎开来,一家人的笑颜消失在了空气中。
“爸!妈!妹妹!啊!”
幻境一消失,铺天盖地的痛觉扑面而来,奚玉瑾惨叫出声。望着眼前的灵运奚玉瑾恍如梦中,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引以为豪的另一个幻象技能竟然被一道蓝光破了,灵运气急败坏地叫道:“他奶奶的,老子夺个舍怎么这么难!既然如此,老子就是拼着受点伤也要收了你!”
“啊吼...”
灵运突然发出一声巨吼,震得奚玉瑾耳朵嗡嗡作响,大殿内的人动作纷纷一顿,不明所以,火凤等人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听这声音,那灵运似乎被惹恼了。
气运界内,灵运后背双翅突然展开,浑身七彩光芒完全收敛,一道道飓风随着他翅膀的扇动在气运界内肆虐。奚玉瑾被飓风刮得飞起,两只手牢牢抱着气运柱,指甲紧紧地抠在气运柱上,指尖鲜血淋漓。
即使现在命在旦夕,奚玉瑾的眼神依旧迷离,刚才的幻象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奚玉瑾满脸泪痕,不能自已。
是不是我现在死了,我就可以回去了?奚玉瑾不断地问自己。
昔日的快乐回忆涌上心头,生活虽然平淡,却充满温馨,然而一朝重生,亲人远离,孤魂一缕,飘摇无依,这是命运的安排吗?如果我不信这个命呢?
奚玉瑾抓着气运柱的手渐渐放松,灵运看在眼里,心头大喜,暗道:“老子还以为幻象没有作用,没想到这女娃子自堕魔障,真是天助老子也!”
眼看着飓风越来越大,灵运痛苦地皱了皱眉头。他的翅膀是不能轻易动用的,如今为了夺舍,他也是不惜代价了。
奚玉瑾依旧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一会是那条熟悉的家乡路,一会是其乐融融的团圆画面,让她心旌摇曳,恍恍惚惚。
回去吧,回去吧,只要松了手就可以回去了。一个声音在奚玉瑾的心底叫嚣着。
“既然如此”,奚玉瑾的脸上露出一个飞蛾扑火般的笑容,“放手又有何妨?”
奚玉瑾的双手渐渐放松,灵运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因为过度紧张而扭曲的面庞显得格外狰狞。一万年啊,他困在这里一万年了,骄傲如他,随性如他,在这秘境里足足煎熬了一万年,上面那些老东西要是知道了定会笑他的。
正当灵运以为一切已成定局,自由的日子即将来临的时候,气运界外,奚玉瑾的左臂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绿色光芒,一股勃勃生机冲破光柱,弥漫在整个大殿中,此时隐藏在黑色灵气中的汲荒手势一顿,他感觉到胸口微微发烫,低头一看,红色的光影在其中若隐若现,汲荒微微扬眉,小泽...似乎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