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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无名之火

      一连叫了好几声,巨兽才慵懒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不耐烦道:“干什么?”

    子虚问道:“你说,这世上有没有这样一种本事,能知道另一个人的一言一行?”

    巨兽翻了个身,重新闭上了眼睛,含糊道:“这有什么奇怪?签了血契的不都可以吗?还有孪生的……”说话间,声音渐渐底下去,竟是又睡着了。

    “血契?”子虚蹙眉沉思,忽然想起,她曾经给过杜若一滴精血。莫非是那滴精血的缘故?血契是天地间一种十分霸道的契约,至死方休。就算是子虚,也无可奈何。

    万一不是血契呢?

    子虚心中抱着一丝侥幸。默念:“杜若上来。”

    过了一会儿,并不见楼梯口有什么动静。心里松了一口气。要知道,签订血契的两个人是可以心意相通的。而她,从来没有察觉到杜若内心的波动。现在他又感受不到自己的意念,显然更加不符合血契的性质。

    但,杜若的洞彻能力是怎么一回事呢?

    子虚掐指细算,无奈毫无结果。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正要进去。忽然就愣住了。杜若正站在屋中。脸山的委屈还没有褪去。子虚脱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杜若满脸不高兴:“不是你叫我上来的吗?”

    “……”子虚感觉自己要疯了。就算她前情尽忘,记忆全失。可千万年来从来没有那一刻想现在这么懊恼的。她昏头了才给杜若那一滴精血。现在好了,血契已成。从今往后,自己在杜若面前……

    “天呐,天呐……”子虚抓狂。虽然她光明磊落,虽然她不需像凡人那样吃喝拉撒睡,但是,她是个女子啊。需要有一点自己的隐私好不好。现在有个跟她肚子里蛔虫一样的杜若。想想就浑身难受,无所适从。

    她手掌一翻,原本放在楼下的葫芦立刻出现在手里。另一只手捏开杜若的嘴,拿着葫芦就往里倾倒。她甚至怀疑,以前自己时不时给杜若浇浇寂灭之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杜若一双墨黑的眼睛望着子虚,目中满是伤感。乖顺的张着嘴,等着那能让自己忘尽一切的浆液流进口中。好像这样的事,已经做了不知多少次,熟稔的很。

    子虚的目光触及杜若眼中的伤感,心头莫名颤抖。停下倾倒的手,问道:“你很难过?”

    杜若目中的水光再此溢出。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

    子虚收回自己的手。忽然有些胆怯,不敢直视杜若的面庞,转身就要离开。

    “子虚……”杜若忽然大叫了一声,像困顿了许久的野兽奋力挣脱了禁锢,冲过去一下子将子虚抱进怀里,叫道:“我不让你走。永远不让你走。”

    子虚回身,毫不犹豫将他抽翻在地,喝道:“放肆。”一股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展开。整个客栈都颤抖起来。

    杜若挣扎着起来,奋不顾身的再次扑过来:“我不管。我独自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片空旷的天地间。等了一年又一年,却等不来那个可以为我停留的人。既然你不肯驻足,那就带我走。”

    子虚根本不听他说,抬手又是一鞭。九龙鞭无影无形,打在身上,直击灵魂。其痛不言而喻。人神妖鬼,能承受住这根鞭子挞责的几乎没有。

    两鞭下去,杜若已经奄奄一息。子虚居高临下,睨视着倒在地上的他,冷冷问道:“你还要跟着我吗?”

    杜若咬牙,挣扎着,固执的向她爬去。子虚愤然抬起手来。这一鞭下去,杜若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干净的大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子虚,你疯了?”

    子虚一下子挣开那手,转头对上宇清平的脸:“不要多管闲事。”

    宇清平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子虚愣住:“什么男人?”

    “祖容。”宇清平看着她:“这个名字,你不会真的忘记了吧?那十世姻缘呢?你也忘了?既然忘了,为什么打杜若?不是因为他长的像祖容吗?”

    子虚退了一步,铺天盖地的威压顿减。她木然的转看向杜若:“你说他长得像祖容?”

    宇清平上前将杜若扶起,给他疗伤。但是,九龙鞭打过的伤是从灵魂中一直伤到皮外。宇清平费了好大功夫也不见杜若有任何起色。他把杜若放到床上。冲着子虚怒吼:“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可满意了?”

    子虚直直望着他,丝毫不理会他的怒火,问道:“祖容是谁?”

    宇清平怒极反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指着子虚连声道:“好,真好。你竟然不记得了。那我就告诉吧。祖容原本是昆仑之虚的主人。负了你十生十世。可笑你为他生,为他死,为他流放自己的心。”

    宇清平抹去脸上笑出的泪水:“忘了告诉你。我先前说错了。不是杜若长的像祖容,是祖容长得像杜若。是祖容偷了杜若的模样来接近你。利用你。以达到他称霸宇内的目的。你以前总说我笨,傻傻的供人驱使。其实你才是最傻的那个人。除了祖容,别人的好你一点儿也看不见。”

    “我忘了。”面对宇清平的控诉,子虚忽然平静下来。那个祖容,她从迷失在须弥之虚的山魅口中听过。但时至今日,一点儿印象没有。没有印象,也就掀不起任何波澜。

    她向床榻走去。宇清平紧张的护在杜若面前:“你想干什么?”

    子虚一下子把他挥开,伸手抚过杜若身上的伤痕。手掌过处,恢复如初。她把杜若扶起来,说道:“我没有要走,只是心里烦,想下去喝酒。”

    杜若喜极而泣:“那就好……”

    宇清平鄙夷道:“看看你有一些儿男儿的骨气没有,怪不得当年让那个冒牌货顶替了位置呢。”

    杜若咬住下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垂首不语。

    宇清平越发看不下去,甩袖离开了。

    “好啦,别这样。”子虚拍了拍杜若的肩膀:“别听宇清平瞎说。你其实很好。刚刚的事,是我不对,不该冲动打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不用,不用。”杜若急忙摆手:“是我有错在先。我不该亲你,更不该抱你……”

    子虚伸指压住他的嘴唇:“以后不要再提就是。”

    杜若眨眨眼睛,表示明白。子虚这才收回手指:“以后我们都好好的。”

    杜若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又生生打住。子虚笑道:“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杜若鼓足了勇气,问道:“你为什么不生明觉的气?”后面的那句‘明明是他先亲你的。’没敢说。

    子虚一个眼刀甩过去,杜若立刻噤声。嘟着嘴道:“你让我说的。”

    子虚真的又想扶额。这个杜若,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为了避免他日后纠结,以至产生心魔。子虚直能斟酌着词语给他解释:“明觉只是模仿你和茵茵。”

    杜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表示理解了。自此他得出一个结论,凡是模仿别人的,子虚就不会生气。所以说,教育孩子真的不能像子虚这样马虎,实在是害人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