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五幅死与生

    魔域崩了。

    崩毁产生连锁效应，从第一重塌至十八重，正常宇宙世界也受到影响，只是有真神镇压，宇宙内部并没出现破坏，但高阶灵修能感到元气波动异常。

    天魔遭遇灭顶之灾，连界壳都跟肥皂泡一般脆弱，低阶天魔如朝雾遇到烈阳，悄无声息消散，高阶的魔将魔王，也在挣扎中如黄油融化，实力强大如魔王魔神，各施手段勉强逃出魔域，然后被守在外面的众神兜头拦住，斩草除根。

    主魔界也开始大范围崩塌，庞大的圣灵草在不停缩水，岌岌可危。

    世界毁灭并没有影响到只隔着一层壁障的时空通道，暴虐气流被隔绝在外，通道中平静安稳。

    天帝对安茹面临的危险显得漫不经心，似乎觉得君還面上的表情比时空之境里的刺激画面更好看，打量的眼神中有着兴味。

    “你很在乎她？”

    君還没回答，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紧盯着前方的时空之境——力量和神魂被镇压，他只能依靠肉眼来看，不敢分心。

    天帝屈指一弹，君還的双瞳上出现一层白膜，什么也看不见。

    “师父。”君還的声音非常压抑，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您全能全知，我的过去未来，思维心理，在您面前都好似时空之境中的场景，比我本人的记忆还要清晰明确，请不要再戏弄弟子了。”

    “好吧，我知道你恨不得拿自己把她替代出来，去领教时空坍塌的轮回之劫。”天帝挑了下眉：“但你实力太弱，去了十死无生。”

    “冬至就可以吗？”君還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愤怒，内里却失去了冷静：“因为冬至是天魔道主转世，谁都能接受天魔传承，唯有她不可以？”

    天帝微微摇头：“摩天留下的不仅是传承，而是催命符。”

    “催命符？！”这话让君還的情绪失控，如果不是神魂和灵力都被天帝镇压，说不定已经灵力暴动。

    “急什么，你刚才都看到了，不是还活着么。”天帝摆摆手：“你对小草这么在乎，是因为灵魂连系，还是来自感情？”

    “这有区别吗？”君還气急败坏，偏偏只剩嘴能动，恨不得一口唾沫喷天帝脸上。

    “区别很大。”天帝脸上带着淡淡笑：“前者属于被动，而后者是主动。你是摩天制作出的神魔之体里最完美那个，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容器之一，你确定你对小草的亲近在意，是因为她本身，而不是摩天转世？”

    天帝的声音，化作冰冷的神力，冻结君還识海中的风暴。

    君還看不见，但仍睁大眼睛瞪着天帝——师父在君還心中的形象一直是个疯子，疯子的想法总让他难以理解。

    “只有看不清自己内心的人才会不明白感情的起源。”

    “我虽然连师父一根发丝都比不上，但也不至于弄错自己在意的对象，当初她不在意我是天魔，今天我更不会在意她是天魔道主转世。”

    “不管她前世是谁，冬至就是冬至。”

    天帝啧了声：“话说的好听，但你要知道摩天可是宇宙公敌天魔道主。”

    君還道：“我知道，作为毁灭魔帝这些年，我知道了太多天魔道主曾经做下的大事，但那些跟冬至没有关系，她有新的灵魂，是银河国宝——功德无边圣灵草，如果有谁因为天魔道主而找冬至寻仇，我会跟她一起承担。”

    “先不说你能不能承担得起。”天帝问：“原本准备让你去应对的天魔传承被你交给了她，如果她因此恢复前世记忆，天魔道主重生，你要怎么办？”

    “不会的……”君還呢喃，半晌才道：“冬至有功德在身，有师娘守护，有蟠桃树，有造化生机，有国运气运……她不会输给只剩渣滓的天魔道主。万一天魔道主真的重生，我会亲自杀了他，让圣灵草复活。”

    “真是痴情，看来你们就是真爱了，幸好你没说要同归于尽。”天帝假兮兮的表示感动，然后拍拍君還的肩膀：

    “忘了告诉你，小草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摩天转世，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不会给后人留下威胁，天魔道主不仅真灵无存，包括他的天魔大道，就算有人继承他的传承道果，也只能拿到修行经验和记忆，想成为新的天魔道主，必须开辟新的大道。”

    君還根本没听后面的话，只记得：“冬至不是天魔道主转世？”

    “我没告诉你吗？”天帝轻轻挠了下耳后：“她是摩天在各界转生做百世善事凝结来的一丝至纯善念，我本想拿来炼功德神器，桑桑说要给她一线生机，没想到未来那么多，她会选择成为圣灵草最艰难的这条路，桑桑跟小丫都挺喜欢她。”

    君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冬至不是天魔道主转世！

    虽然至纯善念是天魔道主凝结出来的，也出自天魔道主真灵，但跟天魔道主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这真是太好了！

    天魔传承不完整没关系！

    应该说天魔传承不完整真是太好了，接受传承会让天魔道主重生果然是师父吓唬人，冬至还是冬至，不会变成别的什么。

    现在只希望师娘能早些出手，让冬至逃脱魔域时空坍塌毁灭的灾劫。

    君還刚想到这里，失明的双眼突然又能看见，连忙转头看向时空之境，却只能看见一片茫茫混沌，里面什么也没有。

    君還但怎么也找不到代表生机的那点绿色，激动的扑向时空之境，想要投入其中。

    天帝伸手拎住君還，挠了挠头：“桑桑竟然狠下心了，没出手。”

    “冬至——”君還很伤心，悲痛欲绝。

    “死一次而已，成神路上难免死上几次，你又不是没死过？”天帝不理解现在的小孩为什么这样情绪化，暗叹一辈不如一辈，心境不行啊。

    君還稍微冷静了些，想起体内还有一株升灵草，仔细感应，发现升灵草虽然萎靡了些，但生机不灭，收敛面上的悲伤。

    “冷静了？”天帝放开君還。

    “谢谢师父。”君還朝天帝行礼。

    “魔域是众宇宙的投影，不可能彻底毁灭，只有世间还有生灵，它就永存。天魔传承不能让冬至成为魔域之主，但跟新生的魔域一起重生复苏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