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不可能。不过听起来是个很可怜的女人，黄建功外号黄疯子，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最爱争风吃醋，心眼又小，有严重暴力倾向，是个女人都受不了他吧。以前他跟我的一个朋友同时看上一个坐台小姐，小姐不都是谁有钱跟谁，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结果这就惹恼了黄建功，他将那女的踢得脾脏破裂。后来那女的都没敢在这里待，养好伤就跑到外地去了，没敢再回来。”钟彦宏说起黄建功的劣迹，就忍不住摇头叹息。

    “畜生！”杨明吐了两个字。

    钟彦宏换了话题，对杨明说：“你那菜谱才卖五千块一道？也太亏了吧。”

    杨明不回答他：“都准备好了，吃饭了。”

    王二狗垂头丧气地说：“以后都不想回来了，这个鬼地方。”

    “为什么不回来？我行得正坐得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王小明眼睛赤红，还处于盛怒状态。本来还想跟罗俊生打听一下罗玉芬的情况，现在这样子是不用说了，两家彻底撕破脸了，只可惜了罗玉芬，希望她能够早点好起来，早日摆脱那个泥淖。

    杨明拍拍王小明的肩：“好了，没事了。吃饭吧。”

    王小明说：“明天咱们上一趟市里吧，我带你去做检查，顺便看一下阿芬。”

    杨明说：“看阿芬可以，做检查就算了。”

    钟彦宏说：“大过年的，你们都没出门给人拜过年吧，第一趟出门就去医院，晦气不晦气啊？”

    王小明想了想：“要不明天去耗子家拜年吧。”王小明有两个姑妈，此外跟别的亲戚就没什么来往了，舅舅姨妈们早就在他妈出嫁的时候就断了来往。

    钟彦宏顿时喜出望外：“好啊，就去他家拜年！我也一起去。”

    本来过年该高高兴兴的，结果被几个不速之客这么一闹，把喜庆的氛围全都赶跑了，王小明怀疑自己回来过年这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好在中午的火锅还是很美味，虽然因为不能初一杀生，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主要以素食为主，荤菜只有牛羊肉、肉丸子和杨明自己加工的蟹棒，但由于汤底实在太过美味，普通的食材也变成了珍馐佳肴。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只有王小明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点。

    钟彦宏吃了午饭并没有马上走，因为杨明还在给他做佛跳墙，直到吃完晚饭，佛跳墙才做好，钟彦宏坚持回去了，约好第二天上午在对岸码头等他们，一起去给刘号拜年。

    王小明对杨明说：“我怎么觉得他比我还积极？”

    杨明说：“本来就是。”

    “为什么？”

    杨明说：“你去问他。”

    王小明也没那么强的好奇心，摇摇头不说了。等王二狗和王冰都睡了之后，王小明依旧了无睡意，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心里乱糟糟的，无法平静，揣了瓶酒跑到外面去吹风。

    夜晚的海风很大，海浪冲击着岩石，像击鼓一样，一下一下，有节奏地鸣响着，海面上一片苍茫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王小明打开酒瓶，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被辣得猛咳起来，他拿的是今天钟彦宏带来的一瓶白酒，也没看多少度，入口火辣辣的，至少得有四五十度了。

    酒入愁肠，变得苦涩起来，王小明伸手捏了一下鼻子，控制住将要崩溃的情绪。虽然早已体会过了人生的无常，但是这种事接二连三发生，还是不能像没事人一样坦然接受。

    “一个人喝闷酒，我陪你。”杨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挨着王小明身边坐了，拿过王小明手里的酒瓶，喝了一口，“52度五粮液。”

    王小明苦笑了一下：“你对酒还有研究？”

    “以前用这个做过料酒。”杨明说。

    王小明的心不知道怎么就漏跳了一拍：“你想起来了？”

    杨明说：“想起很多跟做菜有关的事。”

    王小明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你要是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应该马上就要回去了吧。”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从常理上来说，杨明能想起从前的事，是值得高兴的好事，但是他却觉得难受恐慌，生怕他跟来时那么突然地又走了。他从杨明手里拿过酒瓶，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还是火辣辣烧喉的感觉，辣得他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这种感觉很过瘾。

    杨明叹了口气：“不知道，你要是留我，我可能不会走。”

    王小明无奈地笑了一下，他有他的家人、朋友甚至是爱人，自己怎么留他？靠海霸王的一半股份？说不定人家本来是个顶级名厨，有个饮食王国呢，海霸王算什么？想到这里，王小明又喝了一大口酒。

    杨明拿过酒瓶，自己抿了一小口：“白酒不是你这么喝的，容易醉。”

    王小明说：“不会。”说着打了个饱嗝，一摸脸，已经烧了起来，烈酒到底还是不一样。

    杨明说：“你心情不好，因为阿芬的事？”

    王小明垂着头，将脑袋埋在膝盖中间：“也不全是。”

    “那还为什么？”

    王小明抬起头，抹了一把脸：“这社会太现实了，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人家看我就跟一团烂泥一样，我喜欢的女人因为钱嫁给了别人；他们后来给我介绍什么样的女人，瞎子还是瘸子来着？说人家不嫌弃我穷；我现在稍微好一点了，人家跑来跟我说，要找个女人来替我持家管钱。我操他妈的，我有钱了，就有人愿意来帮我管钱了！全都是看在钱的份上，没有钱，就什么都没有。除了钱，真情就他妈一钱不值！要不要这么恶心，这么现实啊！”

    杨明抬起手，放在王小明背上，轻拍着安抚他。

    王小明吸了一下鼻子：“我也想像钟老板说的那样，有个人在我最困难最需要的时候陪着我一起度过，而不是看着我有钱了，就都朝我奔过来了，这让我怎么去相信她的真心？可是一个都没有！”

    杨明说：“我难道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