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不算是出众，但是身高比较突兀。长得并非甜美可人的模样，但却生的我喜欢。

    这人是一次期中考试，我本来正在认认真真地看着试卷上一堆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的题目。自从小时候老是被老师说拖沓之后，我做事的速度就变得越来越快，就连写卷子也是一样，人家还在埋头苦想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完了趴在桌子上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在考场里坐在位置上最好的排解无聊的方法就是朝四处看看呗，看看周围的人都在干什么。我看见陆涛正在拿着准备好的小纸条拿出来抄点东西，但是刚拿出来就被监考老师一把抓在了当场。看见想不出来题目的杨卓正在无聊地玩着自己的笔，就当我看腻了右边的时候，转头看向了我的左手边。

    其实左手边坐着的人都是平日里面不算熟悉的人，多数是女孩子，还有一些平时没怎么聊过天的男孩子。我看见正坐在我右边的一个女同学，我依稀记得第一天上课的时候这个女孩子给我留下了还算是深刻的印象。不是因为她的自我介绍，也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出众，而是作为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子，她的身高的确是让人有些惊讶。

    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坐在最前面，排队也是在第一个。她活活比我高了半个头，所以对这个女孩子我是从来没有萌生过要交朋友的想法。后来我发现她挺聪明的，成绩在班里面也算是不错的，上课的时候总是能看见她站起身回答问题的样子。虽然每次我都要别过头才能看见她坐着的位置，导致我看到她都觉得脖子有点酸痛。

    她正拿着笔在卷子上很认真地写着答案，神情十分严肃，也没发现我正在看她。她修长的双腿被紧身牛仔裤包裹住并拢着靠向了左边，短袜从她的蓝色帆布鞋稍稍露出了一些边角。她看起来发育的不错，成熟女性该有的她都有了。

    我仔细搜索着脑海里面每一次遇见她的场景，总是束着一根短马尾，小辫子伴随着她轻盈的脚步左右摇摆。看着她这么坐着考试的样子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但当时的我哪里懂些什么男女之事，脑子里没有一丝龌龊的思绪。单纯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很漂亮，而且漂亮的不一般。

    她的名字，叫王琦。

    这场考试之后，我找了几个以前和她在一个学校里面的同学问了一些。大概了解一下她的情况，她也是当地人，住的离学校挺近的。不过有点男孩子气，大大咧咧的。我当时心里就想，这种女孩子才算得上是可爱，娇滴滴的女孩子完全没有感觉阿有木有。我相信很多初中时期的男孩子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不为别的，因为长大变成女神的那帮女孩子那个时期都挺男孩子气的。

    后来我回去和李黔他们了解了一下，原来学校附近已经新建了一个健身广场。而且很多初中同学晚上都会跑到那边去玩，包括王琦也经常和班里的几个男孩子一起在那玩。我就预约了他们晚上带着我一起上那玩去，为什么我自己一个人不去呢。首先这段路很长，而且有一段路是没有灯的。李黔他们最不缺的就是电瓶车，带着我去玩完全没问题。再加上，这种场面没几个十分熟悉的人真是挺尴尬的。

    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照道理这个点父亲和母亲都应该要下班了，爷爷也差不多已经回来做好饭了。就算他们都在忙，为什么太婆也不在家里。之前的后奶奶那件事情发生过了以后，太婆就每天四处帮她找工作，所以她不在家可能是在外面看工作。

    可是我刚到家没多久，就看见伯伯小涛的爸爸阿勒骑着摩托车跑到了家里看见我以后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快点，平平，跟我走吧。你爸爸在工地上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现在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了。你家里早就被你伯伯送到医院那边去了，你现在赶紧跟着我一起去看看你爸吧。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你快去看看吧吧！”

    我赶紧把背上的书包扔在了一边，把大院的门关上了，坐上了阿勒伯伯的摩托车朝着镇上医院去了。我到病房的时候，父亲已经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机了，这次没有上次看起来那么惨不忍睹。只是脸上有些鼻青脸肿的，应该是没有伤得太重。母亲看见我来了就把我拉到了一边，太婆正坐在他的病床边小声地落着眼泪。

    “平平，你爸爸今天发病了，就是之前发过的那种昏过去以后不省人事的病。今天他在工地上好好的上工，突然就发病了，从脚手架上脸着地摔在了地上。刚刚拍的片子已经出来，说你爸爸伤的不严重，肋骨断了一根。幸好断掉的肋骨没有扎破肺部，不然你爸这条命都得交代在那了。先不说这些了，你刚放学肚子饿了吧，妈妈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母亲拉着我的手走到了外面，医生附近新开了很多家小餐馆，但我还是想去那家令我难以忘怀的海鲜小馄饨店。走到拐角的时候才发现那家店已经打烊了，母亲就带着我去了另外一家盖浇饭的店里买了份饭。

    这一次母亲再次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

    “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咱们家里真的有这些东西吗？”

    我夹了块牛肉到自己嘴里：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

    母亲低下了头：

    “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尤其是你的那些朋友。”

    我点了点头，母亲坐到了我旁边凑到我的耳边：

    “咱们家以前盖房子的时候，你爷爷和奶奶本来想把房子盖在街上的。但是你太公和你太婆死活不肯，就是要盖在现在这个地方。可是当年挖地基的时候挖出来整整八口棺材，那个疯了海海，就是咱们家那个邻居。就是从那下面拿了东西之后，整个人到现在都不正常。”

    说到这，母亲咽了口口水继续下去：

    “挖出来就算了，你太公和太婆还是执意要盖在这个地方。你说说，这不是故意要害咱们家吗。其实就是偏袒你小爷爷他们家，他们家以前那个屋子本来应该是咱们家的。你看看现在，盖了这个房子以后，你爷爷把钱都赌光了，你爸爸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喝酒打牌赌钱，都穷成这样了还要继续穷下去。你看，现在你爸天天这里出事那也出事，这算是怎么回事你说。

    你奶奶这段时间总是跑动跑西地找那些个什么神仙算命的来看，每次都说是咱们家这个地基下面有问题。说咱们把房子盖在了人家房子上面，人家气不过不打算放过我们。你爸爸本来好端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怎么就会突然多出来这么个毛病。”

    我喝汤的声音当断了她，她掏出钱把饭钱结了以后因为天色还早就带着我在周围转转。反正父亲身边已经有人照顾了，母亲打心眼里也是有些害怕就继续跟我聊着之前的话题：

    “我记得你爸第一次发病的时候你也在，你看看那个样子，多吓人。现在又出了这种问题，听你奶奶说你爷爷在盖了这个房子以后也出过这种毛病。你说会不会就是咱们家地下那些东西搞出来的，把咱们家变成这个样子。”

    我虽然以前是不相信鬼阿神的，但是很多我无法解释的事情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一次一次又一次。听母亲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事情可能就真的像母亲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家里地底下这些东西在作祟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母亲想不到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就摸了摸我的脑袋：

    “以后你奶奶要是出去找那些神仙帮忙，你就也帮着点，能做什么就做，希望她是对的。这种日子早点结束该多好，真是苦了你了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面是你的不幸。”

    ……

    亥站在街角拿着竹竿敲击着地面：

    “哎，物是人非阿物是人非阿。比起你当年受过的苦，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希望你快点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

    奶奶当然快马加鞭赶到了这里，因为父亲的伤情并不算严重所以这次不需要转院了。母亲也不用请假，奶奶已经和那边的爷爷打好了招呼要留在这个医院陪床。我和母亲回到了家里，被母亲今天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是有些害怕。

    总觉得这个屋子里面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在阴暗处看着我，正在盯着我，打算找个时机扑上来给我点厉害瞧瞧。所以我刚回家就不愿意多呆一会儿，母亲本来想带着我去阿姨家玩会儿，我就借口有事儿就没去。跑到了李黔家里，母亲一个人骑着电瓶车到了阿姨家里。

    李黔看见我来了，就拍了拍朱天宝和汗青的肩膀：

    “来了来了，准备走吧。”

    他们微笑着看着我，三辆电瓶车已经停在了他的家门口等着我，朱天宝拍了拍自己的电瓶车座椅：

    “上来吧，就等你了。”

    我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三辆电瓶车都把灯打开排成一排顺着小路朝着学校旁边的健身广场驶去。电瓶车最快的速度也不会让人觉得很刺激，我们一路唱着笑着开到了健身广场的旁边把车停好久走了进去。

    其实进去后让我觉得惊讶的第一眼不是看见了想看见的那个人，而是看见我们身材肥胖的数学老师正拉着一个妇人的手在广场的中央跳着广场舞。如果没有胖老师的人就自动忽略，如果有过这样的老师，仔细想象一下。他带着微笑，拉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妇人正在广场的正中央开心地跳着双人舞。

    那是一种洋溢在空气中的喜感，不会让你开怀大笑，但是会让你在看见的那一刻嘴角不自主的上扬。

    我带着他们朝着广场的里面走去，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在那。蒋浩，班长，还有陆涛正在里面打着羽毛球。班长是出了名的妈宝，虽然在班里面总是一副天大地大自己最大的样子，但是在外面就是出去玩也要带着父母才行的。

    她的母亲是我们未来的化学老师，所以打了招呼之后就跟着他们一起玩了。班长的自由时间自然是不多的，没玩多久就要跟着母亲一起回家了。他前脚刚走，就来四五个一起来广场上玩的女孩子。我看见那几个人里面正有我此行来的目的，王琦正在她们之间有说有笑地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后面还跟着几个其他班级里的男孩子，其中就有整个年纪最出名的小混混洛闯和李晶。这两人我都不算是熟悉，但是我知道李晶这个人十分地欠打。走路摇摇晃晃的，一副老子最牛逼的样子。我是最看不爽他了，但是我身后站着的这几个人最不缺的就是朋友，要是硬碰硬他们还真没什么胜算。

    李黔告诉我洛闯的目标不是我的目标，是站在王琦身边的那个高个子女孩，叫杨阳。这个女孩子身高和王琦差不了多少，只是身材发面和王琦差了许多。可能是因为从小学开始长到大的原因，洛闯对她十分地痴情。

    而李晶本人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老师把自己弄成一副小混混的样子。估计就是陪着洛闯一起来着找他的心上人来的。

    王琦看到自己班的同学在这里玩就和那几个人打了个招呼朝着我们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尤其是你，徐善平，我记得你家里好像离这里挺远的.”

    被她这么一问，我的脸开始有些涨红，有些烫：

    “你……你怎么知道的？”

    她笑了笑：

    “你和我们未来语文老师不是住的挺近的嘛，我记得你们两个是亲戚。我去过她家，所以你家自然我差不多知道在哪了。”

    我点了点头：

    “好……好吧。我就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玩。”

    尴尬地我抬起手指向了李黔他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