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王股长提副行长了,是在全行职工大会上,由市行赵科长宣读的任命书,会后全行人员到朝阳饭店聚餐,祝贺新行长上任。员工们正好在大厅坐满六桌,赵科长等三位市行领导被安排在包厢,由王行长作陪。
刘向红正在饭店里当班,过来和韩红星打招呼,并告知刚才端菜进包厢,有个戴鸭舌帽的要她向桌上人敬酒,她推说找酒杯退出来,问里面是什么人。
韩红星连忙告诉她,鸭舌帽就是黄海d行的老大,将他伺候得好了如果问你会不会打算盘,只要你说会,就能进d行了,省得天天在这端盘子上晚班。
刘向红遗憾她不会算盘,韩红星紧急传授:其实这算盘会就几分钟的事,难在精,你现在记牢加法口诀前三句,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就能叫会了,剩下的有一个小时保准全会。刘向红见有这等好事,飞跑着拿酒杯去敬,临了又折回头问出那个鸭舌帽叫王行长。
王行长叫她敬酒本只因为她一个小女孩长得乖巧伶俐,随口说了句助兴的酒话,没想到她真过来敬酒,顿时挑起大家的兴趣。
“宝宝,姓什么?多大了?”王行长带着极高的兴致问。
“王行长好!我姓刘,叫我小刘好了,我今年快二十了。”刘向红在饭店里做久了服务员,已练就了应付场面的本领。
“小刘怎么认识我?”王行长感觉特奇怪,才宣的职位,竟有外人叫他行长。
“怎能不知道!外面吃饭的人都在夸王行长好呢!”刘向红不知哪来的智慧,一番话说得王行长在市行领导面前特露脸,开始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姑娘,亲自拿酒替她手中的高脚杯倒满,问刘向红能否喝掉。
一满杯是二两五,刘向红上了几年班常和酒打交道,知道自已有两杯的酒量,估计这次豁出去每人敬一杯还能坚持到离开这里,便从容道:
“每位敬一杯可以,不过喝多了结账时算盘就打不准了。”
”听她提到算盘,王行长眼前一亮,问她会不会打。刘向红忙背诵:
“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
“来,先请赵科长干!”王行长听她背完口诀后向她发出指令。刘向红随着指示对着赵科长将酒一饮而尽,赵科长见人家姑娘干了,他也跟着干。接着刘向红又与另外两位市行领导各干了一杯,再敬王行长时,王行长替她的酒杯接过来:
“宝宝,已经足够了,你各方面都很优秀,如果想进d行,明天去找我!好了,你去吧!”
得到这个结果,刘向红趁着头脑还清醒,对他们一个个打满招呼退出。
一口气三杯酒浑身难受,刘向红从包厢出来后迅速将韩红星叫到背静处,边蹲下干呕边告诉刚才的情况。韩红星知道有戏,赶紧帮她去找算盘,紧急辅导她简单的打法。
赶到王书玲家已是凌晨,两个人见面就热乎,意犹未尽天已放亮。这些天韩红星一有时间就往这儿跑,这回又一夜未睡,还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早上该上班时已实在没有力气,王书玲不忍,主动要求用自行车载他上班。六点钟出发,堤上没一个人影,王书玲在前边骑车,韩红星坐后边伸手,动作过大才遭呵斥,就这样悠悠地走,八点前赶到了中港镇。
中港镇因中港闸而得名,中港闸有四百米长,是黄海县境内最大的闸,这里原来只是个几百人口的小渔村,是海洋经济的发展,特别是这几年的鳗鱼苗行情让这里迅速聚集成五、六千人口的镇区。
王书玲将韩红星送到班上就想走,韩红星哪肯答应,连拖带拽将她带到宿舍。林主任管理的规矩是该上班必须到班,不过班上每天也没几笔业务可做,可以只留一个人应付,其他人在一起打牌或做其他的事。韩红星来了客人自然可以不用上班,钻进宿舍里补觉,不过大白天只能一个人睡。王书玲整理好宿舍后将脏衣服拿出去洗,此时的她刚由少女变成女人,一个多月的连续滋润让她柔美的身姿愈显妩媚,秀丽的脸庞更为丰润,整个人含娇带羞,春色满满。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韩红星发现尤丽芬也在,她和成会计两边跑,谁休假就到对方班上约会,她到中港来从不跟韩红星对话,不过今天和王书玲已聊得熟。
林主任见两个下属的女朋友来,特地拿酒来喝,并神秘兮兮地对王书玲说值班室里有科普片,昨天晚上成会计小两口普及过了,今天中午安排你们小两口去普及。王书玲知道他指的是看录像,却假装一无所知。吃饭时,尤丽芬端起酒杯对着王书玲:“换着我是男人也会为你痴迷!”然后将酒喝掉,王书玲也赶忙陪她喝。
韩红星知道她的话意,也只装听不懂。在林主任的要求下,王书玲又回敬了尤丽芬一杯,共喝了两小杯酒。吃过饭,大家真的各奔宿舍午休,王书玲已被酒劲通红了脸,明知去值班室是看录像,还假装懵懂跟韩红星去。这次,她眼都不眨盯着画面看,越不堪的画面越看得入神,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电视画面的刺激,这次她毫不遮掩地主动出击。
真想不到她也会有如此渴求,再去看她,已仰头闭目、口吐热浪,嗓音也变成低吼,第一次听她发出这种声音,能让人回忆起上次姜师娘偷情时听到的声音。
激情过后,她挣大着眼躺床上发愣,像是意犹未尽,又像在为自己的失态迷茫。等回过魂来才后悔不该在这种场合做这种事,匆忙起身打扫战场,趁分理处人还在午休,一个人急忙忙回家。
享受到她的激情,韩红星反而后悔:真不该给她看什么录像,短短时间就将她教得什么都会,一直视她矜持,今天才发现她对这些画面也感兴趣,如果受了毒害变成坏女人,在别处也像刚才那样失态如何是好?韩红星后悔之余免不了担心。
又被汤干事叫去和他的老搭档打麻将,不过再赌时总是惨败,最后倒输了两千多,输光了积蓄又从王书玲那拿钱才将汤干事的赌债结清。输了钱不说,陈功不久就打电话过来问韩红星是什么时候变成”韩毒手”的?
请教自己是哪方面的毒手?陈功说全行人都在传有个叫韩红星的一场麻将就赢了六百多,赢了一年的工资不算,还赢得赌桌上人心服口服,现在行里认识谁是韩红星的不多,但没人不知道韩红星就是”韩毒手”。
原来是赢一场麻将遭汤干事宣扬!韩红星连忙将打几场麻将的经历告诉陈功。陈功说,行里有专门负责损人的,他们也按两个凡是来损,凡是领导的异己分子、凡是没有靠山的都会被找出话题来损,蔡行长战场负伤不拘小节尚被他们损得威信扫地,何况你个小蚂蚱!
韩红星听得懊恼,本想与行长身边红人套近乎才去打这个麻将,没想到不但没达到目的,输了钱还成就了“毒手”的名声,被损上加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跟尤丽芬只接触几天就被传为关系不正当,原来是因为自己没有靠山!这就是在学校时常听黄老师说的“社会很复杂”?
不过,让韩红星想不通的是,纵社会再复杂,你争权夺势的人相互损就罢了,还去损我个已经最没名次的小职工有什么意义呢?
奶奶走了,走在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她老人家在住了几十年的老宅里撒手人寰,离世时正轮到住在老宅旁的叔叔们服侍,等五个子女聚齐了打开那随身的盒子,里面的玉器、金饰已没了踪影,只还剩几个银器和铜钱,系在身上的碧玉也被人摘走。
这块玉的丢失足以说明奶奶身边的东西都是被人偷偷取走,因为这块玉是韩家的宝,以她老人家的家族观念,她会认为连她自己都没资格不将它传给长头孙,就如当年母亲喝那碗粥,她老人家始终认为,即便是母亲娘家的米,到了韩家的锅里就应该是韩家的粮,就应该让韩家人一起度饥荒。
丧事在大家的互相揣疑中办,不过东西本来就该传给韩红旗,母亲是受害者,因此心里最坦荡。奶奶身后事该由长子负责,重任便全落在母亲身上,母亲说无论如何丢的东西肯定落在自家人身上,谁得了也不会发到哪去,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将这个大家庭的最后一件事做得风风光光,该花的钱一分钱不能省,费用由各家平摊,遗产也平分。
留下的遗产还有箱子、桌凳、水缸等杂物,东西不值钱,但母亲说分到祖上的遗产能旺家,只可惜该儿子得的传家宝被偷了!不知谁做出这等损事?
韩红旗没能得到传家宝,不过有更大的喜事等他,大嫂不久生了个胖小子。母亲抱得孙子整天乐得合不拢嘴,再不去遗憾那块被偷的玉,只祈望已挺起肚子的二儿媳也给她添下孙子。
除遇金库值班,韩红星每天晚上都去王书玲家,与她男恩女爱日日欢愉,王书玲从捂着脸做这种事到渐渐地放开,让韩红星觉得她虽表面矜持,实际上也有欲望,因此对她放心不下,担心她哪天把持不住,做出像姜师娘那样的丑事。
将这种担心说出口,王书玲很委屈:我不主动你说我死板板的没激情,我主动你又怀疑我人品轻浮,那我该怎么做才好?问得韩红星无语,不过仍不放心她,恨不得将她系到裤腰带上,每次上班都要带她一起去。
王书玲也去过几次,不过两个人只能睡一起,以致见了分理处里人很是难为情,后来坚决不肯去。一个让去一个不肯去,两个人总发生争执,有时甚至不欢而散,好在王书玲心里明白,对方是太爱自己才这么在乎自己,因此只有一个请求,只要不叫她跟到班上去,其他做什么都行。韩红星时常早上带不走她气呼呼地去,不过晚上又会笑眯眯来逗她。
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好解决,林主任作为网点负责人正式找韩红星谈话了,共谈了三点:一是上班无精打采,劳动表现差;二是一下班就没了影,集体观念差;三是言行不检点,行领导已对你印象极差,如果放任自流,会影响月底转正。
韩红星对谈话内容不以为然,我从没有机会跟领导对话,他也从没亲眼见我做过什么事,只道听途说,凭什么认为我言行不检点?有什么理由对我印象极差?我上班再无精打采,总也比聚在一起打牌强?至于说下班没影更是我的权利,是因为女朋友家离得太远,这是问题的实际,你行里面常提要解决乡镇职工实际困难,我提出女朋友家住临洋,想调到那边上班,却总没人理睬。
林主任受到下属顶撞气得不行,情急下说出实话:你想到临洋去上班不是没人理睬,而是不可能!王行长是这样说的:我堂堂d行岂是一个员工想到哪就到哪的?调近了只顾谈恋爱还上什么班?你回去告诉他,是关心他才将他调得远,调远了才能将精力更集中在工作上。
韩红星听了更反驳:你叫我提实际困难,我不提你说我没有困难;我提了你却又说我干涉人事权,那你还谈什么帮助职工解决困难?还有靠得近谈恋爱就影响工作,那城里人全得到几十里外去找对象才不影响工作?
林主任懒得理论:对王行长你也敢不满?有本事你跟他评理!
想到王行长的威势,韩红星只得闭口。
自从谈过话,林主任总绷着脸待韩红星,只有坐到牌桌上时,才另有一番说辞:管理归管理,玩归玩,该管的时候必须管,而打牌是因为上班太无聊,打发时间而已,如果谁因为我允许上班时间打麻将便抵触管理,那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