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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与发廊为邻,王书玲很快跟她们熟,老板娘手下有三个二十几岁的小姐,都是邻县乡下穷人家女孩,纵欲过度的脸上没一点血色,却还刻意往怪里打扮。不过她们的确可怜,用自己身体挣钱,却将多半交给老板娘。

    见得多了,王书玲对发廊的情况了如指掌,常在韩红星面前感慨:看发廊里冷冷清清,其实这门生意是暴利,老板娘整天手不动脚不动,只需小姐替她挣钱。提起做这等生意的价码,王书玲也耳闻目睹,有时下午被老板娘叫过去打麻将,会碰到小姐接生意,带到包厢里只一会儿就三百元,老板娘得二百,小姐得一百。王书玲跟老公玩笑:开饭店每天里外奔忙,从早干到晚能净赚二百就不错了,隔壁老板娘只让小姐接个客就能赚这么多!所以做生意选择项目很关键,当初想发财就应该开发廊,而不应该开饭店。

    韩红星哪容她有这种想法,严词反驳:就你这样儿,做小姐嫌老,做老鸨嫌小,还敢有这种念头!

    正羡慕老板娘来钱快,发廊就出事了:有一天夜里,一下子来了四个客人,要求找四个小姐做交易,凑不齐四个小姐就换地方。按做生意的经验,男人们在一起要么一起做,大家谁也说不起谁;要么都不做,不留话给别人说,这属正常。老板娘不想错过这笔大生意,便也充个数,和三个小姐各进包厢接待,没想到来的是四个便衣,等四个女人在包厢里脱了衣服,他们放出暗号,里应外合将几个女人抓个现行。

    发廊满街都是,为什么就这家出事?很快有说法传出来:老板娘开这家发廊,正常情况下并不亲自接客,但遇到看得入眼、谈得来的也偶尔接待,事情就出在这里,有一个客人从老板娘身上尝到甜头,在朋友间吹嘘,被其中一个听了也想猎奇,没想到老板娘看他不顺眼,无论怎样勾引都不成。这个人就不高兴了,责问老板娘为什么肯接待别人,而他出双倍的钱却达不到目的?老板娘听他这样说更不答应,让对方觉得没面子而怀恨在心,下决心要让老板娘出丑,知道去辖区派出所举报没效果,便找出局里的朋友帮忙,用出计谋来让老板娘落入圈套,一举端掉这个窝点。

    老板娘既然敢吃这行饭,就肯定能找出替她说话的人,加之举报人只想让她出丑,并没想落井下石,结果经多方打点,罚款后放人。本来是个老板娘的身份,现在成了失足女的角色,哪还有脸见人,两口子趁夜摸到门市去,偷偷将能搬的东西搬走。

    走了老板娘,轮到韩红星教训老婆:

    “你不是想开发廊么?隔壁老板娘没脸见人走了,你可以接她班啊,不动手不动脚就能赚大钱,看到帅哥还可以冒充小姐。”

    “你傻啊?真话假话都听不懂?我连个保健品生意都没脸做,怎可能做这种龌蹉生意?”

    “怎好意思和这些小姐坐一起打麻将?就不嫌脏?”韩红星一直反对王书玲到发廊去打牌。

    “我只是到隔壁门市去打麻将,又不做其他事,管她们脏不脏!再说我情愿跟她们打牌,也不喜欢跟以前开饭店那老板娘接触,整天显摆她多有钱、多高贵,那么大岁数了还丑人多作怪,打扮得不伦不类。”王书玲谈她的见解:“虽说这些小姐看起来瘆人,打扮得也怪里怪气,其实她们除了舍得抽烟和买化妆品,挣的每一分钱钱都往家里寄,发廊老板娘在麻将场上也常诉苦,担惊受怕不算,挣的钱多数要拿出来进贡,不是生活所迫哪个女人愿做这种生意!所以无论人家是哪个行当,都不能看不起人家,其实大家都很可伶,都不容易!”

    “听说做那种事被抓了得罚款五千,这么贵?”见韩红星无语,王书玲问出新的问题:“不是你半年的工资么?”

    “还嫌贵?什么都涨价,就这个价没涨,五年前被抓就罚款五千了,而且各地都这个价,你算算看,这笔钱现在是半年工资,五年前值多少工资呢?”

    “你怎知道五年前就这个价,而且各地都这个价?”

    “才听袁鸿华讲,说他公司里有个人五年前在东北工地时犯事,被公安局抓住后做出处罚决定:要么劳教半年,要么送五千元钱来赎人。由于当事人拿不出这笔钱,工程队商量后决定先救他出来,便开出转账支票去带人,办案警察接过支票后惊叹:怪不得南方人舍得花这么多钱玩女人,原来人家交罚款都能用公款。”

    两口子一阵笑之后,王书玲又发感想:“真搞不懂男人为什么那么傻,小姐那么脏,却情愿花钱往身上去。”

    “有什么想不通?男人好色犹如女人贪财,换着你如果谁给个一百万,你动心不?”

    “哪要一百万,不是看在可儿面上不要钱就跟人家跑了,谁要跟你过这种穷日子!”王书玲故作认真地说。

    “谁不会说!不是看在可儿面上,当年你偷人时就休了你。”

    “我那不叫偷!你敢再说!有本事你休了我!”王书玲假装生气,紧接着说:“就没听到过消息,不知道那个人在gd发财了没有。”

    “再敢提一个字!他发不发财关你屁事?”韩红星真生出气来:“让你过多穷的日子了?三顿饭没吃饱么?身上没衣服穿么?到年底想办法替你买手镯,不准你再说总跟我过穷日子!”

    “又不识玩!”王书玲见老公生气,赶忙表示自己只是玩笑,紧接着强调:“没人想要你买手镯,你敢买就翻脸,等手头有钱,先将替可儿报名的高利贷还掉。”

    提起可儿,入学才一个多月就已经第二次接到班主任电话,他是从学生档案里得知韩红星在银行工作,先请教钱怎么存合算,然后自然而然地提起可儿,说她个头高,按道理得坐到后排,不过位置太靠后会影响听课效率,所以还是顶着压力将她安排在前面的好位置坐。韩红星听了千恩万谢,当即表示将不日拜访。

    跟王书玲商量怎么个拜访法,她的主导思想是:新东村那五亩田的租金已涨到两千五,每年在老师身上就按这么多钱花。

    每学期只能送一千二百五十元,有语文、英语、数、理、化五门主科老师,该怎么送?王书玲想出的方案是班主任五百,其他四位各二百,不过韩红星知道现在的行情,送五百块钱属于正常,但不足以让收礼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送二百属于白送,收礼人很快会淡忘,就这么多钱,也只能按这种送法。不过问题是,在与班主任老师的通话中,韩红星能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人家将自己在银行里工作看成是高收入群体,所以才不用去打招呼就主动替可儿安排好位置,换一句话说,人家的期望值可能不止五百元。

    “送个礼哪这么多名堂?”王书玲见她的方案被否定,干脆表态:“家里还欠着债,索性将钱省下来别送,读小学时每学期都送,也没见哪个老师对可儿的成绩有帮助。”

    “不让送的是你,不让可儿输在起跑线上的也是你!”韩红星不认可王书玲:“你以为我想送这个礼?你以为送了礼就能得到老师的帮助?”

    “既然得不到帮助,就更不该送这个礼啊?”王书玲不解。

    “上次和马如飞打麻将时他说的话你忘了?”韩红星重述马老师的观点:“做老师的想将学生的成绩往好处带很难,想将学生的成绩往差处带简直是太容易,只需打压学生的积极性,让学生对这门功课不感兴趣即可。”

    “怎可能有这种事?哪可能有这么缺德的老师?”王书玲认为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所以做家长的才情愿送礼,不指望别的,只指望老师能多给学生个好脸色、多一句鼓励的话。”

    “那你说这个礼该怎么送?”

    “班主任一千,能替可儿保个好座位,遇有情况也好打招呼,另外请班主任约其他老师到饭店来作回客。”韩红星解释理由:“毕竟可儿乖巧,不容易惹老师发火,请其他老师吃顿饭的目的是需要与哪位老师协调关系时好说话。”

    转眼间,买断人员离开d行已过一年,从断断续续到行里来闹事的人口中,能大致获悉各人的状况,混得好的有桂主任以及李洋海他们三个,桂主任承包了一百亩农田种棉花,一年下来除去吃用开支、新置办的各种农用工具,净赚了三万元,尝到甜头后决定扩大投资,又包了三百亩农田,准备明年大干一场;李洋海他们去年用六十万买下了一百万的房产,有房租赚不算,据说那块房产现在已值一百五十万,各人赚到了几个买断钱。

    也有混得不好的,杨会计刚买断时在他哥哥开的超市里管账,后来姑嫂不和,她情愿到另一家超市去当收银员;汤缺德在一家单位当保安,已变成临工的身份却不改老资格的习气,换了几家单位后索性改行,自己租一间门市,两口子开个粥店,起早贪黑地忙。

    要过年了,买断人员往行里跑得更勤,费行长既要忙于旺季营销,还要应付买断人员。牵牛得牵牛鼻子,费行长重点应付汪主任,谈到最后,汪主任还想销酒。费行长赶忙表态:春节能发的福利除了酒可任选一样推销。因为费行长已算过账,只有酒这个东西的价格没个底,所以去年被汪主任一下子宰了五万多,吃了亏才将账算得精——推销其他东西再怎么宰也有底。结果,汪主任找不出贵的东西来赚大的差价,只得谈妥推销香肠给行里,一千斤,每斤十五元,算下来连本带利才一万五。

    对于在岗职工来说,过个春节除了忙只有忙,唯有工资不见涨,不过能给大家带来希望的是:有消息说不涨工资不是因为没钱涨,也不是因为不想涨,而是因为不敢涨,因为买断的人正闹得凶,此时涨工资势必会挑起更大的矛盾,等将来改制上市了,d行连名称都换了,买断人员就没资格再来闹,那时才敢替大家涨,因此现在虽工资低,但黎明已在眼前,只需耐心等待。

    又一个春天里,周行长迎来了得意的时候。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副行长,一直指望哪天能去掉前面的“副”字,也有机会当家作主,大捞一把赚个富贵。哪想到事实情况是一把手没当上,还被调整了分工,让他名义上仍是二把手,实际上已不如顾行长有地位,正心灰意冷,突然间生出背景来,寻得提拔的机会。

    周行长的背景是他小连襟,能有这样的背景挺意外,当年他当上d行的副行长时,这位小连襟还只是人民银行的普通办事员,靠着周行长的帮衬,这位连襟才得机会在单位里当到中层干部。后来金融改革,人民银行内部要分出银监局来,可说是银监局,其实就是从人民银行挑出三个人来另成立机构,办公地点仍在人行大楼里,具体管理什么也没人知道。因为没个底,人行里没人肯去这个新成立的机构,这位连襟被做了工作才勉强肯当银监局的头,后来银监局迅速发展壮大,成了科级单位,让这位连襟出乎意外地当上科级干部,再后来他又得机会调到市银监局,几年打拼当了副局长,成了副处级领导。

    银监局与各家银行在业务上的关系是管理与被管理,银行业在经营过程中必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要不银监局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正因为如此,各家专业银行被银监局查出问题来不可避免,要想少罚款、少通报就得态度积极,因此,银监局在金融系统的地位高、说话分量重。周行长正是因为生出个有用的连襟,才有机会到兄弟行当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