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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少谈起的人一起,”艾德里安的表情变得凝重,“你母亲。”
“诺伊拉特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些事。”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你父亲当年也是有名的人物,‘美因茨的克莱斯特’,美因茨是你们家族这一系的发源地,作家,陆军元帅。《彭提西莉亚》是我读过的最骇人的悲剧……你父亲在家乡就混出了名堂,却降不住自己的妻子。”
“这老蠢猪,难怪我一问我妈妈,他就打我。不过话说回来,你说这帮女人怎么舍得把孩子扔了?”
“我不知道,”艾德里安耸耸肩。
“你父亲和你提过吗?”
“有过,我不理解那个意思。我父亲认为她们两个是违背本性的女人。人一旦能违背本性,就会做出骇人的事情。抛夫弃子、杀人放火,有时是壮举,更多的是悲剧。”
克莱斯特望了望天空,若有所思。
“那你怎么想?”克莱斯特问。
“我怎么想?已经过去了,”艾德里安刮了刮克莱斯特的鼻梁,“你呢?”
“如果有那么个可能的话,见到你妈妈……你还会认她吗?”
“取决于她能提供多少好处,”艾德里安笑了。
上校夫人和克莱斯特倒是出奇地谈得来。上校夫人原名汉蕾诺尔施维格霍夫,娘家在法兰克福,是当地著名银行家族的后裔,其父是上世纪七十年代西德金融界的重要人物,1977年被极左组织raf杀害。汉蕾诺尔当时在国外读书,得知家乡出了恐怖分子,父亲又遭谋害,心灰意冷不再回国。嫁与布朗上校之后,更名换姓定居加拿大。两人育有两女一子,几年前全部死于针对上校的报复行为。
克莱斯特并不清楚自己出生之前的历史。当上校夫人告诉他,1977年之后,raf式微,领导核心改朝换代、不复当年。克莱斯特也交了底:亲妈生了他,下了产床直奔恐怖组织就没回来过,爸爸又在柏林墙另一边的国家。如果没有叔叔和表哥,他早就见上帝去了。一老一小不由相互垂怜。巧妙的认同感使得他们在庄园里得到了相对不错的招待——比艾德里安自己来的时候好多了。
但克莱斯特提供的消息让艾德里安不由猜测,六月时袭击他的弗朗兹施维格霍夫和老夫人是什么关系。如果是对恐怖分子的仇恨使得老太太派出远房亲戚袭击他,那就太扭曲了,她丈夫也是干这行的,谁比谁干净呢。雇佣兵们在外勤时会接私活,或许黑手另有其人。
谈判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艾德里安接收芬迪湾基地,老上校降点价钱,转交一支私人部队。合同上的正式交接定在次年——即2007年——三月。布朗上校答应在今年十月之前清空基地,并允许艾德里安后访问,以避免季节带来的变数。
正式的合同为艾德里安在出资人那里争取到了极大的余地,如果他愿意,几乎可以为所欲为。进展如此顺利,不难料想克莱斯特和上校夫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但克莱斯特不认为他们是凭资本实力和谈判技巧赢得基地的,而是凭着上校夫人的同情。他沉浸在这幻想中不能自拔,接连否认更多现实。
艾德里安理解,克莱斯特迷上了老夫人的母亲形象,他能体谅。为了排解伴侣的情绪,办完事后他带着克莱斯特在当地游玩几天,没料克莱斯特不喜欢游山玩水,旅途让他烦躁。
逛商店时,克莱斯特看到了先前艾德里安带回的枫茶,18袋的精装版要接近两百加元,想想自己无意喝掉了多少钱,他又吓了一跳。好在他没有跑掉,没逃跑就是长足的进步了。
艾德里安给同事带了些手信,糖浆、冰酒、纪念币、尼亚加拉大瀑布的小型挂画和拼图——不是原地买的、松露巧克力,几个纽约州买不到的品牌的手工皂。事情谈成,可以了,情绪归情绪,克莱斯特是他的福星,带着这小动物没有办不成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艾德里安睡醒时,伴侣依然贴在他身边。克莱斯特蜷缩着抱住他的手臂,双膝夹住他的手,脸颊贴在他的肩头。艾德里安挠了挠自己的脸,工作数据有如云朵般迅速遍布他的大脑。不,不能一直这样,他摇了摇头,让它们暂时回到数据库里。
旅途似乎让他们的关系有所改善,艾德里安满足地叹了口气,抱住伴侣,揉捏他柔软的大腿内侧,啃咬他的脖颈。克莱斯特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身体微微耸动,磨蹭着艾德里安毛茸茸的胸膛,发出哼哼唧唧的恼人声音,快慰和愉悦渗入艾德里安的五脏六腑,让他心神荡漾。
没多久,克莱斯特转过身,从伴侣身边爬开。艾德里安亲吻着他的脸颊,抚摸他坑坑洼洼的伤疤。克莱斯特感到身体的轻柔接触,翻过身睁开眼睛。
“你别动……”
克莱斯特伸出手,向艾德里安摸去,他的目标是对方的头发。
“怎么了?噢——”
艾德里安感到头皮一阵短痛,克莱斯特把拔下的两根头发给他,一根从根部到梢全部白透,另一根从根部白到总长度的一半。他才三十出头,生活在消耗人,早生华发只是其中小小的表征。艾德里安接过自己的头发,捻成一小撮,包在纸巾里,准备起床后扔掉。
“染吗?”克莱斯特问。
“怎么染?”
艾德里安第一反应是奇怪的娱乐明星,乱蓬蓬的头发里带几条挑染。考虑到自己的职位,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去超市买个染发剂,随便涂涂。”
艾德里安没有表露出明显的笑意,当然不能这么做。
“你有什么建议?”他把话题转向伴侣。
“没染过?”克莱斯特反问。
“没有,”艾德里安如实回答,“你呢。”
“胡来的……你还是去理发店吧。”
“还有吗,”艾德里安低下头,指指自己的头发。
克莱斯特像个为伴侣捉虱子的猩猩一样,仔细拨弄艾德里安的头发,从头皮到发丝,除了些许皮屑和枯干的发尾分叉,什么都没找到。
十月初,艾德里安开始着手婚礼的准备工作。仪式规模并不大,只要普通的礼堂、证婚人和他们两个。为了让克莱斯特感到隐秘和安全,艾德里安准备只邀请养父科恩。
得知此事之后,克莱斯特的焦虑和自我厌恶也随之突飞猛进,头几天吸烟吸得很凶——戒酒后他也没为自己找什么替代措施;紧接着耳鸣、尿频,又吃不下东西,胃病马上就犯了,各种后遗症也随之而来,呕吐、麻痹。艾德里安只好把他再送回医院。
克莱斯特意识到自己的职业生涯走到了尽头。他能临时控制住情绪,也能长时间扮演合格的办事员角色,可在亲密关系面前,他的身体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