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矜回神，猛地摇头：“不用斟酌，不用考验。”

    “你的意思是？”夙韬阴鸷的眼神盯着她，仿佛她要是敢说出一个不字，立刻就要拔刀将她乱刀砍死。

    秦矜咽了咽口水，脑海里忽然飘过夙锦安躺在床上的安详画面，心口微微一痛。

    她能够理解夙韬的举止，更能明白县公府上上下下的期望。可是，有些事，她只能顺着心意去做。

    不能考虑太多，无关旁人的眼观，更顾及不到亲人的感受。

    “其实要结亲也可以，只是，我有一个要求。”秦矜将脑海里的想法全部挥散，起伏不定的心渐渐平静。

    “什么要求？”夙韬皱眉不喜，心神被秦矜的话吸引。

    县公老夫人同样竖起耳朵，屏息静气的听着。

    从秦矜答应婚事起，县公府的所有人全都捏了一把汗。

    秦羽看着前方面不改色的秦矜，一脸无奈：“矜矜，你需慎重。若你心有不甘，就不必在乎任何人的看法，更不用害怕被谁威胁。勉强将就的事情，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事情已经朝着谁也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没有人能预测以后的事。

    他知道秦矜的决定，却不知道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哥哥，我明白的。”秦矜视线错过秦羽，看着夙韬语气坚定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我跟夙锦安交换庚帖，有了婚约之后，我可以随便出入御史中丞府，我去探望夙锦安时，你不能阻拦，我给他服用丹药，你也不能拒绝。”

    “矜矜，不要糊涂。”袁氏脸色大变。

    这哪里是要求，明明是心甘情愿嫁到夙府去。

    以夙锦安现在的状况来说，他只能终日躺在床上度日，能不能苏醒都是未知的，别说什么照顾妻儿。

    大堂主座，老夫人并未急着责骂或是阻拦，睿智的目光反而落在秦羽身上，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母亲，我是认真的。”秦矜向袁氏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看着夙韬：“夙伯伯，你如果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同意这门亲事。”

    夙韬只觉心烦意乱，眉头皱成川字，满脸的不情愿：“你这是两个要求，不是一个，不能混为一谈。”

    自由出入御史中丞府和给夙锦安喂药之事，根本是两件事。

    他怕秦矜恶向胆边生，给锦安服用毒药，将他给毒死，要是未出嫁之前锦安就死了，她就不用嫁了。

    勿怪夙韬疑神疑鬼。

    像他们这些年过半百，且看透世事波云诡谲的官场老手，哪能不多留个心眼。

    “啊？”秦矜纳了闷，跟不上夙韬的思维。

    “你只能提一个要求。”夙韬见她发呆，重复她的话道：“既然你愿意跟锦安共结连理，就允许你自由出入御史中丞府，至于丹药之类的东西，需要先给御医检验一番，才能给锦安服用。”

    要不是之前秦羽说，秦矜去孤峰山给锦安求来灵丹妙药。

    给锦安服用丹药，他不能妥协。

    孤峰山那样神秘的地方，夙韬曾有所耳闻，所以，除非真的是孤峰山的求来的丹药，他才愿意给锦安服用的。

    夙韬想得透彻，秦峰却不乐意。

    堂堂县公府的掌上明珠，还未及笄，就要许配给一个废人，如何舍得。

    “矜矜，不许胡闹，快跟夙伯伯道歉，你刚刚是童言无忌才胡言乱语。”秦峰搀扶着袁氏的手，语气温和的劝道。

    他不敢再责备她，就怕物极必反，越发脾气，秦矜越是叛逆。

    “父亲，您不必劝阻。”秦矜看着秦峰：“我是自愿嫁给夙锦安的，他待我好，而且他现在需要我照顾。并不是因为愧疚，又或是其他原因才肯答应，而是慎之又慎得出的结果。

    “父亲，母亲，祖母，秦矜愿意嫁夙锦安，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愿意嫁他，尊重他，爱护他，他若不离，我便不弃。”

    她愿意嫁给夙锦安，不是因为要息事宁人，更不是怜悯善心作祟，只是想陪在夙锦安身边，照顾他，唤醒他。

    即使她还没爱上夙锦安，嫁人的心思并不那么热切，却是心甘情愿的。

    人活在世上，一辈子又能遇到几个愿意全心全意待自己的人，连性命都愿意舍去，痴痴傻傻的等着；夙锦安以满腔热情来迎接她，犹如愣头青一样毫无章法倾诉衷肠，没有算计，更没有精准的撩妹手段，就那样赤果果的闯入县公府，横冲直撞的来到她面前。

    祖母责骂他愚蠢。

    在她看来，或许那叫蠢。

    可是，哪个陷入爱情之中的人，智商不是降为负数。况且，人在陷入感情时，理智这东西根本不存在，她能感受到夙锦安的一片真心。

    现在的夙锦安，最需要的就是她陪在身边。

    所以，她愿意陪着他，也必须陪着他。

    夙韬神色变了又变。

    眼前的少女就像一朵暖春盛开的娇嫩繁花，向四周绽放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充满着生机活力，美好的年华却愿意将后半生寄托在一个废人身上，不知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勇气可嘉。

    “你是真心的？”夙韬语气缓和问。

    不得不说，秦矜说的一番话有激励人心的震撼作用，竟然感觉浑身血液都随之沸腾起来，她身上散发着的活力与生命气息令人振奋。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还是疾病，始终如一。

    话很直白，不像深闺女子应该说的。

    “当然是真心的。”秦矜重重点头，举双手保证。

    现代婚姻宣誓的誓词，做不得假。

    况且婚姻大事又不是买大白菜，岂能随随便便成交。

    刚刚她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就是因为对待婚姻之事很慎重，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定亲，当然要漂漂亮亮，隆重的进行。

    夙韬见秦矜的目光毫不胆怯，不像撒谎，心里得到些许慰藉：“如此甚好，也不枉锦安对你痴情一片。你要是真心对待锦安，嫁过来后，御史中丞府不会亏待你。”

    不知不觉，夙韬改了主意，脑子里折磨人的手段都消失了，愿意善待秦矜。

    眼见着一老一小轻描淡写的就将婚事敲定，秦峰焦急的呵斥：“矜矜，不许胡作非为，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私自定姻缘。”

    一旦应承婚事，全天下的人都将紧盯着县公府的一举一动。

    “秦羽，将你妹妹带下去。”秦峰将袁氏扶到一旁坐好，霸气十足的将秦矜拦在身后，说话声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已神志不清，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将她关在玉笙居中禁足，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再替寻个大夫来瞧瞧，莫要把脑子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