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婆婆和李奶奶端着饭菜朝前厅走来，远远的便听见前厅里笑声一片，好不热闹。

    裘婆婆不由感概，“这些孩子，好几日没这么开心笑过了。嬷嬷，我倒是不知道您和先生来了桃园，若是知道，我早就过来看你们了。”

    李奶奶笑了笑，“好孩子，我知道你心中挂念我们，这就够了。这些年我们过得很清闲，以后啊，估计也会这么一直清闲下去，你呀，别担心。”

    裘婆婆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那些曾被她埋藏在心底里的过往此刻却突然窜了出来，良久她才叹了一句，“嬷嬷，您和先生都要平平安安的，再晚几年，我们就能自由了。”

    ......

    “嘘！”说话声渐渐传来，言九耳朵灵敏，抬眼一瞧便看见了在院中的李奶奶和裘婆婆，道：“裘婆婆回来了，咱们待会儿再说。”

    众人见状，都偷笑着点了点了头。

    屋子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

    裘婆婆和李奶奶进来后把饭菜摆在了桌上，招呼大家吃饭。

    众人早就饿了，见到饭菜的瞬间就把其他的事情抛在了一旁，围坐在一起开始大快朵颐。

    李爷爷遂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唤了李奶奶和裘婆婆离开。

    等他们走远了，不知道是谁“噗嗤”一声先笑了出来，众人也就不再忍，放下筷子大笑起来。

    “真没想到，裘婆婆也有那么调皮捣蛋的时候，竟然怂恿李伯伯和我爹去捅马蜂窝！”赵晴越想越觉得乐不可支，“这次出来收获很大，我回去呀，终于也能说我爹几件糗事了，省的他没事总念叨我。”

    言九摇着头笑了，她倒是对裘婆婆的事不太意外，毕竟人...哪能不长大？

    用罢饭，言九和赵晴、李逢玉便开始逛桃园，及至日暮才收拾东西返回江府。

    这一下午，虽是三人一直在一起，但是言九却没和李逢玉说上一句话，赵晴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来，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回到江府时，天已经黑了。

    赵晴今晚去了李逢玉的房间陪她，言九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子里嗡嗡作乱的全是这几日逢玉异常的表现，“不对，这不对。”

    不管是那日初见之时的疏离，还是后来的突然发狂，或是莫名其妙的怨恨，这些统统都不对。

    可尽管她觉得都不对，却说不清楚到底不对在哪。

    若不然，去找常虞姐姐问问？

    逢玉在进皇宫之前，一直待在了常虞姐姐的姬字卫，向常虞姐姐打听总不会错的。

    打定主意，言九偷瞄了一眼今晚守夜的裘婆婆，见其已经睡熟，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到下半夜，府里侍卫换班的空隙了。

    言九蒙上被子，开始闭目养神。

    很快，夜深人静。

    一道黑影在江府屋顶上闪过，是言九偷偷潜出了府中。

    一路畅通无阻，只是到了姬字卫门外，她却有些犯愁了，玄字卫她熟，自由进出完全不是我问题，姬字卫去而不是她的地盘，万一被人给逮住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略一思衬，言九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决定还是不逞强，老老实实的敲门求见比较好。

    她踏上台阶，来到门前，轻轻叩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守门的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姑娘，看起来不比言九大上多少，但她显然认得言九，讶异道：“九姑娘怎么来了？来找我们副使吗？”

    守门姑娘口中的副使便是常虞的亲妹妹常笄，不同于常虞洒脱自在棱角分明的性子，常笄是个好脾气温婉随和的姑娘，言九平时与常笄的关系更好些。

    她想了想，道：“是呀，我有急事想见常笄姐姐，劳烦小姐姐你带我进去吧。”

    那守门姑娘笑了笑，道：“不是我不带您去找常副使，只是常副使出去执行任务去了，近些日子不会回来。”

    “常笄姐姐走了，是不是离京了？”

    “正是。”

    “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又是什么时候离京的？”言九从中嗅出一种不寻常的气息，她直觉这次常笄出京八成也和江大哥有关系。

    江大哥，是有什么计划？

    “昨儿个刚走的，什么时候回来我便不知道了。”守门姑娘实诚道，“九姑娘，要不您先回去，等常副使回京了，我让府中的姐妹们去江府告诉您一声？”

    “不用了，那，常虞姐姐在吗？”言九问。

    守门小姑娘的脸却突然有些发红，她慌忙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九姑娘，这么晚了，我们特使...怕是不方便见您。”

    言九一怔，立时便明白了过来，她怎么忘了，常虞姐姐和华先生成了亲，如今这姬字卫的府上生生多了许多忌讳。

    “我只有几句话想向常虞姐姐讨教，还是劳烦小姐姐你帮我通传一声，我不会叨扰太久的。”言九知道她这般很是不识趣，可她来都来了，万没有徒劳而返的道理。

    守门姑娘满脸为难，“九姑娘，我们特使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这万一特使动了怒...”

    “你不如先去问问常虞姐姐身边的尚棋，若是她也说常虞姐姐不便见我，那我便回去。”言九道。

    守门姑娘眼神一亮，道：“如此也是个法子，这样吧，九姑娘您随我来，我先带您去找尚棋使长。”

    言九颔首，抬脚跟上那守门姑娘的步伐。

    姬字卫里男子极少，一百个人里最多也就只能找出一个男子来，是以她在这路上走着，遇到的巡夜护卫也都是女子，个个黑发高束，衣装利落，行为举止一点也没有寻常女子的小家子气。

    她们中，大部分人都认得言九。

    毕竟幼时，言九是同她们一起在山里头长大的。

    那时候天玄宿姬四卫，还不像如今一样划分的如此清楚。

    那四个字不过是个称号，实则大家都生活在一起，虽然相处中不乏一些小摩擦，但是在大事上却从不糊涂。

    只是十年过去了，如今这玄卫四卫与往常已大不一样。

    不管是否自愿，它们都要明争暗斗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