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生涯流晶瞳第32部分阅读
女帝生涯流晶瞳 作者:肉书屋
女帝生涯流晶瞳第32部分阅读
去伺候好了。”
袁氏脸色雪白。顾朔的妻子看似关切的挽了她的手:“ 弟妹这是怎么了?手冰凉的。”随后又掩口而笑,“ 我知道了,定是心里不痛快是不是?弟妹呀,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是那小门小户。将自家男人看的贼紧是不行的。”她语重心长的道,“ 做正妻的得贤惠太度。不过是两个丫头,不值当往心里去。”她越说心里越痛快。顾家三个嫡子兄弟,哪个不是房里放着四五个人。就连老爷身边也有一个伺候的姨娘。偏就这个老三媳妇,仗着新婚独霸丈夫,她们早就看不顺眼了。现在可好,大家都一样,看她还怎么神气?
顾夫人也是心下大快,唯一不满的就是这两个丫头被灌了药。不过顾辑的命令她从来不敢违背,也不敢阳奉阴违。因为那个后果可怕。想到这里,她心头又郁闷起来,哼了一声 :“老三媳妇,既然嫁到了顾家,就要守顾家的规矩。别让满京城的权贵看笑话。这两个丫头你着紧着安排。”说完再也不想在室内多留一步,拂袖离去。顾朔的妻子赶紧跟上。
袁氏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丫头,心头的怒火几乎将她烧化。她阴沉着脸,对两人道:“ 你们跟我来。”带着她们向书斋方向走去。
刚走了不多远,就遇上了朝她院子方向而来的二嫂顾朋的妻子。这位二嫂笑容满面:“ 呀!弟妹这是往哪儿去呀?我正要找你。”
袁氏绷着脸行了个礼 :“ 二嫂。”
二嫂子笑嘻嘻的瞥了两眼她身后清秀的丫鬟,凑近了悄声道:“这两个,是不是娘送来,要给三弟收房的?”
袁氏冷冷的看着她 :“ 二嫂有话就直说吧。”
“ 哟,看你这样子。”二嫂子不屑的啧啧嘴,刚想讽刺两句,突然又想起自家夫君说的要拉拢老三的话,遂压下心头不满。神秘兮兮的道 :“ 弟妹,我是来给你送信的。娘送了这两个丫头来,除了让收房,可还说了什么别的?”
袁氏面无表情的摇头。二嫂子凑到她耳边,越发压低了声音:“我就知道她们会瞒下。我跟你说,这俩丫头都被灌了绝子汤,根本就起不了什么风浪。你不必严防着,最后反而落了口舌。”她笑盈盈的瞅她,“怎么样还是你二嫂子想着你吧。那一位…… ”她不屑的朝世子院落方向撇嘴 ,“就知道幸灾乐祸,什么时候关照过自家兄弟?我们二爷就不一样了。这事,可是二爷从母亲上房好容易打听的…… ”
她喋喋不休了很久,将顾朋说成了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好人,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无奈袁氏太不捧场,不光回应的话欠缺,脸上也一直面无表情。二嫂子十分无趣,觉得老三媳妇太不识好歹。
摆脱了唠叨的顾朋妻子,袁氏终于到达顾朗的书斋,将两个丫头交给顾朗的贴身小厮。自己独自进了内室。
“你怎出来了?”顾朗趴在凉榻上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袁氏语气生硬的将顾夫人送了两个丫鬟,以及这是武成伯的意思,两人被灌了绝子汤一事说了一遍。
顾朗若有所思。看向妻子:“ 你是不是还有话说?”
“ 没错!”袁氏觉得自己再忍受下去就要爆炸了。她受够了这种权贵家的虚伪,很直接的吐出心头的压抑 :“ 夫君,我可以忍受婆婆的苛责,大嫂的蔑视、二嫂的虚伪,四弟妹的无礼,下人们的刁难,夫妻间还要分了院子居住。这些我都能容忍。你在外拼杀,我会像我娘对我爹一样在家中安守,生儿育女,让你无后顾之忧。无论你显贵或是贫穷,我都会一心相守。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能有别的女人。哪怕她很可怜,哪怕她不能生育,都不可以有。如果你做不到,就和我直说,我们和离。”
“ 和离?”顾朗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 就为这个?”
“ 这很重要!”袁氏凝视着他,眼眶泛起雾气,“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的心会很疼、很疼。我不想心疼而死。所以我要和你和离。就只有这一点,其它的,什么委屈我都能忍受。”
顾朗面色凝重:“ 你可是认真的?要知道,这人是父亲下令送来的,又被灌了绝子汤,父亲的意思很明白。他还是维护你的。”
“那又怎么样!”袁氏终于崩溃,声嘶力竭 ,“ 这不是我想要的!你们权贵家高高在上,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又不是我们家哭着求着上杆子嫁过来的!我爹也是为国效忠,堂堂正正伤退反乡的忠良。我家就算日手过的穷些,好歹和和美美,家人一条心。是!我嫁到你家就该守你家的规矩,我守,我什么都守。就这一条,我永远不能同意。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看着办吧!”
顾朗看了她半天,黯然闭目,长叹一声:“ 你让我想想。”
“行。你慢慢想吧。”袁氏擦擦脸上的泪水,正色道:“ 我知道我的脾气不好,性子倔。这事,我不是说着玩玩的,我想了好多天了。也许我真的不适合这里。和你和离了,我就回岳州去。我们那村里没这么多讲究,都是一男一女两口子过日子。忙时种田,闲时打猎。也许我本就不该到京城来。那此下人们说的没错,我本就不配这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动向(一)
太阳悄然落山,晚霞的余晖给天边映上绚丽夺目的光影。顾朗趴在凉榻上,看着最后一丝夕阳消失在窗边。他还记得他小的时候,生活在凉州,晚霞的余晖中,城内的商贩们会加紧了吆喝,赶着卖完剩余的货物。母亲牵着他的手在街市上选购便宜的蔬菜。裹饼的香味阵阵扑鼻。那时,父亲还不是武成伯,只是常驻边关的一个将领,母亲是当地人,瓦刺人在城外袭击百姓,其中就有外祖父一家,是父亲从带兵赶走了瓦刺人。救下了母亲却没能救下外祖父和其余的家人。
孤身一人的母亲就和父亲往在一起,他六岁以前一直生活在凉州。一直以为父亲和母亲和伙伴们的父母一样,是夫妻。凉州城里的那幢不大的宅院就是他们的家。虽然父亲偶尔在过年的时候会消失一两个月。
这一切认知,在六岁那年全部改变。他和母亲跟着父亲回到京城,那时他才知道母亲不是父亲的妻子。而他也不能叫母亲为“娘”。他要唤另一个用冷冷的目光看向他的女人为“母亲”。而这个家里不宜两个嘲笑鄙视他的哥哥,一个朝他身上扔石子的弟弟。
一年后,父亲再次出征,他和母亲留在了京城。然后……
顾朗打了个哆嗦。他一直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只知道有一个下午他在花园里挖蚂蚁玩,回来后就没见着母亲。再后来,看见的就是被湖水浸泡肿胀的尸体。他从小习武,又在凉州那样的地方长大,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从母亲失踪起就在府中开始东躲西藏,偷厨房的剩菜吃。再后来,老伯爷,他的祖父找到了他。
又过了两年,他去了威武马场,从此只在过年那几天回到府中居住。
其实他和袁氏一样,都非常不习惯这座宅邸。在这里,他同样像一个不知所措的陌生人。他又想到了去岳州袁家接亲时,袁家人的热情、和美。他的岳父,他小时候在凉州曾见过的,也是个倔脾气,却从来不会耍心眼……
顾朗静静的闭上了眼睛。他一直想有一个真正的家人。原先他以为自己得到了。现在,他却不敢确定。袁氏留在这里是否真的会快乐?
小厮走进来,替他点燃灯火:“三爷,夫人下午送来的那两位,您看怎么安排?”
顾朗冷声道:“关在厢房里,不许外出半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他的那位嫡母也太心急了。现在就把两个丫头送过来。照顾他?照顾他什么?让那两丫头看他身上被打的伤口吗?人是她挑的,天知道会不会将他现今的窘状传出去。况且,书房这类地方,怎么能有外人的j细?
同一时间,皇宫,宣明宫。谭启接过一个太监送来的折子,匆匆走进室内交给承庆帝。
八百里加急,写折子的人是江苏布政使裘方平。
承庆帝打开奏折,刚看了几行,嘴角就不自觉的弯出上翘的弧度。
等看完了,他不禁哈哈大笑:“好!说的好!不愧是朕的女儿!”快意的将折子丢给谭启,“你也看看。”
谭启快速的浏览过,眼睛盯着“储君不应有夫”停了两秒,笑着拱手:“恭喜陛下。”
“不错,这是喜事。”承庆踌躇满志,“这样一来,格局就变了。三个书院走下来,这事不成也得成,不服气的,自有人去和他们吵。三纲五常。这下,连都察院的御史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勋贵和文人闹的越厉害,朕这里就越清静。对了,明天不上朝。”他沉吟片刻,“明儿一早就去宣方敬,还有董学成、廖其珍,礼部的人,全都给朕早早的叫来。”
“是。”谭启应诺,又问:“陛下,那您今晚……”
承庆帝想了想,心情实在是太好。于是道:“去长春宫,瞧瞧安妃去。”兴致勃勃的起身。
安妃没料到皇帝会上她这儿来。虽说她的女儿现在是储君,但在后宫中,承庆帝似是故意冷落一般,看从叶明净搬去东宫,就再也难得来她这里了。三个月能有一次就不错了,过夜是根本没有的事。故而在后宫中,薛皇后仍旧是说一不二的主。
好在她原本就想的开,只要她的女儿还平安活着,她就很满足。再说,在后宫沉浮这么些年,她早就不指望皇帝的宠爱了。如今她的吃穿用度都是上等,宫中除了皇帝和皇后,她不需要讨好任何人。日子比以往任何时候过的都逍遥。
承庆帝来的时候她正靠在床边看话本小说,这是女儿搜罗了孝敬她的。听见皇帝来了,连忙穿了鞋去迎接。然后就看见了满面春风的承庆帝。
“看什么书?”承庆帝随手拿起,看了两眼后发现是志怪小说。笑道:“原来你这么大胆,不怕鬼?”
安妃动手替他更衣,随口道:“臣妾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再说了,要不是鬼神保佑,净儿哪能平安长大。”
承庆帝一时仲怔,半晌后喟叹:“你说的没错。”穿了中衣靠在床上,手下无意识的翻着书,问道:“朕记得你老家在余杭吧,娘家还有什么人吗?”
安妃愣了愣,答道:“没了。臣妾自幼丧父,母亲也早逝。臣妾是跟着祖父、祖母长大的。后来,臣妾就进了宫。”
她这么一说,承庆帝也想起来了。安妃姓姚,祖父一把年纪了才在地方上做到五品同知,他还记得年轻时曾问过安妃为什么进宫。她说是因为祖父年事已高,想给她找个依托。他那时三十来岁,看着十七八岁的安妃就如同孩子。没什么心眼,傻乎乎的一根筋。心一软就给了个封号。没想到,竟也走到了今天。
“朕记得你祖父过世时家里来人报过丧。应该还有叔伯和族兄的吧。”他似是无意的问道。
“啊!”安妃慌忙摇手,“不能去找他们,他们都是贪得无厌的人。当初祖父就告诉过我,无论在宫里过的好还是坏,都不能去联络他们,幸好他们那次看着我不得宠,后来就再也没来过。”
她一脸慌乱,承庆帝又好气又笑,喝道:“笑话!你不联络,他们就不知道你了么?现在朕还在,事情又不太明朗,所以没有打你的主意,将来只要册封了太后,天下人都会知道你出身哪里。”
“太后?”安妃如同五雷轰顶,连连往地上干啐:“呸,呸!皇上,不可说这等不吉利的话。”手拼命的乱挥。
承庆帝先是一愣,随后醒悟,眼中多了几分叹然:“你呀——!”
第二天一早,方敬等人早早的就接到了宣召,来到南书房。承庆帝比他们更早,坐在主位上,递给他们一本折子:“这是昨晚送来的。内阁想必也有抄录。诸卿看看,然后说说见解?”
方敬等轮流看了内容,心头皆是一喜。新任礼部尚书严守正看了看内阁诸人和皇帝的脸色,拱手大声道:“陛下,臣以为,太女所主极是。世间之事本就应当以三纲五常为领。储君实不应有夫。”
方敬也拱手:“陛下,臣也是这样认为的。”
董学成、廖其珍皆无意义:“臣等以为理当如此。”
很好,承庆帝微笑着点头:“那这事就明天放到朝会上议一议,通过后,礼部就可以拟定封号了。”说完,他大有深意的看了严守正一眼。严守正心头一突,立刻领会了意思。决定回到礼部就拟封号,参照太子诸妃的品级,将男子各个等级的封号全都定好。
这一天的京城,注定是暗潮涌动。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某些消息灵通的人家很快也接到了江南来的急报。下午时分,晋国公夫人求见皇后。
薛皇后在昭阳宫接见了她,听了杨氏如临大敌的转述后,她低头饮茶,杯子遮住了微微上翘的嘴角。
笑话!但凭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皇后,无论是男是女,名分上都在太后之下。真要是皇夫,她还嫌棘手呢。那个位置,只要保证是薛家人就行。皇后,哈哈!真是再好没有了。
于是她放下杯子,微微蹙眉:“嫂子,这是朝堂上的事,我身在后宫,不宜多问。”
“可这也是后宫的事啊!”杨氏焦急的道,“这夫和不是夫,对太女的影响力可不一样。”
薛皇后为难的道:“嫂子,若是我以后宫之主的名义插手,就是说这事是后宫的事。可太女若是有丈夫,便如同公主的驸马一般,不属后宫管制。这世间哪有母亲管制女儿丈夫的事?”
这是一个逻辑圈套。杨氏顿时语塞:“这……”
薛皇后稳稳当当的扇了扇团扇,深觉凉快。
杨氏脸色变了几变:“罢了。若是个单纯的后宫摆设,我可不能让凝之去。就让薛洹之去参选吧。”
这下,轮到薛皇后的脸色变了:“洹之是庶出,怎能当正、正位?将来的皇后之位岂不是就送给别人家了?”
“切!”杨氏不屑的撇嘴,“都成后宫了,不是丈夫,不能干政。谁家愿意浪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嫡子?依我看,八成来参选的全是庶子。”她越说越觉得可行,“对,就这样。我回去就和老爷说,几家联合起来,都不上报嫡子,看她最后怎么办?”
薛皇后用扇子掩住口鼻,抽了抽嘴角。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到时候人家这边答应的好好的,暗地里却上报一个嫡子。
正……位还不就稳稳当当。明面上说不能干政。周夏两朝,宠妃影响帝君的难道还少了?别到时偷鸡不着蚀把米。她想了想:“嫂子,万不可意气用事。若真的将后位送了别人,将来后悔都来不及。此时正是我们支持陛下的时候……”她细细分说,最后总算将杨氏说动了几分,不情不愿的回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动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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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伯顾缉也及时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想了想,亲自带了一本从江南急送过来的小册子,去了顾朗的书斋。
“好好看看。这是太女在西林书院演讲对答的内容。”书册划过一个弧度,准确的落在顾朗的手边。
顾朗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看完整本册子。抬眼看向站在窗边的父亲:“父亲。我想担任东宫侍卫长。”
“哦?”顾缉似笑非笑的转过头,“东宫侍卫队长,品级虽然和你现在是平级。可是,一不在帝君眼前,二需要日夜留宿东宫。十天方有一次休沐。若是忙起来,休沐被取消也是常事。你确定?”
“我确定。父亲。”顾朗目光坚毅,“东宫侍卫长的确是不在帝君眼前。但是,却是日夜在储君眼前。”
顾缉的眼中有了几分笑意:“听说,昨儿你媳妇来闹了一场……”
“父亲,这不怪她。”顾朗目光黯然,“没想通的人是我,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和这里不一样。”
顾缉点点头:“这事是我考虑不周。原想着老袁跟了我大半辈子,昔年在军中也是一把好手。他的闺女又不是那等娇小姐,半大的时候就能替了他爹去山里打猎。想必和你会谈的来。谁料……唉,你自己处理这事吧。”
他走了后,袁氏带着一个大包裹来到书斋。包裹里是干净的换洗衣衫和伤药、细纱布等等。小厮打来温水,她坐在榻边替顾朗换药。动作轻柔麻利,指间微温。
“你若是和离回去了,会不会被街坊说闲话?”顾朗闷声道。
袁氏手下一滞,随后又动作起来:“你又没找别的女人,我干嘛要和离。”
顾朗转过头,脸对着她:“我并没有保证以后不会。”
袁氏吡之以鼻:“保证有个屁用!我娘说了,真男人都是只做不说。”
顾朗怔了怔,半晌后道:“你现在不走,那若是后有了别的女人呢?”
“我就那时再同你和离。”袁氏麻利的换好药。
又换了盆较烫的水,浸透布巾后,拧的半湿替他擦洗:“你一日没碰别人,我就信你一日。”
皮肤上分泌的汗珠和油脂被微烫的温水一擦而净,分外清爽。顾朗心下松快了许多,道:“若我同你有了孩子,过了十几年后再有别的女人呢?你又当如何?”
“离开你。”袁氏话说的斩钉截铁。然后又想了想:“不对,那我的孩子就没娘了。这可不行。这样吧,我记得听大嫂说过什么‘赶去庄子上’之类的话。真要到了那时,我就去庄子上住。孩子么,要读书习武,平时还是跟着你,隔个三五日到我的庄子上住一日就行。”她认认真真的考虑,“这样的话,我得先置办个庄子。不知道京效的地价几何?嫁妆恐怕不够,还得想些有出息的营生……”她一边擦着顾朗的胳膊,一边细细的盘算。
顾朗看着她一脸认真,神游天外的样子。哭笑不得:“你想的真周全。”
袁氏回过神,扶着他换了套干净的中衣。又拿梳子打散了他的发髻,一下一下的梳着,低声道:“我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的。谁知道你们家这么麻烦。别的也就算了,我能熬下去,日子是人过的,总有一天能熬出头。只是这一项,不行。我娘从小就告诉过我,夫君若是有了别的女人,那就是来向我催命的。她能要了我的命。”
“要了你的命吗?”顾朗轻声低吟,几不可闻。
“伤好之后,我的职务可能会有些变动。”他突然出声,“会长时间住在……护卫所那边。十天方能休沐一天。若是公务繁忙,只怕连休沐也会取消。”
袁氏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回去就准备,除了换洗的衣服、鞋袜、日常洗漱用品,可还要准备被褥z?护卫所那边,只怕是公用的,还是带了自己的去好。对了,还有伤药也要准备周全。”
顾朗道:“不必带太好的去。那些丝绸锦缎的都不能带。”
“这我知道。”袁氏笑道,“护卫所也算是半个军营,自然是要那细密的棉布,又实用又不打眼。只是家里的被褥都是丝锻……”她想了想,“横竖入夏了,被褥不用太厚。我先赶出三床来,两套换洗、一套备用。你带过去先用。其它的,我在家里做好了再让人给你送去。”
顾朗微微点头:“还有些日子呢,不急。只是这东西你得自己动手,不能用府里针线上的人。”
袁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才不劳动他们呢?个个眼睛生在天上。谁稀罕穿他们做的衣服了,我又不是不会做,不就少绣几朵花、几只鸟么?你放心,这是要带去军营的东西,我知道轻重。不会让不相干的人插手的。”
顾朗再度点头:“料子不够就告诉了我,我让人去买。置庄子的事……京郊地价贵,而且,没个后台,在有良田的地方置庄子会惹人眼。”
袁氏恍然:“是这样啊。那我再看看,想办法先找个营生做起来,总不能没有进项。”
顾朗想了想:“你先瞧着也好。只是别轻易做决定。千万得和我商量了。京城水深,和你们家乡那一块儿不一样。”
“行。”袁氏目露坚毅,“你放心,我一定不擅自做主。”
第二天是小朝会,承庆帝坐在高高的皇位上,目光扫视下列众臣,缓缓的道:“朕昨日接到一封奏报,上面说太女在西林书院回答学子的提问时,说了一个观点。就是储君不可有夫。诸卿以为如何?”
新任礼部尚书严守正第一个跳出来:“陛下,太女的言论应和着三纲五常,于礼相合。”
他的话很有意思,既不说赞同也不说反对,直说于礼相合。毫无漏洞和破绽。 承庆帝很满意,看向蒋蕴:“蒋卿家,你看呢?于礼是否相合?”
蒋蕴迟疑了一会儿,道:“三纲五常,礼之所在。顺应三纲五常的事,自然于礼相合。”
承庆帝又看向方敬:“方爱卿以为呢?”
方敬出列拱手:“储君若有夫,的确于三纲相背。”
眼看着就要下定论。这时,晋国公出列,冷笑一声,问方敬:“方大人。若说储君有夫于三纲相背。那么,女子与不是丈夫之男子同居同住,行夫妻人伦,不知又当何解?”
方敬瞳孔一缩,定定的看向他。半天后道:“晋国公此言差异。太女先是储君,之后才是女子。行事当以维护储君之仪为先。”
严守正又跳了出来,长篇大论:“晋国公,帝君家事,本就与民众不同。不然,皇后为何不称为皇妻?而为后?太子妃为何不称为太子妻?而为妃?太子妃之‘妃’字是否又与后宫‘德、贵、淑、贤’四妃之‘妃’字意义等同?否也。盖品级相同,意义不同尔。故而,帝君与储君之配偶,自当有相应的称谓、品级。以示与平常百姓不同……”
晋国公薛惟气的差点没吐血。严守正一席话的打击面太广了。尤其是他将太子妃的‘妃’和四妃的‘妃’凑到了一起。同样的妃字,四妃明显不是皇帝的妻子。那么‘妃’就不是妻子的称谓。这样一来,非要强硬的推敲,太子妃就不是太子的妻子。再推广下去,连王妃都是妃,不是妻……所以说,太子妃这三个字本身就有些持身不正。
众人也被他滔滔不绝的言论市的头晕,这时,严守正趁机从怀中抽出一封折子,对着承庆帝行礼,朗声道:“陛下,臣率礼部众官员,已草拟了男子在东宫的一应品级封号,请陛下过目。”
承庆帝目露满意:“呈上来吧。”
谭启接过折子,展开大声朗读:“东宫男子一应品级,正卿:一人,正一品;侧卿:二人,正二品;常侍:二人,正三品;常安:四人,正四品;承微:十人,正五品;昭训:十六人,正七品;奉仪;二十四人,正九品。四品以上者,宫人们平日称其为‘君上’。四品以下者,称其为‘公子’。”
一时间,太和殿中寂静无声。薛惟脸色铁青,几个勋贵们的脸色都不大好。
就在场面有些僵时,茂国公出列。于安静之中说了一番惊人言论:“陛下。既然严尚书按照太子东宫女子的品级,拟出了太女东宫男子品级封号。那么,两相对照之下,陛下应仿效太子选妃,着全国五品以上官员家中适龄未婚男子都来参选,替太女殿下挑选正卿、侧卿方是。”
他的话如同投进湖水中的巨石,在朝臣们心中惊起骇浪。勋贵们看着是屈服了,实际上扔下了一枚不定时炸弹。五品以上官员,这大殿上几乎人人有份。
说漂亮话是一回事,事情论到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回事。家中有适龄儿子的开始站不住了。
承庆帝眼明手快的用力咳嗽一声,将众人注意力吸引住后,道:“太女今年还未及笄,此事明年再说。另者,太女是女子,生儿育女之重担压于一人之肩,故东宫纳娶人数无需多。只是,需得是良家子方可。诸卿无事就散朝吧。”
众人心中顿时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明年再说,这就是暗示他们,没什么想法的,在今年之内赶紧给自家孩子定亲。明年自然就达不到要求了。还有那个良家子的含义也颇为深远,有通房小妾的自然不能称为良家子。那么,就是一时赶不上定亲,给自家儿子添置两个通房总是能办到的。
于是,心中大定的官员们下朝后不约而同的吩咐下人往家中传口讯。
第一百一十九章 动向(三)
京城的动向传到叶明净耳朵里的时候,她刚刚结束在衡山书院的演讲。夏天天热,山上的气温比山下要凉快许多。
陆霄续弦后,为着讨好妻子,就在衡山山间建了一栋别院。太女仪仗队伍去了衡阳府衙后园。私下里叶明净却打算在这凉快的别院盘横几日。
山间风景独好,青松云雾,凉风阵阵。叶明净坐在一方青石上,陆诏在她对面,两人中间的石桌上摆着一盘棋。黑白二子纵横厮杀,战事激烈。
“京城的形式你怎么看?”叶明净棋艺不佳,一边随手放子,一边问话。
陆诏下的异常艰难。原先他的准备是,不能赢了太女,也不能输的太明显。绞尽了脑汁算路数。结果,这位殿下压根就在随手乱下,不算棋路,不留后招。被吃了子也不在乎。无论想赢或者想输,都简单之极。可问题是,这么一来,他便无法从棋盘上估算这位行事路数。
“殿下走这一步,一条大龙的出路就被困死了。”
叶明净不以为意的笑:“下棋就是消遣,费脑子干什么?”
陆诏无语,半晌后道:“殿下,您不在乎勋贵们的支持吗?”
叶明净冷笑一声:“支持?他们的野心太大、。”
“可是现在这个局面对殿下并不好。”陆诏又赢了,他清空了棋盘:“京中勋贵,目前以晋国公为首,茂国公为辅。殿下,这些人家的儿子都是精心培育,胸有丘壑。若是做没有干政名分的正卿、侧卿,还不如走进朝堂,或是在外营生。给家族带来的利益更合算。东宫男流文人又不屑趟这浑水。殿下,你可想过,若是参选的人选中没有一个出身附和正卿标准的人,您该怎么办?”
叶明净沉吟:“那就先不立正卿。”
陆诏摇头:“殿下,不立正卿就无法大婚。储君不大婚,没有人会将您当做成|人的。”
叶明净沉默了。她想起了古代的习俗。的确,没有成亲,就算不得成|人。顺治要亲政,先大婚娶蒙古皇后。康熙想要亲政,先大婚娶索尼的女儿。也就是说,她一日没有正卿,就一日没有真正长大成|人的标志。
难怪皇子们都要早婚呢!叶明净腹诽。神兽拨了拨棋子:“你的意思是,孤必须给自己找一个正卿?”
“是。”陆诏坦言,“殿下,您在清流士子中虽有了一定的名望。但是……”她意味深长,“朝堂上都是老臣,只怕他们自有行事主张。您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强大的助力。后族是最简单,也是最名正言顺的。”
“后族?”叶明净若有所思,“陆诏,这应该只是计划的第一步吧,后面是什么?”
陆诏微微一笑:“接下来就是在有了一定助力的基础上,培养属于殿下自己的文臣势力。一步步的蚕食。知道最后掌控全局。”
叶明净微笑:“陆诏,你的计划是不错。不过,孤怎么觉得你这计划很是着急啊。环环相扣,赶时间赶的特别紧。父皇身体健康,孤有必要这么急急忙忙的拢权吗?”
陆诏目光灼灼,看向她的眼睛:“殿下,权不在您手中,您放心吗?即使是陛下,也有护不住殿下的时候吧。否则,怎么会有今年前的过继一说,况且……”他的声音突然轻了下去,“殿下就不怕陛下改主意吗?”
叶明净笑了,笑得很会心:“陆诏,你果然坦诚。这种诛心之话也说得出来。”
陆诏也笑:“殿下,诏乐事一心为殿下着想。”
叶明净点头:“不错,很符合你的风格。”脸上看不出赞同或是不赞同。
陆诏不动声色的将妻子收好。心头回想了一下,认为自己的说法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是目前可行性最大的方案。
可惜,叶明净并没有向他想象的那样谈论选何人做正卿。而是规规矩矩的又下了一盘棋,之后便让他退下了。
陆诏的心头有些不安。
别院的另一处庭院里,杜悯披着外套坐在竹塌上看书。杜婉闷闷不乐的走过来。
“又怎么了?”杜悯笑着放下书,拿起杯子啜了口茶。
“哼!”杜婉一脸不高兴,“那个太女又拉着表哥去单独聊天了。”
杜悯惊讶的挑眉,随后失笑:“这你也生气?这是好事。”
“好事?”杜婉又‘哼’了一声:“那她怎么不单独和大哥你聊天,不和二哥聊天,不和薛公子、孙公子聊天,偏偏要找表哥?”
杜悯顿时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跟么和妹妹解释。京城方面传来消息,现今形势微妙。孙承和不是文臣,薛凝之则是身为微妙形势主角之一,二弟杜忱不擅计谋,唯有陆诏,心高志远,立志要做那位的左膀右臂。这谋划一事,自然只有他去和太女谈最为合适。
“小妹,你多虑了。”他委婉的道,“表弟要走仕途,自然是越得太女看中越好。他们这是君臣相宜,你不要胡思乱想。”
杜婉怀疑:“真的?”
“当然。”杜悯沉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表弟最近和太女交谈的内容,应该是关于正卿人选的问题。”
“真的?”杜婉理科眉飞色舞,“大哥,这么说外头的消息没错?太女要选亲了?”
杜悯含笑点头:“这下放心了?以后不可乱想。更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需知她可是储君!真要闹出什么传闻来,吃亏的是你。”
杜婉转忧为喜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正说着,陆诏捧着棋盒走了过来,清风朗月的笑道:“大表哥,婉儿,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在说太女殿下的婚事。”杜婉抢着道。
陆诏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将棋盒交给杜婉:“婉儿,帮我放回房里好吗?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大表哥”
杜婉看向自家大哥,见他微微颔首,只得心有不甘的捧盒离去。
她走远后,杜悯看向陆诏:“怎么了?”
陆诏皱了皱眉,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可能是我多疑。我总觉得她对我说的提议不是太在意……”他将自己的不安提出。
杜悯目露深思,道“也许,她是不希望你插手她的家务事。要知道,为君者,一向不喜臣下摸清他的心思。况且你才刚刚和她认识不久,她待你有些距离也是有的。”
陆诏有些失望:“大表哥的意思是,她接受了我的提议,却不愿和我谈论如何去安排?”
杜悯不紧不慢的有啜了口茶:“你急什么?还有三年你才进京呢,现在能在她心中留有影响就很不容易了。”他拍拍陆诏的肩,“君臣相宜也是要慢慢经营的。太女能住到这个别院来,已经是对你另眼相看了。你呀!就是性子有些急。需知水到渠成,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陆诏垂下眼帘,沉思不语。又道:“大表哥,如果太女没有选择合适的正卿,那她下面的行事又该如何呢?”
杜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略有深意的道:“这就要看皇帝陛下的身体了。陛下身体健康,就可慢慢替太女铺路。若是能拖到嫡皇孙有十来岁的年纪则再好不过。当年周太祖能以女子登基开国,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有一个非常能干的太子。朝中大臣不必担心将来皇位动荡。所以,如果陛下的身体能坚持到嫡皇孙长大,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承庆帝的身体状况如何?没人知道。三年前曾有人以为他不行了,结果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至于现在……一切只能靠推论。
杜悯道:“我查过历代帝君的寿命,从高祖皇帝开始就有一个规律,儿子越来越少,寿命越来越小。成祖皇帝未过花甲,太宗皇帝五十五岁大行,陛下今年五十有一。真到了那一天……她年纪轻轻,势力还未成熟。只怕……朝政会乱。”随后,他又舒展开眉头,“不过万事皆有道法。强势的贵戚,也不见得就稳妥。一切端看她怎么选择。”
陆诏的面色越发凝重。
山间松涛阵阵。叶明净在山石小径上缓缓不行,一边思考着陆诏说的话。他的方法,其实也是历代皇帝最常用的。找个世家女子做妻子,把一个家族捧起来,借那个家族的手将权力抓在自己的手上。最好的情况是不听话的大臣和外戚斗的两败俱伤,皇帝左手渔翁之利。差一点的则是一方斗赢了,皇帝黄雀在后,收拾胜利者,实施清场。皇后么,喜欢的,就留着,不喜欢,就废了。最糟糕的,就是皇帝本人被斗倒了。要么外戚扶植皇后之子登基,要么,内阁扶植不相干的皇子登基。什么?你问皇帝本人?哎呀呀,陵寝里去找吧!
在这一种形势里,无论结局如何,皇帝和皇后最终对立。而她将来的皇后,是男子。男子不比女子。男子眼界开阔,见多识广。最重要的是,男人天生就有野心。
没野心,对着自己的老婆卑躬屈膝,和其他男子共用一个妻子,生活的安安乐乐,可能吗?
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可能!
所以,陆诏做出的谋划,完全行不通。只因为她是女人。
120 动向(四)
叶明净顺着石头小径走了很长时间,在尽头的汲水处看见了薛凝之。
山间的泉水清润甘甜,设计宅子的人就地取材,挖了一条沟渠将泉水引入,砌了一个青石大池子蓄水,蓄水池边又有毛竹接引,供人洗漱用。薛凝之大约是衣服弄脏了,正在池边,弯着腰用水擦洗。
叶明净走近了一看就要笑。薛凝之长衫的下摆处有一团大大的污渍,他正用了力的在擦。
“这样是擦不干净的。”她忍不住出声提醒,“溅上了泥土,不能立刻用水擦,这样反而会留下污渍。应该等它被吹干,成了灰。只要轻轻一搓,就能干净了。你这件衣服只能拿回去用皂角洗了。”这是经验之谈,岳晶晶在小学上体育课时就知道。
薛凝之没想到背后来人是叶明净,又被这么一说。他的脸“腾”的红了起来。站直了身子:“殿下。”
叶明净摇摇手,看看四周的风景,叹道:“ 你倒是会躲请静。这里风景真好。”
薛凝之面色微红:“ 殿下,臣只是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叶明净若有若无的笑了笑 ,“ 凝之,你是在避开大家吧。”
薛凝之苦笑:“殿下既然知道,又何必挑明?”
“因为我要问你一句话。” 叶明净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正色凝望他,“ 凝之,你对自己的未来有过什么打算吗?”
薛凝之一怔,略糙思索:“ 殿下,有很多事,不是臣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叶明净淡然点头:“ 我知道。可是,无论现实怎么样,一个人总该有理想。规划的蓝图也许会因为现实的原因不能实现。可总不能因为现实的残酷就丢弃了自己的理想吧。凝之,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薛凝之从未被问及过这类问题,他迟疑了一分儿才道:“能一展所学、报父母养育之恩。”
“ 一展所学、报父母养育之恩。”叶明净品味了一会儿这两句,突然道:“ 凝之,从京中
女帝生涯流晶瞳第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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