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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不知归路第27部分阅读

      沉醉不知归路 作者:肉书屋

    沉醉不知归路第27部分阅读

    灰蒙蒙之中,一日又过去了,她这才蓦然惊醒,三日之后便是她出嫁之日。

    心慢慢静了下来,如果可以逃开这一团的剪不断理还乱,嫁人倒不是一个坏主意。

    澜姨进来,手里捧着烛火,“怎么天黑了也不知道点灯呢?”

    “澜姨。”她怔怔地看着来人。

    “丫头,发什么呆呢?”澜姨就着烛火看到她手中的书,含笑道,“在看小姐的书?”

    “记得从前开玩笑,丫头会做小姐的媳妇,没想到真有成真的一日。”

    澜姨叹气,又是心满意足,“小姐可以放心了。”见她总是不语,幽幽叹道,“丫头,澜姨你心里有委屈,是澜姨自私。”

    窗外起了风,春初的风仍有些料峭,吹起桌面的书页,澜姨起身去关窗,回头道:“丫头还未用晚膳,前几日说想吃莲子羹,澜姨这就去做来。”

    “谢谢澜姨。”

    “跟澜姨还说什么谢。”澜姨笑道,“倒是六皇子,澜姨从小照顾他,想听他说一个谢字,比请圣旨还难。”

    这时两个都听到门外的吵嚷声,清心殿一向少有人守着门,那人闯进来,似是无人敢拦他,喧嚷的声音越来越靠近。

    澜姨有些慌了,“糟了,是六皇子,澜姨都告诉他多少次了,新娘新郎礼前三月不能见面,是不吉利的,他就是不听!”

    澜姨急冲冲出去,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成四分五裂状,六皇子风一般闯进来,喘着气,四处搜索着目标,看到她沉下来的面色时,一下像泄了气的气球瘪下来。

    “他们……说本皇子不可以来见你,他们还骗我你一直在福诞宫。”

    韩成敖有些局促起来,眼睛想看她,在她明显不高兴的注视下,又不知往哪里摆,只得懊恼地一跺脚。

    施玥儿狐疑地看着他,韩成敖的脸一点一点红起来,像是憋着什么话要说。

    “六皇子就是专门告诉我这个的吗?”

    韩成敖别过头去,气急败坏道,“本皇子是来告诉你,虽然父皇赐我们成婚,但是你要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话,本皇子不会逼你的!”

    “哦,六皇子要怎么做呢?”

    韩成敖理所当然道,“本皇子会跟他们说明,说是本皇子不要你的,他们不敢怪你的,你可以放心。”

    她几乎想笑出声来,澜姨见他越说越糊涂,急道,“你这傻孩子,净说胡话,皇上的圣旨都下了,你这样一说,以后还有谁敢娶我们玥儿,你要她成老姑娘都嫁不出吗?”

    “噢?”韩成敖傻了,他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

    皇帝的驾崩对韩成敖的打击显而易见,她发现三个月以来,不知是因为即将成年,还是因为悲痛而形销骨立,他身形拉长不少,以前觉得他是毛头小子,现在一看,原来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面容、身躯无不透着一个熟悉影子,只是韩成敖的轮廓更为分明,额头饱满,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傻孩子,还不快把这些混话收回去,你想让父王在天之灵不瞑目吗?”

    韩成敖呆呆地看着她,见她不知在出什么神,可疑的红晕又涨上来,似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嚷道,“喂,既然这样……会害你嫁不出去,横竖你嫁不出去了,不如嫁给本皇子!”

    澜姨又好气又好笑,指着韩成敖,说不出话来。

    韩成敖老羞成怒,“你的意思是怎么样,你说句话啊!”

    施玥儿站起来,走到韩成敖面前,认真地看进他的眼睛,“我嫁给六皇子,六皇子还会把我扔进湖里吗?”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我……当然不会。”

    “六皇子会让我被人丢下井里吗?”

    “当然不会!”那次纯属意外。

    “六皇子会娶一堆侧妃小妾吗?”

    “当然不会!”他最恨整天缠着父王的妖妃。

    “六皇子会让我在宫里受人欺负吗?”

    “当然不会!”他们大婚后就到宫外居住。

    韩成敖答得快,还未想清楚她的问题,就听见她笑盈盈的说,“那好,我愿意了。”

    “哦?”他嘴都张圆了。

    她低头,幽幽道,“怎么,六皇子不愿意了吗?”

    “不是……不是。”

    “玥儿蒲柳之姿,又是个宫女出身,凭什么对六皇子诸多要求。”

    见她泫然垂下睫,无限自哀自怜,韩成敖情急之下,竟一把执她的手,“你比她们好多了!”见她抬头,眼底有亮晶晶的笑意,知道被她捉弄了,不禁气结,“你……”

    “怎么,六皇子反悔了?还是怕朝臣不同意?”

    六皇子怒气顿生,“本皇子要娶你,谁敢拦着我!”

    “那好,玥儿恭候六皇子三日后迎娶,六皇子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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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婚(二)

    更新时间20101111 17:13:29字数:3072

    韩成敖得了她的答案,半是惊喜半是不敢置信地被澜姨赶回去了。

    “这孩子,自小被他父王宠坏了,”澜姨感概地拍着她的手,“只有丫头治得了他。”

    也只有在皇帝的羽翼和纵容下,韩成敖才不至于自小耳濡目染宫里的勾心斗角,她突然理解了太后所说,所有的人不过是棋子和影子。

    天下一寸一土,从来在皇帝的牢牢掌握之中,临终前,他以他的江山作为礼物,只为他最宠爱的儿子能高兴,着实阔绰地任性一回,不管他的一兵一卒的变动,背后掀起多少倾轧,牵连着多少人的悲欢。

    她想,她和皇帝也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澜姨见她出神的样子,欲言又止,化为一声长叹,“玥儿,澜姨不敢要求你什么,只希望你不要伤了这孩子的心。”

    “澜姨,《女诫》《女训》你跟我说很多次了,玥儿懂得的。”

    澜姨摇头叹了一口气,含笑道,“澜姨先下去准备了。”

    澜姨这一顿莲子羹做得够久,她呆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她回来,澜姨做事一向稳妥,施玥儿放心不下,正要亲自出去看看,一眼见到方才澜姨关上的窗又开了,此时的风力断不会大到能吹来窗。

    屋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蓦然一抬头,只见正前方的横梁上,坐着一个白衣人影,他正侧着身子,靠着一根横木而坐,脸上是似笑非笑,双脚在下面一晃一晃的,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不知他看了多久。

    那人笑咪咪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怎么,我这屋里一穷二百,也值得你跑来做梁上君?”

    “一穷二白倒未必,都要嫁为皇妃了,嫁妆少说也能让普通人家吃几辈子。”

    原来他都知道,施玥儿可不会以为他专门为这个而来,“谦王穷得连女儿家的嫁妆都要打主意吗?”

    韩慎笑看她一眼,悠悠地注视着前方的巨梁,“那要看看是什么成色的嫁妆。”

    澜姨很快回来,没空跟他抬杠,“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这么急着赶人?叙叙旧嘛,好歹我们也曾经是房东房客。”韩慎仍是一脸嬉皮笑脸,隔得远,不用看他的脸色,也知道他定是挂着一贯的讥诮。

    她从他的话里听出问题来,“你……你又把澜姨怎么了?”

    “‘又’?”韩慎仰头大笑起来,毫无顾忌,“好像每次见面都得有人糟池鱼之殃。”

    “你……你就不能按正常一点来吗?”

    “放你的心吧,你也知道我的迷魂药很难提炼的,下多了浪费。”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到底有什么事?”

    “相识一场,你嫁人前夕来道个喜,不用这么臭着一张脸吧。”

    “谦王道喜的方式真是让人惊喜。”

    “你也不差,三皇子,六皇子,你到底还有多少关系没展在人前的?”

    “这跟谦王有什么关系?”

    “毕竟我想过救你于危难之中,你好歹让我当个明白鬼,是不是我的一厢情愿,也好歹让我师傅知道他一心牵挂的徒儿其实有多么了不得。”

    她知道韩慎是想起那次她被关在宗人府里,自己不愿意跟他走,现在想想,要是当时真的远走天涯,今日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

    “可惜啊,你还是不能如愿先当王妃,后当皇后。”

    那日在牢里的话,她被韩慎堵得哑口无言。

    韩慎一扬衣衫,纵身跃了下来,嫌恶地拍拍身上的尘,她退后几步,韩慎不以为然道,“你每次见到我都冷嘲热讽的,对别人不是小鸟依人,就是乖巧体贴。”

    她什么时候小鸟依人、乖巧体贴了,难道刚才韩成敖来时全被他看到了,他在上面呆了多久?

    正想反驳,韩慎又道,“我能不能理解成我对你来说是不同的?”

    她吃惊地抬头,却见韩慎那双魅惑众生的艳眼里,分明闪着戏谑之色,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哪有半分认真的样子。

    她不觉轻松了一分,还以颜色,“我认识的人里的确少有谦王般厚脸皮的。”

    韩慎大笑,“谦王,一个是‘慎’,一个是‘谦’,谦恭谨慎,给老子取名字的人真有意思。”

    施玥儿脸黑了几分,怎么说皇帝也是他的亲生父亲,离世不过三月,病重时他不来探望便算了,祭礼也不出席,古人不是最讲究死者为重,忆起他那次回宫时对皇帝谦恭有礼,这时事不关己的语气多少有点让人心里不舒服。

    韩慎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回来,我这是回来完成父王未了的心愿。”

    “你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愣,韩慎居高临下,轻哼一笑,“还是你觉得嫁为皇妃便高枕无忧了?”韩慎耸耸肩,“你真以为天下真的这么太平?”

    她觉得不对,她知道秦家一直隐而不发,自朝廷的粮草军饷到位后,秦将军便领他的人马回到冀州,一直安分守纪,皇帝的祭礼秦将军借口“戎守边关”,只派个副将回来奔丧,春冬之时,的确是拓跋多作乱的时期,秦将军将在外不奔天子丧,除了惹起迂腐的礼部尚书的腹诽,也没引起多大非议。

    “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慎拉一张凳子坐下,手抱着胸,“怎么,担心你的心上人?”

    她俏脸一红,“胡说八道!”

    韩慎笑道,“我等着看他怎么处理这一团糟。”

    幸灾乐祸的语气让她有些恼了,他不肯说,别想求得他开口,“谦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

    韩慎笑意吟吟站起来,“说得也是,毕竟要避嫌,三日后便是大婚了,六弟妹,你好好安歇。”

    最后一个字未完,外面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韩慎眉一挑,视线往窗外一扫,突然一把提起她的衣领,她还云里雾里,身形一轻,两个落在屋梁之上。

    “别说话,除非你想让人知道谦王和六弟妹有一段纠缠不清。”

    鬼才和你纠缠不清,她哑住嘴,这时,一个烧火宫女,匆匆跑进来,见房内空无一人,又急急跑出去。

    “下次记得提醒我,把人藏好一点。”

    “放开我。”此时两人虽然是并肩坐着,但横梁这一段十分狭窄,只够一个人坐,她几乎是坐在韩慎怀里,紧密地贴着他,这样暧昧的姿势,让她耳根都红了。

    回头看见韩慎湛墨瞳仁微微变色,几不可见的怒意飞快而过,转眼间,他挟着她跃下地面。

    韩慎走前扔了一句,“游戏越来越好玩了,这场游戏是你拉我进来的,我不好好奉陪一番怎么行。”

    “六弟妹,我走了。”

    ————————

    三日后。

    景明元年,四月二十八,宜祭祀,宜嫁娶。

    天晴气爽,长乐城压抑了一冬的繁花盛放,如破冰之姿,百花渐欲迷人眼,满城春色胜似锦,比不上宫里处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的繁荣。

    从一早,就有宦官成队成阵,车马开路,敲着铜锣,舞着彩狮,绕城游行。百姓争相围堵,大路两边挤满了一早等着看戏的百姓,官兵排成|人墙,将不断挤出来的百姓压回去。

    睿王的封礼设在中正殿,观礼的百官无不整肃衣冠,高帽阔袖,从早上一直站到吉时来临,宣礼小监来来回回几趟,却不见正主儿出来,方想起睿王一向爱生事端,也不知会在自己的大婚之日闹出什么事儿来,眼看吉时快过,才有小监一声高叫,“睿王来了。”

    睿王一身崭新绣龙锦袍子,更是显得面如冠玉,意气风发,他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上前,待海公公宣过授命书,上前接过,封礼仪式便初步完成。接下来是拜天仪式,祭祀仪式,一系列程序无不繁琐至极,睿王年轻的脸上已有不耐烦之色,众人怕他当场发作,谁料他竟耐到了最后,大家也是松一口气。

    封礼已成,接着便是大婚之礼,红色烫金双喜字儿窗花贴满宫殿,从福诞宫到宫门一路上都铺了红毡子,虽内务府力求简俭,仍是奢华得咋舌,一对新人祭过皇祠,拜了先皇,谢过太后,便由送嫁宫女太监送上宫门的五马鸾驾宫车,鼓乐队在前,迎亲使者居中,后面跟着迎亲官员、太监、侍卫,出景阳门,一路仪仗队开队,鼓乐震天,惊飞满天的栖鸟。

    睿王身受隆宠,睿王府是一早便置下,从宫里到睿王的一段路,早已有官兵封路,沿途百姓引颈观望,你推我拥,争先一睹睿王妃的风采,迎驾宫车过后仍有大批百姓滞留不去。

    一切虚无得像个梦,而这梦中的女主,此刻一早抵达了睿王爷的婚房里,宫里行礼的不过是一个替身宫女,众人瞻仰的宫车不过是一辆空车。

    头巾早揭了,六尾鸾凤大红嫁衣早脱了外面又厚又重的一层,从早上起就没吃过东西,饥肠辘辘,澜姨早告知她婚礼过程繁琐劳累,她这时只想睡死过去。

    外面大殿内喧闹震天,祝贺的人声人浪一波接一波。

    世事大梦一场,那件五尾鸾绣服无缘一试,却竟成了睿王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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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婚(三)

    更新时间20101112 21:35:31字数:2875

    华丽的描金梨花木雕床,石榴红鸳鸯戏水棉被,同色绣着童子抱莲纱枕,大红云锦纱帐长长地垂到地面,门上窗上贴着大红双喜字,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大蜡烛,将室内点得亮如白昼,烛影摇曳,一切蒙上一层虚幻的阴影来。

    施玥儿坐在床前,打量她的新房,这里居然是她的婚房,今夜是她的新婚之夜,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手心又渗出一层汗来。

    “王爷,哎……我的主子爷,走稳啊。”

    远远传来喜公公的吆喝,侧耳听,一大群人正往婚房的方向前呼后拥而来。

    她忙披好大红嫁衣,才盖上头巾,就听见外间的门一脚被人踢开了。

    “哎,王爷,主子爷,都是成婚的人了,开门可不能用踢了。”

    “王爷急着见新娘子……心急难免的。”

    “王爷也让咱们见见新娘子?”

    “各位大人今晚闹也闹够了,快回去吧……”

    “春宵一刻值千金,下官明白……明白。”

    喝得醉醺醺的观礼客嬉笑闹了半天,喜公公又哄又请,慢慢散去。

    进来约有三五个婢女,窸窸窣窣,忙出忙进。施玥儿低着头,从头巾下看到一双尖头赤金蹬靴在她面前,眼前人身上散发着薄薄的酒气,她感觉两道视线打在头顶上。

    一个年纪稍大的婢子惊叫一声,“哎,王爷,吉时未到,头巾不可以揭。”

    头巾已经掀起一角又放下来。

    “王爷,请扶新娘子跨火盆,从此红红火火。”

    那婢子过来扶起她,她蒙着头巾走路不便,小心翼翼走了一步,估摸着火盆的位置,就怕一脚踩进去。

    “她这样怎么跨火盆?”

    韩成敖一把将她的头巾扯了下来,那几个婢子哭笑不得,却见韩成敖大步一迈跨过去,又一把拽了她的手,跨过火盆去。

    主子爷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幸好不算犯了禁,几个婢子赶紧道,“好了,好了,礼毕了。”

    一个婢女把她扶回去,重新把头巾盖上。

    几个婢子掩嘴笑了。“王爷,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就耐着点性子。”

    “哪有这么多规矩。”韩成敖不耐嚷了一句,终于听到一声,“吉时到了。”

    红头盖再度揭开,她一头就撞进韩成敖泛着醉意却带着藏不住喜悦的眼里。

    韩成敖在她毫不忸怩的注视下,竟然有些局促起来,气性一上来,也不客气地望着她,大眼瞪小眼。

    “咳咳。”婢女大概还没见过这么不知娇羞的新娘子,低声掩住笑,继续行礼,“请王爷王妃饮合卺酒,百年好合。”

    一个婢女半跪着将两杯酒端到跟前,一个婢女引导下,两杯酒放到手里,两人绕过手臂,她闻到韩成敖身上的气味,那是截然不同的气息,陌生刚阳气息带着几分青涩,还混着酒气,辛辣的酒刺激空空如也的胃部,她呛了一下。

    韩成敖不高兴地问,“你是不是不让吃东西?”

    “王爷,新娘子合卺酒前不可以吃东西的。”

    他蹙起两道英挺的眉,“酒也喝了,可以吃了吧?”

    新娘子这时不能说话,韩成敖也不求她的答案,拉她到桌前坐下,桌前摆满了丰盛佳肴,各式点心,施玥儿一看,不禁吞吞口水。

    几个婢女对视一眼,无奈摇摇头,本应是等她们离开才得进食的,料劝韩成敖也不会听,也由得他去了。

    又一个婢女叫道,“王爷,要先吃喜饼,喝了汤圆,再吃莲子糕,才到百合酥。”

    一听就知道是些吉利的食物,她记得教过进食的顺序,可是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哪里还顾得上讲究,韩成敖更是懒得理会它。

    她吃完最后一个莲子糕,婢女又说道,“好了,好了,王爷王妃用完膳了。”

    婢女们只当韩成敖心急,想笑又不敢笑,还是得把步骤一步一步走完。

    施玥儿被扶回去床上,韩成敖也被按坐旁边。年长的婢女跪下来,往他们手心各自塞一个苹果。

    “王爷王妃,富贵平安。”

    她拿一把桃木梳子,各自在两人头上梳起一缕发,绕成一股,灵巧地打了个结,为所谓“结发”。

    “王爷王妃,白发齐眉。”

    接着有两个婢子往他们身上丢枣子,花生,莲米,齐声道。

    “恭喜王爷王妃,早生贵子。”

    婢女们盈盈躬身行礼,把灯芯挑低,退下了。

    新房里,除了烛火轻轻燃烧的声音,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韩成敖双手整整齐齐摆在膝上,一会又搓搓手,转过头来看看她,似有什么要说,憋了好几回,见她一脸从容镇静坐着,硬是生生逼了回去。

    施玥儿表面镇静自然,心里却也是七上八下,等着看他要说什么。这样大的年纪,纵使未经人事,也有一屋子的婢女教导过吧,她屏住了气。

    韩成敖突然扳过她的身子,伸手就要解开她领口的衣襟。

    “你干什么?”她一把拍开他的手,反射性地护住胸口。

    韩成敖扁了扁嘴,“我是看你热得流汗,想帮你脱掉外面的而已。”

    这么简单?她身上的嫁衣的确沉重闷热,加上室内密不透风,一摸额头,果然渗出一层细密汗珠,她更怀疑是心里紧张的缘故。

    却见韩成敖脱掉外面的大红袍,她动作慢吞吞的开始脱掉嫁衣,忘了两人的一束头发结着一起,一扯之下,两人都痛得龇牙咧嘴。韩成敖见她绊手绊脚,又过来帮她脱,卸掉嫁衣,假发,凤冠,只觉得一身轻松。

    两人又陷入尴尬的沉默里,充其量两个人不过是见过数次的陌生人,数次见面中还是敌对居多,现在他们居然有了世界上最亲密的身份。

    她扭头去看韩成敖,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那样毫不掩饰赤裸裸的视线,对上她的目光,韩成敖像是被当场抓包,脸上闪过慌乱之色。

    这个家伙表情真是丰富,她古怪一笑。

    “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什么?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

    韩成敖像是在背书,“眉如远山,朱唇初点,肤如凝脂,肩若削成,腰如纨素,延颈秀项……”

    韩成敖憋着气一口念出来,她才反应过来,他在对她念情书,还是夸她好看?

    他还在面无表情地念,什么“自拈裙带结同心,暖处偏知香气深”,不知哪来这么香艳的词,施玥儿实在听不下去,大叫一声,“够了!”

    韩成敖立起两道眉,“怎么了?”

    施玥儿简直不可思议,“你还问我怎么了?”

    他愣愣地问,“你不应该是很高兴吗?”

    “我为什么要觉得高兴?”

    韩成敖脸上有狼狈,又似不肯相信,低声喃喃,“他们说……你听了这些会很高兴。”

    他说得小声,施玥儿还是听见了,好气又好笑,他还指望她听到一堆乱七八糟的情诗会喜极而泣?

    “你!你别以为我是说给你听的!”

    她笑了,“是,王爷,妾身知道了。”

    她小心地起身端来酒壶和酒杯,可没忘记两人的一束发还绑在一起,回来的时候手有些颤抖,“妾身很高兴,不如妾身敬王爷一杯?”

    韩成敖闷着一股气,仰头一饮而尽。

    “王爷好酒量,妾身再敬。”

    韩成敖惊异于她突然变得笑容可掬,抵不住她劝,一杯接一杯灌进去。

    大半壶过去,他打了酒嗝,醉眼朦胧地看眼前的人,精心妆点过后的她格外的娇美,红唇一张一合,笑语嫣然,每个字都清脆如银铃。

    “你……”

    一个声音在说,她是你的新娘子,她是你的新娘子,心底似乎有某股异样的感觉升起,只觉得浑身燥热,还未来得及理清是什么感觉,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扑通一声倒在她的身上。

    “王爷……王爷?”她拍着韩成敖的脸,确定他睡死过去,才吃力地把他拖到床上去。

    外面守着人,王府的路线她不熟悉,现在还不是走的时机。

    她试着解开结在一起的头发,终是放弃了,艰难地挪到桌前,拿起一把剪灯芯的剪子,回身“咔嚓”,把两人的束缚剪断。

    吹灭了烛火,听见门外几声低低的笑,和衣躺在床上,身旁是韩成敖并不平稳的气息,她不放心地伸到他鼻翼下探了探,方才她手抖着,也不知药量下多了没有。

    “娘……”

    她皱眉,感觉一双手揪紧她的衣角,这人睡梦还叫娘?韩成敖逸出一声呓语,又昏睡过去。

    透支了一天的精力,她再挣不住,沉沉地睡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婚(四)

    更新时间20101113 23:32:48字数:2655

    她才刚躺下不久,就被异样的动静惊醒。喉咙是火辣辣地灼痛,是喝多了酒的后果。

    接着便听见,一声比一声高的呼叫。

    “来人啊,走水了,走水了……”

    更让她心惊的是,黑暗里,身旁的韩成敖呻吟起来,从那声音听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糟了,难道真是药量下多了。

    外面的呼叫更急促了,黑静的夜里听来尤其惊心动魄,“快来人啊,走水了。”

    她对着意识模糊的韩成敖没头没脑地拍他的脸,“喂,失火了,快醒醒,快醒醒啊。”

    她再顾不得了,翻爬起来,大声呼唤外面的人,“快来人。”

    又唤叫好几声,外面冲进来两个面生的婢女,拿着火烛,一见她便道,“王妃,失火了,快走!”

    “是哪里失火?”

    “奴婢不知。”

    “你们看好王爷,想办法叫醒他,我去外面看看。”

    她丢下一句,出了外间,才觉得有点不对,刚才那个婢女脸上竟无一丝惊慌失措,声音也出乎意料的镇定。

    可也管不得了,跑出门外去,喜公公正带着一队守卫急急往这边奔来。

    喜公公见了她,喘着气道,“王妃,王爷呢?你们快跟公公到安全的地方暂避呀!”

    她冷静下来,“是哪里失火?”

    “公公也是刚接到消息,大约是西厢那边。”

    睿王府分东西两厢,主屋在东厢,西厢为客房、库房和下人房等,回头一看,茫茫夜色中,巨大的火龙从西厢的一角蹿起来,火势又急又汹,很快便从一角蔓延开来。

    “这边一时没有危险,你不用管我们,带齐所有的人手,救火要紧。”

    喜公公一看她要跟他们一起去,身还穿着红嫁衣,忙拦住她,“王妃,今儿是你大婚日子,你不能跟着去啊。”

    大婚之日出这样的事,是不吉利的,王妃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怎么担当得起。

    喜公公拦不住她,此时不是劝人的时候,只好照她吩咐,将人马全部调往火灾现场。

    赶到的时候,西厢的场面已经乱成一团粥,婢女奴才提着水来往奔走,大呼小叫,夹着盆、桶、瓢砰砰个不停,着火的只有一处房屋,此时借着风势,以势不可挡之姿蔓延开来,烧塌了屋梁坍塌下来,又是惹起一片惊呼。

    眼看火势不受控制,而且房屋多是木头结构,那么一点水扑救根本是无济于事。

    喜公公目瞪口呆的看着火越蔓越广,见到她拔腿往前跑的时侯,大惊,“王妃不能去啊!”

    一个小厮撞到她身上来,有人一把扶住她,待她站定,是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王妃,这边很危险,小的会处理的,王妃快离开吧。”

    “着火的厢房有没有住着人?”

    那管家模样的人犹豫再三,才吞吐道,“府中甚是大……小的记不过来。”

    “那起火的原因找到了没有?”

    “火来得太急,目前还不知道……请王妃放心,小的马上去查明原因。”

    看来也是个办事不得力的,指望他不上了,这时风转了向,火龙张牙舞爪向东边爬来,西厢和东厢隔着一段距离,以这样的速度来看,烧到东厢这边是迟早的事。

    她看了一会,指着不远处东西厢连接处的廊阁,吩咐道,“喜公公,你让他们不用救火了,趁火没有烧来,马上叫齐人清了这一片的廊子,还有砍掉这些树木。”

    喜公公一看马上明白她的意图,此处的廊阁也是木质结构,集齐人手要清理掉也不算难,只要清出一条隔火带来,至少能不让东厢受波及。

    她转头对那管家道,“你也不用查了,立即调集人手,协助公公,还有清点出哪些是失踪伤亡的下人。”

    喜公公本来阵脚大乱,见她如此指挥若定,不由欣慰。“王妃可千万别乱跑。”喜公公嘱咐一句,和那管家立即分头去办了。

    她站在原地,火光映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火龙冲天而起,浓烟呛得每个人都咳嗽不止,西厢这边是保不住了。

    火来得这样急,到底是谁,竟有天大的胆子和本事在睿王府内纵火,为的又是什么?

    方才两个冲进来的婢女的脸浮上来,直觉这时告诉她这两人不寻常。

    她被自己的念头骇着,提起累赘的长裙往回跑。

    你只要答应我,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是吗,是你吗?不会的,他现在处在如此敏感的位置,不会做出没有理智的事。

    跑回主屋的时候,想到韩成敖可能满是血的躺在床上,她竟然非常害怕,直到看到韩成敖的身影风火地跑出来。

    几个小厮正对他又拉又劝,远远听到他在怒吼。

    “你们怎么能让王妃跑出去……”

    “不用跟着本王,你们给我滚开。”

    看到韩成敖还生龙活虎,她松了一大口气。

    韩成敖一眼瞥见前方的红嫁衣,不由大喜,冲过去,对着她急声道,“你跑去哪里了?

    “王爷……没什么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倒是你,跑去火场凑什么热闹!”

    韩成敖恶声恶气,话里却有着关心,她不由有些感动。

    “是谁叫……醒你的?”

    “我怎么知道,不知谁拿着酒壶没头没脑地往我脸上浇,我憋不过气,就醒了。”指着两个小厮,“是不是你们?”

    小厮大惊,求饶道,“不是啊,小的怎么敢拿酒浇王爷。”

    韩成敖懊恼道,“本王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施玥儿有些心虚移开眼,同时松一口气,不管那两个婢女是什么目的,总算没有恶意。

    隔火带很快清理出来,火苗卷到西厢尽头,终于无能为力的萎缩下来,西厢这边是保不住了。

    火势持续了两个时辰,他们无能为力地看着原本的雕梁画柱,大部分烧得只剩脆弱的架子,站不稳,摧枯拉朽地塌下来。

    熊熊火光中,施玥儿忽然顿悟了什么。

    这自然不是一场意外,也不是蓄意要置他们于死地,或只是一场小惩大诫的警告?

    皇帝临终前犀利的目光,让她背脊一阵生寒。他逼着自己作出承诺。

    他最后说的一句话,不是“保重”,而是“保住”。

    保住六皇子。

    喜公公召齐府内上下奴才,清点过人数,回报除了救火时一个下人重伤,三个轻伤,没有其他失踪人口。

    “公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施玥儿巡视了府里所有奴婢,没有方才闯入房中的那两个,明晃晃的灯火下,再查一遍,确是没有。

    “王妃,都在这里了。”

    公公惭愧不已,“今天是王爷王妃大婚之日,竟发生这样的事。”

    她疲倦之极,安慰道,“公公不必自责,请公公先去安抚下人们,出这么大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公公查出原因前,请想想好怎样应付上门调查的人,尽量把影响减到最小。”

    喜公公看出她疲劳不已,“公公明白了,一切有公公,公公会严嘱他们不得私传。王妃王爷累了一天,趁这会儿天还没亮,赶紧回去合合眼,明早还得回宫请安呢。”

    折腾大半夜,待确定所有的火种都已经熄灭,喜公公打发所有人回去。

    半个王府付之一炬,幸好新房所在的厢房完好无损,新娘新郎还是回去他们的爱巢。

    天快亮了,所有人退去,两人再次和衣躺在床上,她的新婚夜过得够精彩了,恐怕毕生难忘,但愿不会再出什么漏子了。

    她实在没力气去猜测韩成敖盯着她不放干什么。

    “我会保护你的。”

    韩成敖说了一句,便转过身去,两人身盖着一条棉被,彼此的温度避无可避地传到各自身上,她记忆中第一次和别人同床共枕,却不料全应了同床异梦一词。

    她有注意到因为她一直自称“我”,韩成敖在她面前也是自称“我”。

    他们背对着躺着,黑暗中韩成敖突然又翻过去来,头靠在她的肩窝处,一句似是呓语,“我真的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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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见翁姑

    更新时间20101114 22:24:38字数:2387

    施玥儿在声声着急的呼唤中醒来,悠悠张开眼,满室陌生的摆设,脑子处在混沌的状态,半天才想起,一夜之间,她已经嫁为人妇了。

    “王妃,快起来啊,王爷可等得急。”

    叫醒她的是昨晚见过的一个婢女,年纪约十七八上下,一身湖绿色衣裙,很是眉清目秀。

    她有些糊涂,“有什么事吗?”

    “王妃忘了,今儿是大婚头一天,王爷王妃要回宫给太后皇上请安。”

    好像还真有这一茬,“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

    “什么!”施玥儿一听大惊,宫里照民间礼,婚礼过后头一天要拜见公婆,而且她的“婆婆”还不是普通的多,头一天当媳妇就让婆婆们等上半天,不用想也知道她们的脸色会阴成什么样。

    “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是王爷不让奴婢叫,他说……王妃昨夜累坏了。”

    那婢女低头,脸儿红了起来。施玥儿努力不去想她的语气里是否带着暧昧的成分,昨晚这样猝然一场大火,哪个不是疲于奔命?

    “奴婢叫云裳,以后就让奴婢服侍王妃。”

    那婢子手脚十分灵巧,服侍她洗涮完毕,梳妆,动作不紧不慢又十分俐落,虽然不习惯别人服侍,但时间来不及,她对梳这样繁复的发式实在一窍不通,也只好全交由云裳打理。

    云裳梳着头,叹道,“王妃的发长得真好。”

    施玥儿不由多看那婢女一眼,心思一转,便装作无意问道,“你来王府多久了?”

    “回王妃,云裳在宫里伺候着王爷,王爷来了这里,云裳便跟到这里。”

    云裳又补充了一句,“云裳从小孩提时就伺候王爷,其他姐妹都笑云裳是王爷的奶娘呢。”

    施玥儿微微一笑,笑自己多疑,她没有头一天就表现得像个疑神疑鬼的妒妇的意思,看来云裳是误会了,她也赖得去辩白,机敏心巧,要是忠心伺主当然是好事,要是别有用心那就棘手了。

    这个云裳自我介绍一句,便一改“奴婢”,以“云裳”自称,看来也是个被宠坏的主人宠坏的婢子。施玥儿倒是不在意她是不是心比天高。

    云裳手脚很快,施玥儿摸着头上高高而起的云髻,和这身婚嫁妇的打扮,无不在提醒她,她真的嫁人了,想起很久以前母亲替她占一卦,煞有其事地预言,她以后要嫁到很远的地方,果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世事如梦,荒唐得紧。

    你的女儿嫁人了,你看到吗?

    “王妃,王妃……”

    她回过神来,“好了,我们走吧。”

    韩成敖在大厅里来回踱来踱去,难为他还能耐住性子等,喜公公在一旁苦口婆心劝他,“王爷,迟到总比不到好,礼节怎么能废呢?”

    韩成敖见到她出来时,眼睛徒地亮了一下,迎上去,却板着一张脸,“你要是不想回宫就不要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她们爱等就让她们等去。”

    “王爷没听公公说吗,礼不可废。”

    她绕开韩成敖,对喜公公说,“公公,我不知要准备什么东西,一切有劳公公了。”

    “王妃哪里话,一切都备好了,马车就外面等着。”

    她一发话,果然有效,见她径自走出去,韩成敖也顾不上生气了。

    马车行得很平稳,两人相对而坐,似乎感受到对面的人并不高兴,韩成敖也难得安静下来,憋了半天,终是忍不住,“你怎么不高兴了?”

    她正望着窗外出神,闻言一怔,“王爷说什么?”

    “不要叫我王爷!”

    她诧道,“不叫王爷叫什么?”

    “什么都好,反正不要这样叫。”韩成敖有点难堪地低嚷,他也想不出来如何个叫法,只觉得别人的“王爷”至少含着熟悉的敬畏,她倒是在陈述他的身份。

    她又沉默下来,“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他探出头去看,满街熙熙攘攘的人流,认出是宫里的马车,无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他对这种情景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日正半空时分,他们才抵达宫门,进宫门时,一个守

    沉醉不知归路第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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