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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 如菊第117部分阅读

      丑女 如菊 作者:肉书屋

    丑女 如菊第117部分阅读

    去,这样不是很好?村长看这样成不成?”

    李耕田正找不到机会跟张家亲近哩,一听有这顺水人情的好事,当然是满口答应了。

    他殷切地对槐子和菊huā道:“我就跟人说,这地是方家看中的,已经定下了,等年底的时候,你再买了去,就说方家不要了。”

    菊huā道:“那真是多谢大管事和李叔了。我们年底一定凑足了银子买这地。要是凑不足,李叔只管把地卖给旁人就是了,总不能让李叔为难。”

    槐子疑惑地瞧着菊huā,张嘴想说啥,又急忙闭上了。

    以他对菊huā的了解,她是不会胡乱对人许诺的。看来,菊huā是想到了挣钱的主意。也罢,这秋季的木耳种植,自己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想必也能多些收入,再加上今年喂的猪也多了不少,各样归拢凑凑……

    他便不动声色地对宋掌柜拱手道:“有劳大管事了。不过害得大管事买不成地,如何是好?总不能叫管事回方家担责罚。”

    宋掌柜笑着摆手道:“如李村长所说,方家在哪都能买到地,又不是非此处不可。就是张兄弟,要不是想买后面的荒山,也不会非得买前面的这块荒地。不过,张兄弟可要嘴紧些,莫要透露出买荒山的意思,恐有人故意从中作梗。”

    在哪都不缺人争斗的。

    李耕田忙道:“这话说的是。槐子,你可不要大意了,村里好些人都说下年要买地,虽然他们只是买三五亩,多不过十来亩,要是在这中间划一块,你这地就不完整了,看着也烦不是。”

    槐子急忙谢过二人,说他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又寒暄了几句,槐子便邀宋掌柜去张家坐坐,赏脸吃顿粗茶淡饭。

    宋掌柜笑着推拒了,说他还有事在身,等改日再专程上门拜访。

    于是槐子辞别二人,跟菊huā携手去了。

    宋掌柜看着二人背影,目光闪烁,他很是好奇那小媳妇有什么法子,居然信心满满地答应年底凑出钱来,他看得清楚,张槐先是犹豫了一下,但马上就收敛了,这说明他事先并不知道他媳妇的想法。

    不过,想想郑家,他不自觉地笑了,有些拭目以待。

    李耕田也奇怪,这几百亩地,可是要一千多两银子,张家和郑家虽然还算富足,几个月内,怕也难凑出来。

    两人遂商量再去其他地方瞧瞧,要是张槐真凑出钱来了,方家也好换个地方买地。

    且说槐子和菊huā匆匆回去,在路上,他轻声问道:“菊huā,你……”

    菊huā微笑道:“别急。槐子哥,咱回家再说。”

    张槐见她神秘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遂不再言语,一心走路回家。

    到家后,菊huā把公婆都叫进屋,又让人叫来了娘家爹娘哥嫂,想了想,又唤刘黑子进来,两家子济济一堂,让刘婶、葡萄在外看小娃儿,来人就说一声,然后关门议事。

    葡萄在廊下看着板栗和小葱,还有弟弟,虽然隔着门,也能不时地听见一句半句话传出来。

    “就是太占地方了……”

    “……这么多,能卖得掉?”

    “那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够哩……

    “……太麻烦,下面水也多……”

    两家人一直商议了两个时辰,才开门出来,何氏、刘婶和菊huā煮了饭,大伙吃过了,然后旋风般地忙碌起来。

    槐子找来吴成,交代了他几桩事:一是安排人掼大量土坯备用;二是找些会编篾器的佃户,多多地编大竹篓子,也不要太精致,不过就是家常装东西用;三,等土坯干透了,就带人帮郑家和张家在后院盖东西厢房,所以他要先带人过来,把东西院墙边的huā树,以及墙外的竹子都挪走,若是占了菜地,就只好把菜拔了。

    青木则带着马叔去各村收购辣椒;槐子又安排了吴成的两弟弟带了佃户跟在后面帮忙。

    于是,过不两天,下塘集就传出:清南村的张家和郑家大量收辣椒,青的红的都成,不过太嫩的不要,要长硬实、个头大没破皮、带着辣椒蒂的,每斤三文钱。

    集上的青辣椒也就两三文一斤,但并不是送多少去都能卖掉的,毕竟这东西一般人家都有,也就那些富户和铺子的人才会买。红辣椒倒是可以卖给方家酱菜作坊,也是三文一斤。

    这下乡民们可高兴了,就有人自己挑了往张家送。

    一传十,十传百的,卖辣椒的人自动上门,青木也就不出去了,跟槐子在家总揽事务。

    过些日子,两家后院都盖起了东西厢房,全是土坯的,不过屋顶上盖的是小瓦。

    这样一来,后院就小了不少,那也没法子。往后要是把靠山的北面院墙也盖了房子,这院子就算是两进了。

    郑长河、张大栓则各自带人在地里忙,为种小麦准备,还烧了许多稻草,用草木灰拌了家畜粪肥,说是点小麦的时候好丢窝子。

    两家人不停忙,偏又赶上旱地收获的季节,玉米、huā生、黄豆、葵huā子、山芋,所有的佃户都被请了来,有时候晚上也闹哄哄的。

    没有人发现,趁黑夜的时候,那些草木灰被运了好些进了两家院子,甚至这些天两家烧饭也用稻草。

    张家有时直接在院子里烧一堆稻草,说是焖鸡。当然,这些都是张家和郑家父子还有刘黑子在做,郑家的马叔和马婶也是知道的——想避开他们也不容易,只能选择信任了。刘小四都不知道——他被槐子派去集上收辣椒了。

    晚上,张大栓父子、郑长河父子,还有刘叔、黑皮,把晾干的辣椒弄下地窖,又拿了许多大竹篓子下去备用。

    先在大竹篓子底部铺上一层草木灰,然后将辣椒码一层进去,再倒一层厚厚的草木灰,再码一层辣椒,一直将竹篓子装满,上面盖上稻草,再盖上篓盖子,然后将篓子抬到墙边放好,再继续装下一篓。

    由于后院的东西厢房还没盖好,所以先收的辣椒只能放到地下储藏室里来。

    因为储藏室有地下水,槐子不知存放在这里会不会坏。张大栓则说没事——粮食放在这不也没坏么?主要是他们挖了地下水井蓄水,所以储藏室里还算干爽。

    第四百五十一章 纷纷猜测

    那年储藏室挖的时候,菊花也下来看过。因为这地方地下水太丰沛了,跟北方不一样,所以寻常人家地窖根本不敢挖深。

    张家和郑家的储藏室是挖得很深的,那水就汩汩地冒。好在地道方向是往后山去的,于是低洼的地方就专门挖了地下水井蓄水,而储藏室则建在地势稍高的山上,不,是山底下,而地道最后的出口也在山上,隐蔽又通风,所以储藏室才没那么潮湿,里面冷飕飕的,气温很低。

    若不是这地下水麻烦,当年两家人也不会连挖一个多月了。

    菊花也跟下来瞧热闹,蒙着口罩带着帽子。

    她看见幽幽的灯光下,那地下水井闪着粼粼波光,井边水浅的地方,几根青荷舒展,一只粉色的荷花婷婷静立,清幽而神秘;还有几丛菖蒲也是绿油油,笔直向天。

    这是她闲着没事干,让槐子种的,甚至还在水井里放了些小鱼。

    她纯粹是为了好玩。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一切平常的物事都显得很神秘,颇有些传奇和玄幻的味道。别的不说,就那井水,冷冽而清澈,比她家的井水更加刺骨,她夏天有时取了来冰镇果菜,跟冰箱拿出来也差不多。也不知井里的鱼儿养久了,会不会味道更加鲜美。

    她看了好一会,才转身往上走,来到储藏室,声音闷闷地对槐子道:“咱们索性挖一条地下小河沟出来,一直通往门前的小清河,那地下水就有地方去了。”

    大家都觉得这主意好,郑长河和张大栓笑道,就由他俩慢慢挖,其他人只管干各自的事。

    青木道:“是要通一条暗河。这地下虽然有水,可是冷的很,所以没啥潮气,是藏东西的好地方。慢慢修好了。往后说不定会派上大用场的。”

    槐子道:“这不就派上用场了?辣椒放在上面,很容易让人发现,这个法子也不是很难,想保密可不便宜。要是传出去了。也就这头一年能挣点钱,往后怕是不能了。”

    众人都沉默。

    菊花叹了口气,终究是家小业小,别看他们忙得人仰马翻,收两万斤辣椒,也不过能赚几百两银子罢了。当然,这跟以往的生意比。已经是发横财了。

    慢慢来吧,希望这法子不要那么快被泄露。

    这是地道的农村土法子,不是什么科学方法,是她在前世的外婆家看到的。

    外婆不过是在厨房墙角用篾席围一个小小的空间,倒几撮箕草灰进去,把几十斤辣椒用草灰埋起来,等冬天时再掏出来吃,新鲜的很。过年时。亲戚们吃了新鲜的辣椒炒豆腐干,啧啧称奇。

    这辣椒摘早了不成,需等立秋以后。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辣椒的原因。

    只是奇怪的很,却没有人想起来用这法子赚钱,甚至村里人都不会纷纷效仿,顶多说一声“明年我也埋一些”,回头到了明年没准又忘了,那记得的顶多也不过埋个一篮子而已。

    想来小农经济的思想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扭转的,要不然,改革开放时,某个伟大的人物也不会先在南方画一个圈。搞以点带面了。

    菊花看见辣椒,有时想起这事,有时又忘记,那天灵光一闪,就想起这个法子。

    清南村的人见两家敞开了收辣椒,都百思不得其解。心道菊花又弄出啥新鲜的腌菜来了?

    连宋掌柜也想不通。

    自然有人会用言语试探,还有人干脆上门去看究竟。这些人也不全是想占便宜,不过是好奇心强罢了,乡下人也不懂那么多含蓄,就想弄个明白,不然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

    两家人当然不会说,只道过些日子就晓得了。

    问的人当然不痛快了,嘀咕着“好稀罕么”就走了,然后就说他们家人全都神神道道的。

    清南村的人虽然狐疑,但能将辣椒多卖些钱,那也是高兴的。本来秋后的辣椒,摘一茬少一茬,如今为了能多卖些,家家户户浇粪薅草,精心伺候,那产量就比往常多不少。

    一边忙着,一边还不住嘀咕张家闲话。

    李耕田明晓得肯定是菊花又弄出啥花样,也没跟家人说这事,如今他家可不缺钱。

    这日,他三叔李明堂来找他爹李明瑞闲话,几个老人在桂花树下坐着说笑,他也在一旁听着,不时凑趣插上一句。

    他媳妇方氏带着几个婆子,摘了五篓子连带四篮子辣椒,有红有青,见李长雨回来了,便让他安排人去张家卖辣椒。

    李长雨一屁股坐到桂花树下的树墩子上,把腿一伸,笑道:“娘,这几篓子辣椒也卖不了几个钱,留着自家吃吧,费事跑路了。”

    方氏白了他一眼道:“你好有钱哩!看不上这几文钱是不是?也不晓得当初是哪个,一碗一碗地卖酸辣粉丝……”

    李长雨急忙打断她话道:“我去卖,我叫人去卖还不成么?娘就不要翻那老话了。我啥时候瞧不上那几文钱了?不过是觉得咱家人多,这些菜总要多留些。”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方氏见小儿子窘迫的样子,不再讥笑他,解释道:“这是吃不完的。张家既然收这个,肯定有大用,咱们也不光是为了钱,卖给他家,也算是帮他们一把。不然腌许多辣椒,吃到明年都吃不完,还是送人。”

    她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明堂就不高兴了,因为方氏每年送他家最多。

    李耕田也道:“对,槐子收这个,咱就多卖些给他。村里人多卖些,也省得他们跑路——我见青木还带人到远处的村庄去收哩。他娘,往后辣椒有多的,全卖给槐子,反正他们两家合伙的。”

    方氏点头道:“我就是这么想。让人把辣椒地又翻了土,浇了肥,过两天就能再摘一茬,总还要摘不少。”

    李长雨一听,也醒悟过来,急忙招呼长随五子:“五子,你跟六斤把这辣椒送去张家。也别啰嗦,称多少是多少,说啥价就啥价。再问一声槐子:有没有啥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

    五子大声应了,和另外两个家仆将竹篓子用绳子穿了,挑一担又挽一篮子,送去山边。

    院外有媳妇挑了两篮子辣椒去卖,经过李家,停下脚步招呼方氏,问她辣椒摘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去卖。

    方氏就高声说她家五子已经挑去卖了,那媳妇方才一径去了。

    这里大伙便纷纷猜测张家买这许多辣椒做什么,说来说去也没个头绪,就越发地着急心痒了。

    高氏宛儿带着丫鬟婆子抱着李敬贤出来,李长雨立即高兴地将儿子接过去逗弄起来。

    李明堂就气哼哼地说张家如何小气,干事遮遮掩掩,藏头缩尾的,“好像怕人沾上似的。”

    又一个老人叹气道:“长河跟大栓也太小心眼了。不就是辣椒么,家家都有,还能发多大财?就跟人说了,大伙只有感谢他的,这么遮掩也太不厚道。”

    “都是一个村的,腌个菜还不跟人说。有钱了,人就变了,往常大栓和长河可不是这样的。”

    李明瑞先是闭目不语,后来干脆抱过重孙,逗小娃儿玩。

    李长雨听他们说来说去,那意思都是张家不管有啥发财的路子,应该说出来,有钱大伙一起赚,不禁气得笑了,心道,怪道青木跟槐子心冷,瞧瞧这些老东西,合着人家就是应该帮他们的。

    他可比不上他爷爷心思深,忍不住就叫道:“三爷爷!你是我三爷爷,可不是槐子三爷爷。他凭啥要跟你说这事?”

    他心想,就算你是我三爷爷,我有发财的法子也不会跟你说的,这是两码事。

    高氏不清楚这里面的内情,听得稀里糊涂,诧异地问道:“这生意的诀窍如何能跟人说呢?那还如何赚钱?像我家做茶叶,制茶方法都是保密的。有一回,有个下人不小心说漏了嘴,叫我爹一顿好打。”

    李明堂听了,胡子一抖,道:“你们家做茶叶,当然不同了……”

    李长雨道:“有何不同,不都是用来赚钱么?再说,人家郑家原先可不是有好法子都跟大伙说么,还全村一块办作坊。结果哩,也没落到好,亲戚来上个学还叫人说三道四。要是我,我也会心冷的。谁也不是傻子。呵呵,如今方家可是赚大钱了。”

    李明堂老脸涨红,其他几个老人也不说话,可是明明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李耕田瞪了儿子一眼,道:“人家一不偷,二不抢,花钱买辣椒,想干啥那是他自个的事。他既不想说,就不要皮厚去问。这些日子尽量不要上门叨扰,省得被人家误会,以为你是去探听消息的。”

    宛儿嘻嘻笑道:“我原想这两天带贤哥儿去找菊花玩哩,这可不是不方便去了?”

    方氏急忙道:“还是不要去了,不然闹生分了不好。贤哥儿还小,等他会走了,你再带去找菊花玩。”

    宛儿点点头,见那几个老人脸色不对,忙拉着李长雨回内院去了。

    李明瑞斜眼瞅着三弟,心中冷笑:先前郑家带着大伙一块干,这些人不知好歹,以为是应当的,如今人家不睬你了,心里不得劲了吧?当人家是你乖孙哩,回回任凭你们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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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二章 秦枫被告

    秋后的辣椒摘一茬少一茬,为了能多收些,槐子又带人出去了。因杨氏和刘云岚都挺着大肚子,便留青木在家照顾,顺便收购送上门的辣椒。

    这一忙,真是个个不得闲,张家的佃户全都出动了,连媳妇也不例外,因为除了买辣椒,还要收花生、黄豆、玉米等作物。

    菊花将人手一一分派妥当,倒也不显十分忙乱。

    “菊花,瞧板栗那脸上糊弄的——我都认不出我大孙子了,这是哪来的小黑鬼?你快带他和小葱去洗洗。”

    这天上午,菊花等人坐在院子里摘花生。虽然有佃户采收,可是太多了,人手又不够,于是便让王伯的儿子挑了些过来,趁空帮着摘。

    何氏见板栗坐在还未摘过的花生秧子堆里造反,满头脸的灰尘,小胳膊腿就更不用说了——漆黑麻乌一块块的,那一身浅蓝色短裤小褂更是变成灰色,小手兀自拽着颗花生使劲往下拽,跟她心目中粉团团的孙子相去甚远,忍不住就对菊花抱怨起来。

    菊花瞧着儿子那猴儿样,抿嘴偷笑起来,心道,这算啥?洗了还不是要弄脏,还不如让他玩一会。乡下的娃儿,谁没玩过泥巴哩?沾点灰都要大惊小怪,那可不成。

    她便道:“娘,等会再洗。不然洗干净了也没人看着,还不是要弄脏?人多干活热闹,有大伙看着,让他多跑跑,多动动,走路就稳当了。瞧小井儿,跑得蹬蹬的。”

    何氏看看同样跟泥猴儿似的小井儿,只得作罢,又瞅瞅小葱,很斯文地坐在菊花身边,也在摘花生,虽然手脚也是灰不溜秋的。比板栗要好多了。

    于是夸道:“瞧小葱多斯文,女娃儿就是不一样。”

    花生可不容易摘,菊花带着手套,干脆用剪刀剪,这样也快。小葱那小手,常常是拽一颗花生扯半天也扯不下来,偏还不让菊花帮忙,因为她瞧见奶奶她们用手扯得飞快。就想跟她们一样,那如何能行,便累得一头汗。

    拽了几颗,觉得手软。懒得再摘,便站起身叫道:“奶奶!”

    何氏乐呵呵地应道:“嗳!”

    小葱就摇摇摆摆地走过去,见板栗坐在摘过花生的花生秧子上打滚,嘴里咯咯笑,又叫道:“哥哥!”

    板栗就一把将她扯坐下,又顺手摸了个刚摘的花生放在嘴里使劲咬,啃掉外皮,露出里面的红皮白肉花生粒,自然也啃了一嘴泥。

    葡萄一眼瞧见了。慌得大叫道:“不能吃,好多泥巴哩!”一边起身过去夺下那啃了一半的花生,觉得跟老鼠咬过的没两样。

    何氏见孙子牙齿上、嘴唇上全是泥,终于坐不住了,一边骂一边起身拉着板栗去厨房收拾,说这娃儿就是不让人省心。

    菊花摇头苦笑,刘婶、刘奶奶都呵呵笑了起来。

    等何氏牵着洗干净的板栗再出来。板脸对菊花道:“往常你那么讲究,一天帮他洗几回澡,咋今儿不管他了?”

    菊花赔笑道:“娘,板栗和小葱才会走路,总要在地上摸爬滚打些日子,这样才能长结实。咱们慢慢教他们爱干净,往后就好了。若是一味地护着,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干,怕是没多大出息。”

    刘奶奶见她居然不娇惯娃儿,跟不会走路时整天护着又是一种情形,不住点头。

    何氏自己养大两娃,也是胡打海摔惯了的,不过就是人老了。如今日子也过好了,瞧见小孙子细皮白嫩的,有些舍不得罢了,遂不再多说。

    菊花对板栗叫道:“板栗!”

    板栗咧嘴嬉笑,挨到她身边脆声叫道:“娘!”

    菊花拉过他,对着他屁股就拍了一下,板脸道:“再把这脏东西往嘴里塞,娘就不睬你了。晚上不带你睡,带妹妹睡,晓得么?”

    她一做出生气的样子,板栗就有些害怕,懵懂地点头。

    菊花拿起一颗花生,举着对他道:“这个花生要洗干净了,煮熟了再吃。”

    想想觉得这话不太具有说服力,他也听不懂,就对葡萄吩咐道:“葡萄,你把那嫩花生洗一些,拿去用盐水煮了,待会咱们歇息的时候吃,正好也教教他们几个。”

    葡萄忙去淘洗花生,洗完让娃儿们瞧,说干净了吧,然后又去厨房煮,烧开了水,就在锅里焖着,出来继续摘花生。

    菊花就跟葡萄不停说话,调动气氛,让小娃儿围在身边笑闹。

    这时,杨氏挺着大肚子,牵着葫芦过来,板栗兴奋地喊道:“咕噜……哥哥!”

    菊花急忙起身扶娘坐下,一边对板栗道:“是葫——芦!你咋咬不清哩?哥哥不爱说话,一开口可是清清楚楚,哪跟你这样?”

    杨氏瞧着笑得满脸开花的板栗,嗔怪地对她道:“板栗才这么点大,你急啥哩?他也就这个字说不清,叫爹娘可不是都清楚的很?”

    何氏连连点头,狠狠地赞美了板栗小葱一通,今儿说了啥,做了啥,百说不厌,杨氏也百听不厌。

    小葱好奇地来到外婆身边,小心地用手碰碰她高耸的肚子,然后又瞧瞧自家奶奶和娘的肚子。

    菊花就对她说道:“不能碰外婆的肚子,摸摸就不要紧。里面有个小舅舅哩。”

    杨氏就拉着小葱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肚子上,正好有胎动,小娃儿感觉手被顶了一下,满脸惊奇。

    菊花怕她手上没个轻重的,碰撞了杨氏,便将她揽到身边,又叫葫芦等人:“葫芦,过来姑姑这,姑姑说个谜语让你猜猜看:‘麻壳子,红帐子,里头住个白胖子’。想想看,这是个啥东西哩?”

    葡萄听了抿嘴笑,见葫芦还在发呆,就道:“少奶奶,葫芦还小哩,想不到那些。”

    菊花道:“你就跟他们好好说说,教教他们。”

    于是,葡萄就掰开一颗花生,跟葫芦说这是麻壳子,这是红帐子,这是白胖子,又让他跟着念。

    小娃儿们都跟着乱叫起来。

    何氏就问杨氏,上午过来卖辣椒的人多不多。

    杨氏说来了不少人,马叔过称,青木计数,郑长河和张大栓搬运辣椒,几人都忙得很。刚才她出来的时候,看见又来了一拨人。

    正忙着,就见小黑皮挑着空箩筐慌忙慌张地奔进来,对菊花道:“少奶奶,秦大夫……秦大夫出事了!”

    菊花一惊,急忙问道:“你说啥?秦大夫出啥事了?”

    见他呼哧直喘气儿,来不及说话的样子,忙对葡萄道:“快给你哥哥倒杯茶来——”顺手拖过一根小板凳让黑皮坐——“黑皮,你坐下歇口气再说。”

    杨氏等人一齐望着他,既着急又不安,又不敢催,怕催了他反而更结巴。

    好容易等他气喘匀乎了,才对菊花道:“有个生娃儿的媳妇死了,她家人找秦大夫赔银子。秦大夫不认,说这人从医馆出去时已经养好了。都是她家人黑心,农忙的时候让她干重活,所以才引发了老伤,又没及时找他诊治,拖到快死了才送去医馆。他又不是神仙,病人这个样子当然救不活了。那家人就去告他,说他竟然用刀剖开孕妇肚腹,该遭天打雷劈,所以她儿媳妇才死了。如今衙门的班头已经拘了秦大夫,说是要送回清辉县衙,让县太爷来断这个案子。云影姐姐急得不得了,让我来告诉一声,找个人去帮忙。”

    菊花听完“霍”地站起身,这事不用问也知道是那个赵家老婆子捣鬼。

    秦枫留她儿媳妇养了一个月,居然还是没逃脱死亡的命运,想来割稻栽秧的时候不知怎样累呢,要不然也不会引起伤口发作。

    可是,那个赵老二不是知道自己媳妇剖腹产吗?从医馆离开的时候,秦枫和云影肯定会交代他好好照顾媳妇,要小心调养,不能干重活等注意事项,为何还会出这样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伤口挣裂开,再去找秦枫也还是能补救的,怎会拖到要死了才去哩?

    杨氏跟何氏、刘婶气得大骂起来,又拉着黑皮仔细地询问,一边问一边骂。

    菊花细细思索,不得结果,便让黑皮叫青木过来——槐子不在家,只能让青木去了。这种事,郑长河他们去是不管用的,须得识字会说些道理的人才成,说不定还要陪着秦大夫去清辉县衙一趟。

    等青木过来,听了这事也是气得浓眉倒竖,又是担心又是愤怒:“要是旁的病,死了就死了,没人会怀疑秦大夫不尽心诊治,只会说她病得不能治了。可是如今那婆子咬死秦大夫用刀剖产妇肚腹,这事可就麻烦了——世人如何能容忍这个?这该死的老虔婆!我那天就瞧她不妥当,还是弄出事来了。”

    话音一落,刘婶站起来,坚定地说道:“我去。我去让县太爷瞧瞧,我就是剖腹产生下娃儿的。看那老婆子有啥话说。”

    刘奶奶肃穆地点头道:“你去。这事怕不好开交。少奶奶年轻,不能出面让人看身子,你都一把年纪了,也没啥好忌讳的。把井儿也带上,让他们瞧瞧:大人,娃儿,如今可都是好好的。”

    老人家后来也晓得了儿媳妇是被剖腹才生下小井儿的。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人贩子再现

    这时,刘黑子从后院出来,听说这事一蹦三尺高,立即就要跟青木一起去集上,菊花劝住了他。

    青木也道:“刘叔,我去就成了。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我待会把这事跟村长说,最好拉长雨跟我一块去,那人手不就够了么。”

    刘黑子这才欢喜地说道:“你们都读过书,比我会说,去帮秦大夫自然妥当,我就不去添乱了。家里也忙,我去帮着收辣椒吧。”

    菊花摇头道:“刘叔,收辣椒人够了,就是少个计数的,我去代哥哥计数算账。家里男人不在,公爹又忙,你得留在院子里照应。来卖辣椒的人多,也杂的很,门户一定要看好了,娃儿更是要看好了。”

    刘黑子听了心里一紧,急忙点头答应。

    青木也道:“是要小心。娘,你带葫芦就在这边呆着,那边人多。”

    又叮嘱了一番话,等刘婶帮小井儿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青木方才带着他们去了。

    等青木一走,菊花就出去帮着收辣椒。

    她坐在院门内,院门遮住身子。马叔在院外给辣椒过称,每称完一篓或是一篮子,就高叫一声,菊花就记录,然后汇总算钱。

    郑长河将钱付过之后,就跟张大栓一道将辣椒抬进来,送进后院的厢房,然后把家伙还给人家,再接下一个。

    有时人少,几人就能偷空歇息会,喝口水说会话;有时人多,就忙个不停了。

    又一拨十几个人送走后,菊花刚吐了口气,就听外边有人叫道:“你可瞧见我家泥鳅了?”

    马叔奇怪地答道:“泥鳅?没看见。没人拿泥鳅来哩,都是来卖辣椒的……”

    小秀着急地喊道:“大叔,不是泥鳅,是人。我家娃儿不见了,有人瞧见他往这边来了。你没瞧见么?一岁多。这么高——”她在自己腰下比划了一下——“是个男娃。”

    菊花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从院子里跑出去,问道:“啥时候的事情?”

    小秀见了她,神色一顿。但很快就被急色代替,道:“有一会了。我就去了趟茅房,他小舅母在厨房做饭,等我出来娃儿就不见了。问了人,说是瞧见往这边来了……”

    菊花感觉很不妙,沉声道:“你赶紧去找,让家里人也出来找。”转脸面向从后院出来的郑长河和张大栓。“爹,赶快帮着找娃儿——小秀家的泥鳅不见了哩。他那么点大,应该还不会跑远,先在附近找找。”

    郑长河二人吓了一跳,又问了两句,就匆忙跟张大栓分头去找了;小秀也小跑着,边喊边四处张望。

    菊花心里“咚咚”乱跳,强烈不安。回张家叫了小黑皮出来,让他先去刘家和周家叫人来找娃儿,再去山上。看看王家和吴家,有没有男人在,叫一两个人过来帮忙,就说收辣椒忙不过来。

    转头又嘱咐刘黑子,关好院门,要葡萄和刘奶奶把娃儿看好了,又对杨氏也叮嘱了一番。

    刘黑子沉重地点头答应,等黑皮走后,就把院门关了。

    过了一会,周矮子和周小满、刘大胖子和刘三顺都匆匆地赶了过来。正好小秀找不到儿子,失魂落魄地转头,一边哭一边凄声喊“泥鳅”,看到马叔,一把扯住他胳膊,道:“强嫂子说瞧见他过这边来了。你没瞧见?你咋能没瞧见哩?”

    马叔黯然道:“我忙着称辣椒哩,也没往旁边瞧。”

    菊花脑中一闪,想起什么,快得抓不住。

    就听刘三顺问小秀,儿子啥时候丢的。

    小秀哭着又把事情说了一遍,马叔又说了一遍自己忙着称辣椒,并未看见小娃儿,听得刘家父子脸色发黑,周家父子也惊呆了。

    忽地,刘大胖子跳脚挥手嚷道:“赶紧去找啊!哭能把娃儿哭回来?”

    菊花忙道:“我爹和公爹也去找了,还没回来哩。”

    刘三顺圆脸紧绷,转身就往村路上跑去,正好张大栓匆匆过来了,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找到了么?”

    周矮子和刘胖子也迎上去询问。

    张大栓就焦急地说道:“我一路都问到老村那边去了,都说没瞧见哩。”

    正说着,郑长河从河边小跑过来,见大家都围着张大栓询问,晓得娃儿还没找到,主动道:“我沿河找了一遍,也没见。梅子说她才在河边洗衣裳,没瞧见娃儿过去。”

    众人脸色就暗了下来,静了一会,似乎都呆住了。秋风吹过,吹落几片泛黄柳叶,飘飘荡荡地落在人们身上,分外凄凉。

    村路上过来一个挑着担子的汉子,扁担一颤一颤的,又一个卖辣椒人的过来了。

    不知何时,刘家的女人和周家的女人也都赶了过来,村人也围了一圈,低声议论着;刘云岚和菊花外婆汪氏听见外面吵嚷的厉害,也出来问菊花究竟;连杨氏和何氏也从张家出来询问。

    看着那挑担子的汉子渐渐走进,菊花灵光一闪,叫道:“卖辣椒的。”

    同时小妹娘也叫道:“莫不是叫卖辣椒的人抱走了吧?”

    刘胖子不确定地说道:“卖辣椒的人抱娃儿干啥?怕是他自家娃儿都养不活哩!”

    小秀娘也醒悟过来,尖声叫道:“要是人贩子哩?要是人贩子装作卖辣椒的过来,把娃儿偷走了哩?我的外孙唉!我不活了。”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捶地嚎哭起来。

    菊花已经确定问题怕是出在刚才那一拨卖辣椒的人身上,正想跟他们说,赶快追上去问人,小秀忽然止住哭声,从旁边冲过来,对着她嘶声大叫道:“都是你!都是你们家干的好事,要收啥辣椒,招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村,招来人贩子。你赔我家泥鳅。”

    菊花猛然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向来温柔如水的女子,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小秀满脸都是泪,她抬手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倔强地盯着她道:“咋了?不敢吱声了?要不是你们家收辣椒,哪来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人?人贩子敢进村么?他一进村人就留心他。如今夹在卖辣椒的人当中,也没人问一声……”

    张大栓和郑长河叫道:“这事咋能怪我们哩?我们又不晓得他是人贩子。”只是那语气却很瑟缩、勉强的很。

    杨氏和何氏也要上前说话,刘云岚抢先道:“来啥人也怪我们家,你们家亲戚就不上门了?要是人贩子装作人家的亲戚,谁能晓得?难不成全村人的亲戚朋友你都认得?”

    小秀娘爬起来,冲着她“呸”了一声,道:“那能比么?来一个两个的,人都记得真,也好找;这么多卖辣椒的,来来往往的,去找谁?不是你家娃儿丢了,你当然不心疼了。”

    刘云岚还要说话,菊花一把扯住她,冲她摇摇头,环顾人群,那脸上竟然都是一副认同的表情。

    刘胖子向来跟张家郑家关系亲厚,再说闺女嫁给来喜了,两家还是亲戚哩,可是他和小妹娘虽然没上前质问,但那伤痛哀怨的神情,流露出他们的心思,也是跟儿媳妇想的一样。

    周矮子也是默然无语。

    他跟郑长河和张大栓也是老交情了,就连前些年为了侄儿媳妇(小年媳妇)的事跟两家闹得那么凶,也没让他心里存了隔阂,过后照样跟他们来往亲密,可是今儿他却迷茫了。

    郑长河和张大栓则一副内疚羞愧的样子,仿佛这娃儿丢了真的是因为他们收辣椒造成的。

    又有人小声嘀咕道:“怕是菊花杀了他们的人,人家找上门来报仇,本来想拐张家和郑家的娃儿,见了泥鳅,顺手就抱走了也不定哩。”

    这话虽轻,大伙还是都听见了,不亚于点着了一把火,小秀立即冲上去要跟菊花拼命,小秀娘伸手也要推刘云岚。

    菊花大骇,往刘云岚身前一站,一把将小秀娘推了个趔趄;刘三顺也一把拉住小秀。

    小秀见菊花推搡自己娘,三顺又拉住自己,不禁心中大痛,侧脸凄然问三顺道:“你帮她?”

    刘三顺环住媳妇肩头,有些萧索地说道:“秀,这事不怪人家。咱还是去找娃儿要紧。”

    小秀娘怒气冲冲地扭住菊花胳膊,一边大嚷道:“上哪找?人都带走了,上哪找?要他们赔。”

    何氏、杨氏和汪氏见她扭住菊花,当然不乐意了,便一齐上前来掰她手;妞妞扶着刘云岚,刘云岚则将菊花往后拽;马婶见杨氏婆媳两个挺着大肚子,夹在人群中,吓得要命,怕出事,便冲上去扶住杨氏,又大喊妞妞扶稳少奶奶。

    混乱中,郑长河、周矮子等人一齐上前喝止,郑长河忙让汪氏、马婶和妞妞将杨氏和刘云岚扶进院子,又让马叔守在门口,不让她们再出来。

    一些嫉恨张家的人就撇嘴道:“仗着人多,想欺负人哩。”

    小秀决然地推开刘三顺,满脸绝望地说道:“你当然不怪她了,你最喜欢她,咋会怪她哩?你放心,泥鳅找不回来,我也就死在这了,省得碍眼。”

    说完往张家大门口一坐,一副坐到死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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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四章 无力,无奈

    人群一静,都用异样的目光瞧着刘三顺和菊花,跟着就小声嘀咕议论起来。

    周矮子瞪着刘三顺,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正竭力压制怒气;周小满气得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问他为啥欺负妹妹。

    刘三顺丢了儿子,正烦躁不安,却扯出这事,不禁大怒:虽说他当年确实喜欢菊花,但扪心自问,成亲后并没有想些龌龊心思,对小秀也是十分疼爱,如今小秀却这样疑心他,那心里顿时烧着了一把火,一把推开周小满,怒道:“小秀丢了娃儿发疯,你也跟着发疯?”

    小秀娘上前抱住小秀大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娘俩命苦透了:男人一把年纪了还惦记人家寡妇,这个女婿也是这样,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妹娘急忙上来劝解,让她不要瞎想。

    刘胖子却痛心无语,没人比他更清楚当年儿子的心思。可是小秀是如何晓得这事的?三顺不是跟她过得很好么,咋还翻这老账哩?

    何氏见小秀污菊花名节,勃然大怒,捋了捋袖子,就要上前跟她理论,郑长河张大栓也都脸色不善。

    菊花却冷静下来,一把拉住何氏,冲吵嚷喧闹的人群高声瞪眼喝道:“吵啥?”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愣愣地瞧着她忽然发作。

    小秀娘见她一张嘴就镇住众人,气得又要哭喊,菊花对她母女冷笑道:“你们不想找娃儿了?哭,就知道哭。哭就能把娃儿哭回来?”

    小秀娘哑口无言。

    菊花说完,转头面向人群,看着质朴的乡民脸上陌生质疑的表情,只觉得分外孤寂空落,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她。终究是跟他们不一样的!

    这种观念上的差异,头一回让她觉得。这乡村生活也不是那么美好。

    所有人都认为泥鳅丢了应该怪张家和郑家。连郑长河和张大栓都这么认为,因此而内疚不安,杨氏跟何氏也不如往常硬气。

    也就是说,要是板栗在同样的情形下丢了。她爹娘和公婆也会这样怪人的。连刘云岚她都不敢保证。还好,她敢保证。青木和张槐肯定不会这样想。

    真的是因为张家收辣椒才引来了人贩子?或者说给人贩子可乘之机?

    难道她家不收辣椒,人贩子就不作案了?先前丢的那些娃儿又怎么解释?再进一步,是不是下塘集恢复以往那清冷无人问津的情形。大家就安全了?

    她不想跟人说这个问题——那是永远也别想说服他们的。

    她什么也不想说。

    没看见吗?就连平日最爽朗的赵三叔。今儿也沉默了。因为跟张家郑家亲厚,他也不好出面指责,但对于周家人闹腾也没出面劝慰,只好两不相帮。

    面对小秀和她的家人,她无力又无奈,不知该如何对他们说。有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又或者是“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拍不得”,她连生气发怒的理由都没有,因为人家可是善良忠厚的人,跟柳儿娘是绝对不同的。

    那就什么也不要说,做自己该做的。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先是冷眼扫视一圈人群,然后才郑重对刘三顺道:“先前来了一拨人,各个村都有。正好泥鳅也是那时候丢的。算算时辰,那些人怕是还没走远。你带人往清北村去的渡口追,撵上了就问他们,今儿一共来了几个人,回去几个人,有没有不认识的人跟他们搭伴的,有没有半路走开的。”

    转向周矮子:“矮子叔带人往下塘集方向撵,见了挑空箩筐的人也照这样问。”

    又对刘胖子道:“刘叔带人往榆树村那条路去,见了卖辣椒回去的人也照这样问。”

    又对张大栓和郑长河道:“爹和公爹带人顺着小清河往山边找,防止他掳了娃儿躲进山去了。这里往山边去沿河走才不会被人瞧见,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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