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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锦绣田园第6部分阅读

      穿越锦绣田园 作者:肉书屋

    穿越锦绣田园第6部分阅读

    张美凤。张美凤模样俊俏,只是皮肤黑黑的。她高挑身材,只是一条腿瘸着,平日很少出门。这两个月老张头和大儿子去外县跑买卖,昨天张美凤和大嫂去镇上表姨家送汤米,没想到今天头午家里有人急三火地去找她,说闹翻天要出人命的。她开始只知道七哥去打人反被傻妹踹断了腿,急忙赶回家才知道舅舅挑唆着哥哥们拿了刀来老谢家闹事。她也顾不得自己腿瘸不好意思见人,也没骑驴,让两个本家的婶子陪着一瘸一拐地赶过来。

    张屠户七个儿子,独独这一个闺女。因为在娘胎里受了委屈,一落草就是个瘸腿。他老婆没等孩子出满月就死了,老张头将闺女当宝贝似地疼。几个哥哥虽然在外强梁,可对这个妹妹也极是宠爱。老张头对几个儿子从不手软,也不好好说话,有不对的拿笤帚就抽,先打了再讲理。平日里他们犯了错,父亲一发火,都是小美凤给求情,如果他们做啥不对的,小美凤一告状那老张头就给他们往死里抽,所以他们有时候比害怕老爹还怕小美凤。久而久之,怕她倒是比爹还厉害些。老张头无非就是拿打板子揍他们,平日里这要强的妹子吧嗒吧嗒掉起泪珠子来,那可是比打板子还要他们的命。

    原本刘槐树也是趁她不在家才挑唆张七刀去踹孙秀财的,又激将了张三刀和张六刀,打算把老谢家砸个稀里哗啦,谁知道事儿没成,自己还被人一通骂,如今外甥女回来,张家的人一个个顿时如斗败的公鸡没了气焰。

    张美凤腿脚不利索,原本就有点自卑,这般众目睽睽之下一瘸一拐地到了谢家门前,让她恨不得捶死那几个哥哥。她到了谢家门前,朝老谢头几个福了福,“谢大叔,大婶子,真是对不住,你们可千万别生气。我替我那几个混账哥哥给你们赔不是。他们耍混账习惯了,我爹天天拿刀背子砍他们呢。”

    她使劲低着头,又对着谢重阳的方向福了福,“三哥,你可千万别动气,都是我们不好,我让我爹回来拿鞭子抽他们,你别生气。”她肤色微黑,却健康靓丽,如此一番,便涨红了脸。

    谢重阳忙还了礼,又让喜妹过来给她道歉。

    张美凤抬眼看了看喜妹,两人见了礼,互相道歉。

    谢婆子要请张美凤家去喝茶,她却不肯,说家里还有很多事情,又再三道歉。老谢头道:“侄女,你跟他们说,七刀治腿的钱,我们出。”

    张美凤却不肯,“我七哥也没什么大毛病,再说他自己惹事儿就该自己担着,别说钱不让你们出,等我爹回来还得让他上门道歉,给他一顿胖揍才算呢。”她又再三道歉,然后告辞。

    这时候张四刀也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哎呀,我才出去一天,怎么就弄这事儿。真是的。大叔真是对不住,对不住。给您赔不是道歉了。”

    老谢头连说不必,也是一点误会。

    张四刀又跟谢老大说了会儿话,道了歉先回去。

    这事情就算是平息了,大家纷纷说张美凤倒是个好姑娘,可惜腿瘸。又说老谢家买了个好媳妇,既能干还有担当,别说花三十两一百两也划算。这下小河村苗家估计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老谢头又抱拳跟那些帮着说话的乡亲道了谢,请王副甲长、王大婶子、孟婆子等人家去喝茶,让老婆子和大儿子照应他回头去找谢老七,谢老七却早被媳妇儿拖回家去。他和谢老七原本好得赛过亲兄弟,后来却闹得那样龌龊,如今谢老七出面帮他说话,让他这心不是个滋味,寻思着等大家都散了,晚上过去好好谢谢。

    夜里张家老四又送来十个猪心,两幅猪肝,还有大小肠,肋条肉等一大堆,说给谢重阳补身子。还说原本亲戚里道的该互相帮衬,只是一直忙,加上怕他们不好意思没开这个口,以后如果想吃猪肉尽管知会一声,他们立刻送过来。还说如果喜妹想卖猪肉尽管卖,毕竟镇上远,也不能天天起早贪黑地跑,还是去那里拿肉。卖多少拿多少,卖不掉的送回去,赚了钱五五分之类的。

    喜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好的事儿,可想了想不对劲,之前没这么好,怎么突然这么大的转变。想起张美凤给谢重阳行礼的时候脸颊红红的,眼睛水水的,顿时觉得没意思。给人参给天鹅肉也不稀罕了。脑子一转,也顿时想明白张四刀的意思。张家老四向来精明,在兄弟里算是会来事儿的,他盘算的是与其闹得村里不合,倒不如一致对外。既然喜妹想卖猪肉就让她卖,货从他家出,这样也算是自家卖的。

    她兴趣缺缺,“我不想卖猪肉的,只要能安安稳稳卖豆腐就好。”

    张四刀立刻道:“这事儿我爹他老人家不知道呢,他和我大哥出去快整月了。都是我那舅舅跟三哥嘀嘀咕咕的弄出这些事儿来,大叔您放心,回头我们不再管舅舅家的豆腐,让他自己卖去。能卖就卖,不能卖就拉倒。”

    说完又让谢家把东西收下,老谢头自然不肯收那么多东西,最后推辞不掉只收了一对猪耳朵,两个猪心,又拿了钱让张四刀回去给张七刀治腿。张四刀却不肯要,连连道:“谢大叔,那是我们老七不懂事,弟妹给他个教训,教训教训就好了。年轻人,没啥大毛病。”

    又说了一会话,老谢头让大儿子送送张四刀。到了门口张四刀回身又跟谢大哥解释了半日方告辞离去。

    老谢头又把张家留下的一半东西让老婆子拿上,他俩亲自去老七家道谢,少不得一番剖新表意老泪纵横。

    谢家大哥大嫂见无事,便说让大家早点歇着,特别是谢重阳和谢远。

    二嫂笑得满面生辉的,“呀,三小叔还真是厉害呢,愣是把张三刀给吓住。还有喜妹,啧啧,你啥时候会耍大刀的?从今儿起,二嫂可认准你们了,以后你们就是二嫂最佩服的人,想让二嫂做什么,吩咐一声儿就是。”说着她扭头对大嫂道:“大嫂,明儿家里没事,我回娘家一趟,搬罐子上好的花生油回来,给三小叔补补身子。”

    大嫂没理睬,又嘱咐了谢重阳和喜妹两句,招呼男人回屋歇着。

    进了屋,她“砰”地把门关上,嘟囔道:“她还真是好意思,之前要死要活地怕人连累她,这下可好,好话都让她说了。”

    谢大哥看了看孩子,“计较这些做什么。都是一家人,谁怎么样各人看的清楚,都在心里呢。”

    大嫂哼了一声,“就怕有的人喜欢听好话,被人一恭维不知道姓啥了。”

    大哥道:“三弟和他媳妇不是这样人。”两人收拾了一下上炕睡觉。

    二嫂却兴奋得睡不着,扯着二哥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你说明儿我带喜妹去我娘家走走,再送她根簪子,她保管乐得颠颠的。到时候在他们面前一耍,看三妮以后还敢跟我显摆的。”

    二哥陪着笑,“媳妇儿,那是的。不过最近还是算了。家里事儿正多呢,别惹娘心烦。”

    二嫂讥讽道:“你娘忙着去跟老七家赔不是呢。也不怕老脸丢人。”

    二哥不乐意地道:“你说啥呢?”

    二嫂心情好不跟他计较,笑了笑,扑进他怀里,“快睡吧。”

    喜妹等大家都散了便舀了热水跟谢重阳回屋洗漱泡脚,等他忙活好了她才管自己。

    “把水倒桶里吧,外面冷,光着脚别着凉。”谢重阳靠在炕橱上,想要铺被子却没力气。之前凭着一口气支撑着,如今却浑身发虚,从心底里往上返凉气,自己知道不太好,却又怕喜妹大惊小怪,便没吱声。

    喜妹倒了水,又把门帘放下,将两边门关严,爬上炕麻利地展开被子。谢重阳见她把两人褥子靠得那么近脸颊不禁有点发烧,身体也烫起来,却没阻止。

    喜妹突然冲他一笑,“小九哥,跟你商量个事儿行吗?”

    谢重阳慢慢地解开腰带,“你说。”

    她手掌双膝着地爬过去,嘻嘻道:“那个……天好冷,外面要下雪。我们合伙儿睡吧。”天儿这么冷,只有两条被子,自然是两人一起睡要好很多。原本她还想着报恩,如果能离开最好。可后来她又觉得离开能去哪里呢,况且她的户籍在这里哪都去不了。进而她又觉得,她就是谢重阳的媳妇,他们已经成亲,既然如此就应该在一起。谢重阳对她的维护,还有公婆大哥大嫂他们对她的保护,让她觉得他们就是一家人。

    她想跟他做夫妻。

    猝不及防一句话,谢重阳愣了下想要垂下眼睫却瞪大了眼睛。他张了张嘴想拒绝,喜妹已经把她的被子拉起来拖在他的上面,然后哧溜一下钻进被窝,伸手招呼他,“快进来吧。”

    谢重阳觉得身体重得仿佛不是自己的,犹豫了下便慢慢地躺下去。喜妹立刻钻进他怀里,右手搁在他腰上,又调整了□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谢重阳一动不敢动,虽然隔着里衣,还是清晰地感觉到她温软的身体,鼻端透着淡淡的馨香,怀里是她柔若无骨的身子,他的理智如同春天的冰雪,一点点地坍塌下去。

    感觉他的僵硬,喜妹也不敢动,她硬着头皮钻进他怀里,这已经够丢人,如果他不进一步做点什么或者直接将她推出去,那可真是丢人。

    她的额头蹭在他下巴处,额头的绒发蹭得他有些痒,他稍微躲了下,唇便擦过她的肌肤,两人都是一僵。随即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喜妹却收紧了手臂抱着他。

    他感觉她的身体微微发抖,不知道谁的身体滚烫得厉害。

    他轻轻叹了口气,张臂抱住她,她似是受到了鼓励,立刻往他怀里缩了缩。

    “怕吗?”他的声音轻软得像初春的风划过她的鬓角。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湿了他的胸襟,“你那么往前冲,他们要是碰到你可怎么办。”

    他心头喟叹,不知道是喜是悲,“我是男人,不怕。”

    “可你是病人。”她用力地蹭着他的胸口,让他心头原本被撩起的火轰得一下子有了燎原之势。

    他的手臂轻轻地收紧,淡淡道:“只要我没死,就会支持你。”

    想起他说他是她的男人,她扑哧笑起来,虽然这话很土,可她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背靠着他的胸膛,他并不粗壮的手臂横在她的腹前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揽着她。她觉得很幸福。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自己要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其实不必他呼风唤雨,只要风雨来临的时候,他肯挡在她身前就够了。他的怀抱像三月春光,他的感情让她死心塌地,生死不计。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时常想,没有虐恋是不是也可以情深,不用惊涛骇浪,是不是也可以生死相依。在岁月的流年里,时光渐渐老去的时候,感情越来越纯粹,看似淡然却又温厚,那样的感情,是我们羡慕的了。

    也许我老了,哈哈哈。

    15

    15、一夜春梦

    第二日一大早,谢婆子在院子里喊,“好大的雪,好大的雪,真是瑞雪,来年麦子肯定好得很。”大家陆续起床,忙着打扫院子铲雪。喜妹看小四叔一脸的孩子气,便抓起一把雪跟他打起了雪仗,最后以小四求饶告终。

    谢婆子瞅了儿子一眼,“你个没出息的,打个雪仗都不行,进屋读书去。”如今天儿冷,学堂便歇了假,让五天去一次先生家即可。这两日谢远便和三哥一起读书,顺便让他帮自己做功课。

    喜妹还是请老谢头陪她去镇上走了一趟,把家什儿还给人家,又算清了钱,再三地给人赔不是不能继续卖猪肉。黄老板却不计较,见有人跟张家闹了一场很是开心,临走送了他们一副下水和一大块猪皮回家做猪皮冻吃。

    她帮着谢婆子拔猪毛,好奇地问:“娘,这猪皮做冻,好吃吗?”

    谢婆子继续把滚烫的热水倒进木桶里,让猪皮泡软,顺便拿刀将皮上的脏东西刮下来。她笑道:“这得问问你,去年你刚来的时候,家里给你们成亲买不起那么多肉,就做猪皮冻了,你夜里偷偷地去抠了吃,早上那嘴上还油汪汪的呢。”

    喜妹有点不好意思,嘿嘿地笑着。想起张家来闹事,公婆一家都帮她,她心里热热的,“娘,以前我不懂事,以后我知道了,从现在起,您就是我亲娘啦。”

    谢婆子噗嗤一声,“别,我还是你婆婆吧。我可不想做你亲娘。”

    喜妹也笑起来,寻思也对,要是她做自己亲娘,自己还能给谢重阳做媳妇吗?她决定以后好好报答谢婆子他们,第一步便是如果有矛盾,她会尽量让着婆婆,不由着自己性子来。

    自从谢重阳成亲之后,家里又收了两茬庄稼,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宽裕却也不像刚成亲那么紧张,家里伙食稍微改善一些,起码喜妹想给谢重阳调理身体的吃食能买得起。如今她依然跟孙家卖豆腐,村里除了几户自己做的,基本都到孙家买。刘槐树的豆腐因为技术一般,焯水容易碎,所以买的人也少,张家不给他撑腰,他也只能干生气。

    大雪之后天寒地冻,村人也就这个时候真正休息一下。女人纺纱织布做针线的空间也能张罗着包饺子,猪肉白菜馅,或者是萝卜猪肉馅,粉条豆腐馅也受欢迎,各种各样地包好了冻起来放在院子里的小瓮里。

    喜妹则想着法儿地教大家吃豆腐,后来她看宋寡妇家有那种平底的中锅,如果做油煎葱花嫩豆腐,刷一点豆瓣酱,洒一点胡椒辣椒粉,肯定好吃。开始她只是在那里做了试试,让大家尝一尝,如果喜欢吃她就继续做。结果吃过的人都说不错,她便趁热打铁,商定了价。一文钱两块。她一直实行钱粮并行的交易,如果不出钱拿豆子或者面换也行。

    宋记货栈的王婆子只管着帮宋寡妇看门、做饭、洗衣服,喜妹也会雇她帮忙做葱花豆腐给人吃。好的时候一天也能做掉三四十斤豆腐,过了些日子教会了大家让他们各人家去做或者去孙家买。如今孙家除了卖豆腐还卖一些现成的豆制品。谁家想要学他们都免费教,不过大多数宁愿去买或者拿豆子换,毕竟不是很贵,在家做不够费劲的。

    这日她卖完豆腐回家,谢重阳披着大袄在路口等她,路边的寒雪映着他的脸有点过分苍白。她跟孙秀才告辞,跑过去扶着谢重阳往家走。

    “这么冷,你出来干嘛。”她不禁有点抱怨,从那日张家闹事之后,谢重阳的身体便不是很好,谢婆子让他什么都不要做,好好歇着就行。

    谢重阳看了她一眼,说给她做棉袄到现在却还没好,她只能穿了母亲换下来的旧袄,补着多处补丁。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冷冰冰的,“快走吧。”

    虽说快走,可他的身体不好毕竟走不快。原本刚擦黑,要到家门口的时候月亮已经从东边露出头来,被云彩遮着有些晦暗。路面下了霜雪,被月光一照,明晃晃的一片。谢重阳几次脚下打滑,喜妹都及时抱住他,笑嘻嘻道:“小九哥,你背你吧?”她总觉得他那么纤细,很轻松就能拎起他呢。

    谢重阳脚步一顿,又继续走,“我自己有腿。”

    “我不过是觉得好玩儿么。”她重新挽着他的胳膊,随着他的步子慢慢地往家走。

    “过几日是你生日,不必去卖豆腐了,行吗?”关门的时候他问她。他知道她做事情有计划,所以提前跟她说好,免得她到时懊悔时间太紧,白白耽误她一天卖豆腐的时间。

    喜妹心下欢喜,虽然不是她真正的生日,可他喜欢有什么关系呢,他想给她过生日,她当然要休息。回到家大嫂端上给她留在锅里的猪肉白菜馅饺子。谢婆子领着两个媳妇包了不少,都放在外面冻起来。喜妹从前就喜欢吃水饺,可水饺店的怎么都吃不出那个味道,不像这里吃的,白菜水嫩嫩,鲜灵灵的。

    谢重阳跟父母说过两日是喜妹生辰,让她不必出去忙活,在家休息一天,早上帮她做碗鸡蛋面吃。谢婆子痛快地答应了,还说要赶紧把那件新棉袄缝好。为了给喜妹缝棉袄二嫂还有很大的意见,说老三成亲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这还没做什么又给喜妹置办新衣,小河村苗家当初就连件好的棉袄都不肯给,可见他们卖女儿卖得彻底狠心。谢婆子也不管,说了句“如今喜妹赚钱,做多少件新衣也使得。”一句话把谢郑氏堵得老大不乐意,想说老二也干活可又隔着大哥大嫂便气呼呼地忍了。

    谢重阳把喜妹的棉袄拿了去帮忙缝。喜妹乐颠颠地跟着他进了自己房间,关好了门,挑亮油灯放在炕桌上,她则坐在桌前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穿线的时候很专注,长长的睫毛张挺着静止不动,明澈的眸子被灯光映得水亮亮的,挺直的鼻梁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她看的移不开目光,脸颊发烫,等视线落在他泛着淡淡红润光泽的唇上时候,蓦地感觉口干舌燥,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他瞥眼看她,她的心怦怦一阵跳,慌忙垂眼假装看手里的账本。这里的文字她不是全懂,有空的时候她就缠着他教。那日他站在她身后,左手扶着她的腰,右手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他俩的名字,然后是壹贰叁等字。到如今她几乎还能感觉他温润的呼吸扑在她的耳底,他的身体若即若离地贴着她……她觉得浑身发烫。

    那天因为张家来闹事,她主动要求跟他一起盖被子,可因为紧张害怕感激和心疼她根本没有想歪。等她有点想法的时候他已经跟母亲又要了床旧棉被压在两人的脚底下不肯再搂着她睡。

    如果他知道她对他的企图会不会笑话她?他毕竟是个病人,她却在这里胡思乱想。她慌忙捂着脸,却一头撞在炕桌上。

    “砰”的一声,吓了谢重阳一跳,他疑惑地看着她,“困了就睡吧。”

    喜妹捂着额头嘶了两声,“小九哥,反正我现在还有棉袄穿,新的过年能好就成。我们睡吧。”

    谢重阳说行,他缝好了最后一针然后将线剪断,叠好了放进炕橱里。喜妹已经麻溜地把被子铺好,为了不让谢重阳离她太远,她改成东西睡,他在里她在外。

    谢重阳也没异议,一副你怎么折腾也还是这盘炕的架势不予置评。他一抬头却看她正在解里衣,慌忙扭开头,“喜妹,怪冷的你干嘛呢。”

    喜妹扭头朝他笑,脸颊红得甚是娇艳,“换衣服呀。今儿好冷,一起睡吧。”

    谢重阳却已经裹着被子躺下去,将自己的被角压得死死的。

    喜妹见他那般,撇撇嘴,“小气。”然后钻进自己被窝,却还是拽着被子钻了过去,紧紧地靠在他的背上。

    谢重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睡着,身体如同着了火,梦里反反复复都是她的样子,她轻轻地解开里衣,雪白的肌肤在灯光里闪烁晶莹的光芒。他情难自禁,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她热情似火,唇温软得像是要化掉。他像一个无比健康的男人那样,做了自己想做的,到最后怀里却空荡荡的,温暖的身体无影无踪。场景一换,是茫茫无际的雪原,他孤独地站在那里,四周没有一个活物,风冷寒地像是要抽掉他的骨头。

    他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就好像去年那场差点要了他命的病一样,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着醒过来,感觉身上冰冷如雪浸过。他想换身衣服,可浑身酸疼难忍让他一动不想动。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脑子一阵刺疼昏了过去。

    做春梦这档子事儿,喜妹觉得很丢人。醒过来的时候室内漆黑一团,黑暗中仿佛有着未知的妖怪,她有点害怕,不由自主地靠向旁边的人。手从被子里伸进去,吓得她惊叫一声,“小九哥!”

    她慌忙爬起来去摸火镰,摸了半天没摸到,急得哭起来,又去摸谢重阳,“你怎么这么烫,小九哥,小九哥!”她晃了晃他,他却悄无声息跟死人一样,如果不是身上滚烫的,她会以为他已经死去多时。她心下焦急,慌忙大喊谢婆子,一边胡乱地摸着衣服往身上捆。

    没一会谢婆子披了大袄端着油灯快步进来,慌里慌张道:“怎么啦?”

    喜妹忙把谢重阳掉过头,让他朝外,就着灯光看他脸色潮红,牙关紧闭,气息虚弱的像是随时要灭掉的烛火。

    谢婆子心里一咯噔,忙把油灯放在炕桌上,蹭得跳上炕,一边用力掐他人中一边揉搓他的胸口,又吩咐喜妹去倒烧酒来,还要熬姜汤。

    喜妹赤着脚往下跑,谢婆子忙喊她穿衣服,她才胡乱地穿好袄裙,又趿拉上棉鞋出去。外间漆黑的,她不小心一下子撞在门框上,额头一跳跳地疼,也顾不得只急着去熬姜汤。大嫂和大哥听见动静,也点灯起身,和老谢头一起来关问什么事儿。

    谢婆子说没啥,让他们自己去休息,老三这也是老毛病,不会要命的。她蘸着烧酒揉搓了半天把谢重阳弄醒,又急又疼,一个劲地抹泪。

    谢重阳如今脸色白得像窗纸那样,他动了动唇,扯出一丝笑,“娘,你又哭,我们不是说过,这都是定局的,如果哪一日我醒不过来,你不要哭。”

    谢婆子摸他身上的衣服冰凉凉的拔手,气道:“你出了这一身汗,她就不知道?睡得那么死?”

    谢重阳闭了闭眼,“娘,喜妹很累。”

    谢婆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谁个不累。我们娶她来是伺候你的。”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追问道:“你,你,小九,你没跟她……”看儿子的表情她也知道了,长叹一声。

    谢重阳惨笑,“娘,你看我这样,哪里能。再说,何必拖累她。也该放她走了。”

    谢婆子怒了,“不行,她是我花了全部积蓄买来的,放她哪里去?回娘家?再说你休了她让她以后怎么活。”

    谢重阳合上眼,“娘,我这样,自然是合离了。她有的是力气,能干,跟着她干娘也不是不行。”

    谢婆子却不同意,“我们买她来,是给你留后的。你自作主张不肯,那也要她留下伺候你。就算你哪天真的,真的不行了。”她抹着眼泪,“留下她也给你上坟烧纸不是?就算不落忍,那时候再改嫁也不是不成。”

    谢重阳挣扎着要跪起来,谢婆子摁住他,斩钉截铁道:“这事儿没得商量,还得你爹同意呢。”

    谢重阳决绝道,“娘,如果你不答应,我还是早点死了好。免得总拖累你们。”

    谢婆子泪如雨下,“小九呀,你想要娘的命呀。你……”

    喜妹熬好了姜汤,忙端进屋去,递给谢婆子。谢婆子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喂他吧。”说着下了炕就走。喜妹忙关好门,爬上炕喂他喝姜汤蛋花,等他喝完的时候,她从炕橱里给他找了干净的里衣,要帮他换。

    谢重阳浑身无力,摇了摇头,似乎喝完汤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喜妹,我跟你说个事儿。”

    喜妹却不听,“天一亮我就去镇上请郎中来,让他开个方子好好给你调理。我攒的钱暂时够一阵子。冬天就先卖豆腐,来年开春我去镇上找活儿干,一定给你治好。”

    她告诉自己不哭不哭,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扳起她的下颌,抬手帮她将泪拭去,“别怕。去拿纸笔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冷天,俺感冒了,悲催的,以为爬不起来更新呢,结果还是更了。嘿嘿,臭屁一把~~~

    么么么么。

    16

    16、苗家婆子

    喜妹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嘛?”谢重阳目光温柔平和,“喜妹,你是个好姑娘,你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那么自私。”

    喜妹火了,“谢重阳,你这样才自私。你不能这样,你想休了我。我告诉你,没门。”

    谢重阳笑了笑,声音轻软,“不是休。我一个废人,不能做你的丈夫,我们分开吧。”有多少家庭因为丈夫生病而家徒四壁,到最后家破人亡,逝者长眠,生者受尽生活艰辛屈辱。小时候他没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活着很好,看着日落月升,花开花谢,时时刻刻感受生命的美好。可最近这两年他的身子越来越差,竟会昏死过去,这样的事情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他不能看着她为他憔悴,在花季之年未开便枯萎。不要她看着他的生命黯淡燃尽,也不要她为他拖累憔悴,更不用等她疲累痛苦。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是夫妻?与其拖累她,不如保持一定的距离。

    喜妹使劲摇着头,“我不分开不分开,我就要跟你在一起。我只认你是我的丈夫。”她抓着他的胳膊,盯着他的眼,“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谢重阳抬手拢了拢她的鬓发,“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喜妹摇头,“我不稀罕。我不稀罕多少人喜欢我。我只要你,小九哥,我只要你。”

    “可我要不起你。”他淡淡地说着,没有悲伤,“喜妹,丈夫要合离,你没得选择。”

    喜妹用力地扯着他的袖子,“你随便怎么说,反正不能休掉我。”

    谢重阳目光里充满了怜惜,“喜妹,你可以休掉我。没关系。我只是不想跟你一起过了。”

    喜妹不睬他,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为我好。你因为自己病了,不想拖累我。可我不怕,我喜欢你拖累。”她是个傻子的时候,他全心全意地照顾她,他是个病人,她又怎么舍得离开他。

    谢重阳凝视着她,很认真地缓缓道:“喜妹,难道你想我请了里正,逼着你从家里离开吗?我觉得你是个坚强洒脱的女孩子,不会死缠烂打哭闹上吊那一套。喜妹,别让我瞧不起你,行吗?”

    喜妹冷冷地看着他,“我就让你瞧不起我,你赶我走,我就去跳河。”

    她如此说他反而放了心,笑了笑,“你不拿也没关系,明儿一早我就去写。”

    喜妹猛地扑过去抱住他,哀求道:“小九哥,我不怕,我真的不怕,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怕。我不会寻短见的,我不舍的,只要你活一日就让我守你一日。行吗?”

    谢重阳任由她抱着,胸臆间剧痛一点点地侵蚀他的心房,他却坚定地道:“喜妹,如你所说,有一部分是我不想连累你。还有一部分,是我真的不想跟你在一起,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没有那种要让你留在身边看我狼狈无能的大度。喜妹,你走吧。行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哀求,让人不忍听。

    他求她,希望她不要看他的狼狈。

    好,她不看。她放开他,扬起下巴冲他笑,笑得他心口发紧,她说,“你让我走,行,你别后悔。你小心头顶发绿光,小心浑身长绿毛。”说着她跳下地,赤脚去北边的面缸上端了她的账本和他帮她烧制的炭条来。

    “你写。”她逼视着他,有种要掐死他的冲动。

    这炭笔他用的根本不习惯,可他还是拿起来,落下了第一笔。

    喜妹飞快地把笔抢过来,用力地摔在地上,指着灰白色的草纸,“你写,你要是这样能写出来我就同意。”

    谢重阳凝视着她,“喜妹,你知道我能。”

    喜妹眼泪流出来,“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走,哼,我还不稀罕住你家呢。天天给我吃咸菜疙瘩玉米糊糊,你以为我稀罕。我不稀罕,我这就走,我找个健健康康的好男人嫁了,我跟他生一堆孩子,男孩子女孩子,想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你要是还活着,我保管过继一个给你做干儿子,你也不必怕没人养老送终……”她一口气说了很多,也不管恶毒不恶毒,甚至还觉得不够,却一时半会又想不起。

    他笑了笑,柔声道:“谢谢。”

    喜妹猛地扑上去将他压倒在被子上,“谢个屁,我一个也不会给你的,让你没人上坟烧纸,我不会来看你的。”说完她用力地亲他的唇,他柔顺得像个孩子一点都不反抗,任由她发泄怒火。她吻得野蛮青涩,牙齿撞破了谁的唇,弥漫着血腥气。

    “你一定会后悔的。”她死死地咬着唇,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吃掉他的样子。

    他依然笑着,“喜妹,也许我现在就后悔,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喜妹在他耳朵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他浑身打颤,她恶狠狠地在他耳边吐息,“你要是敢跟别的女人勾搭,我一定杀了你。”

    他还是笑,笑得心口疼得要碎掉,“喜妹,我不会。”

    虽然谢重阳坚决要和喜妹分开,却也没那么容易。谢婆子和老谢头坚决不同意。大哥大嫂等人轮流着劝他,可他却也吃了秤砣铁了心,死不松口。

    谢婆子也顾不得面子,拍着大腿哭得撕心裂肺,近邻得了信儿立刻来关问出了什么事儿。听谢婆子哭得那样,他们都以为谢重阳死了呢。

    前头的谢老七和他老婆知道了忙劝谢重阳,“大侄子,你这是做什么。家里为了你欠下一腚饥荒,你现在要合离,这不是要你爹娘的命吗?你这孩子从小听话,这会儿怎么这么拗,非要气死你娘不是?”

    谢重阳靠在炕橱上,散着一头乌黑的发,更衬得脸惊人的白。

    喜妹将谢婆子扶起来,谢婆子却一把推开她。谢婆子哭得睁不开眼睛,指着喜妹骂道:“你嫌他身子弱,你嫌弃他。要不他怎么这样。你说,是不是你逼他。”

    喜妹心里再多的委屈和难过都收起来,她反而很平静,一把抱住情绪激动的谢婆子,低声道:“娘,娘,你知道我没,你别这样了。你这样小九哥更难过。”她强行把谢婆子拖进东间,“娘,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谢婆子狐疑地问:“喜妹,你不想离开对吧?”喜妹坚定地点了点头,拉着她去东间。

    谢重阳要跟喜妹合离,跟天上掉下来一颗陨石一般,全村一上午功夫就都知道了,纷纷问怎么回事。甚至谢二哥和二嫂都劝他说喜妹是个好媳妇。谢重阳却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合离。他咬着牙强撑着亲自写了合离文契,又哀求让父亲请了里正,还有当日帮他张罗婚事的邱大奶奶,请大家见证,他跟苗喜妹的婚姻到此为止。

    喜妹躲在西里间不肯走,谢重阳自己拿了合离书给她,“喜妹把你的名字写上。”

    喜妹瞪他,“你教我写字,就是为了让我写这个,我不写,你自己写吧。”

    谢重阳无奈,“那就按手印。”说着将印泥也拿出来。喜妹见他准备得非常齐全,越发难过,却不肯示弱,她想了想,扯起文书和印泥就往外跑。

    谢重阳赶不上她,只好在屋里等,没多久她冲了回来,把文书和印泥扔给他,上面盖着红艳艳的指印。谢重阳觉得心口绞痛,还是笑了笑,“这样就好。”然后把他亲自帮喜妹收拾好的三个大包裹拿出来,里面有她一套铺盖,四季换洗的衣物,一些小物什,还有她攒下的三两银子并两百钱。家里每满一吊钱的时候老谢头会去镇上换成整一两的上等碎银子存着,比较便宜。

    喜妹看他准备的这样周到,心里堵着一股火,却又没法发泄,只一个劲地谢他。谢婆子抹着泪一个劲地嘱咐喜妹自己好好保重,要是有人欺负她就来家里说,虽然谢重阳不识抬举,可这家里当她是亲闺女。

    孙秀财赶着驴车带了母亲来接她,就算谢重阳不求他们,孙家也愿意收留喜妹,既然有谢家的拜托,他们来的也就更加心安理得。

    喜妹是笑着走的,她听二嫂嘀咕说她可能早就盼着离开谢家,这没良心的。她也不恼。谢重阳希望她开心,不被他拖累,她怎么能让他担心呢,她得让他觉得她很开心,他这样做是对的。如果她哭哭啼啼,或者寻死觅活有什么用呢。

    干娘还怕她想不开,夜里仔细陪着她。结果喜妹该吃吃该睡睡,说说笑笑跟没事儿人一样。孙婆子安慰她,“喜妹,你要是不痛快就哭出来,娘不会笑话你。”

    喜妹笑道:“娘,我为什么要哭?小九哥不喜欢我哭,再说了,也不过是睡觉他不在身边罢了,也没什么好难过的。我要攒钱。”

    孙婆子叹了口气,嘱咐老头子和两个儿子都得对她像亲人一样,不许有半点怠慢,否则她不依。

    喜妹能干,对孙婆子又贴心,她住下之后家里很多活儿都包了,让孙婆子多歇歇。她每天照旧跟孙秀财赶着毛驴卖豆腐,大家本以为她会生病或者窝在家里不出门,却没想到她乐呵呵的甚至还唱小曲。有人说她想得开,有人说她没良心,天生凉薄,她也不在意。

    但是喜妹感觉得到有些人对她的敌意,以往看到她亲热地拉家常,买她的豆腐,给她点心吃,如今看了她像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转身就走,更别说买她的豆腐。

    她知道怎么回事,却不想去计较,她反而替谢重阳高兴,原本她总觉得大家都嘲笑他,可这样看来很多人反而同情他尊重他。

    她替他欢喜。

    谢重阳照旧每日睡觉吃饭帮着家里力所能及地干活,夜里帮喜妹缝棉袄,只是没有她的身影,总觉得少了很多,整个心头空了,让他更是彻夜难眠。谢婆子要跟他一个屋睡觉,他却不肯,死活不肯,他们也没办法。

    早起吃饭,二嫂数落他,“自己明明也舍不得,非要那般赶她走,也不知道哪头划算。”

    大嫂叹了口气没说话。

    谢重阳依旧只喝玉米糊糊,早晨大嫂端鸡蛋花给他的时候,他差点被自己的眼泪呛到。他将眼泪和悲伤忍下去,迅速恢复往日的模样,淡然而平静,似乎随时等待死神的召唤。

    张家得知了消息,张四刀亲自来探望,还送了两斤肉,一副猪蹄子。张四刀犹豫着还是把妹妹的安慰也说了。谢重阳道了谢。

    张四刀叹息道:“谁曾想世事难料到这样,我们都以为喜妹是个好女人,没想到也会嫌弃小九身体不好,是个这样凉薄的女人。”

    谢重阳一愣,立刻道:“张四哥,你误会了。是我要赶走喜妹的,不是她要走的。请你们以后千万不要再说喜妹凉薄之类的话,她一点都不肯走,是我以死相逼她才不得已负气走掉的。”

    张四刀却听说喜妹走得乐呵呵的,心里越发觉得谢重阳是个男人,

    穿越锦绣田园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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