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陈湘定亲
梁家的草药果然名不虚传,陈湘吃了两副药就好了。
第二天,陈湘便回了台城市,见到父亲陈天悯,直截了当地争求父亲的意见,想和水秀儿定亲。陈天悯对小儿子这个决定,稍稍惊愕一下,想了想也便释然了。
他沉默了一阵问道:“你想好了?”
陈湘郑重地点了点头,“爸,我想好了,早就想和你说这事了。”
陈天悯并不心甘情愿地点了头,“既然你已经想好,自己做主好了,你和胜男的婚事,我不干涉。”
其实,并不是陈天悯对陈湘兄妹的婚姻不上心,也不是因为他如何开明。
陈天悯年轻的时候,被家长包办婚姻,娶了富游的娘。婚后,两人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最后,富游三岁的时候,两人分道扬镳,富游跟了母亲,也随了母姓。这是陈天悯当初的一块心病,五年后,才又娶了陈湘的母亲,有了陈湘兄妹。
陈天悯不想自己的婚姻悲剧,又在儿女身上重演,所以才不肯在陈湘婚事上干涉。
陈湘趁热打铁说,这次回来接水秀儿回台庄,办了定亲的酒席再让水秀儿回家侍候母亲。
陈天悯的脸冷了,“哪有这样定亲的,怎么也要在城里办吧?”
陈湘赶紧赔笑,“爸,我是这么想的,水家也非常疼爱水秀儿,另外,乡下特别重视定亲,我又在台庄工作。我们将来结婚,怎么也得在咱家办,这样不是挺公平嘛。”
“这么说,我和你哥,还有胜男都得陪去趟乡下?”陈天悯气呼呼地问道。陈湘陪着笑说道:“爸,你就辛苦一趟呗!儿子定亲你不也高兴嘛!”
“我不高兴!”陈天悯绷着脸说道,但是眼睛里却带着溺爱。
他站起来气呼呼地问道:“翟勇帮扶那件事,你出的主意吧?就知道整天给我找麻烦,去吧,定亲用的东西你自己准备,我只给你出一辆车,记着告诉翟勇父子俩一声。至于可嫣父女,就别告诉了,我没脸见他们。”
陈天悯说完,回了自己房间,去告诉老伴儿陈湘的婚事。
陈湘差点从沙发跳起来,急忙上楼去找水秀儿。水秀儿躲在楼梯上,早听到了父子俩对话。看陈湘上楼,急忙跑回了书房。
陈湘拉住水秀儿,一五一十地把定亲的事和她说了。水秀儿不说话,甜甜地望着陈湘,“水秀儿,你咋不说话?”他问道。
水秀儿甜甜地一笑,“陈湘哥,其实我刚刚听到了!”
陈湘一把将水秀儿搂在怀里,“那你还要我和你说得口干舌燥?”水秀儿伏在陈湘怀里,“我就是要听你亲自跟我说,陈湘哥,我真的好幸福,真的好想马上就和你成亲,明天我们就要回台庄吗?”说完羞得把脸埋在陈湘怀里,再也抬不起头。
陈湘肯定地说道:“我和你哥他们都商量好了,明后天是周末,明早咱们就回去准备,后天在你家摆酒席。”
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有的人初次相见就感觉如沐春风;有的人相处数年也形同陌路;有的人笑脸相迎也难志同道合;有的人平淡如水却一见如故。张仲书和叶修俩个人就属于特别投缘的人,张仲书喜欢叶修的活泼、机灵,甚至同样喜欢她的顽皮。
一老一小有说不完的话。快乐中的时间过得最快,叶修看时间已近十点,就问他说道:“张伯伯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去给您做!”张仲书也没客套,说道:“我特别想吃三鲜馅的水饺,好久没吃了怪想的。纯手工的水饺味道就是好!”叶修站起来说道:“那我回去给您包,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慧姑要和叶修一同回去,被天牛拦住说道:“娘,你和江洲在这陪爹说话,我和叶修回去!”
看着叶修同天牛离开,慧姑笑着问张仲书:“你看叶修这孩子多好,觉得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满意不?”
张仲书一脸喜悦地说道:“满意!这孩子身上,没染上社会那些坏毛病,朴实善良,性格也好。要是能看着他们结婚成家,我就是死了也可以闭眼了。”
慧姑看着江洲说道:“叶修这孩子没啥说,就不知道天牛心里是咋想的,一次也没和我说过,他和叶修的事儿。要不你去和天牛说说,天牛要是没意见,让他俩就抓紧把婚事办了!”
江洲爽快地答应道:“您二老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江洲三人正聊得开心,何助理带着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来到病房。
何助理对张仲书说道:“张总,我和赵律师,按着您的想法,把所有的相关文件都做出来了,您看看!”
赵律师把档案袋,递给张仲书说道:“里面是公司股权的分配和关于任命江洲为行政总裁,也就是ceo的授权书,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慧姑急忙把老花镜递给张仲书,他带上镜子,一丝不苟地进行核准。有时候还要询问赵律师几句,赵律师据实给他解释。里面内容依照法律形成的条文很多,足足几十页。
张仲书看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对赵律师说道:“关于股权的处理有一点需要补充,给予张朗的30%股权,暂由公司管理,如果将来他获得自由,由公司全权交付当事人张朗自由处理;如果......如果将来他.......有什么不测,由公司执行总裁江洲执行,把这30%股权分给天牛15%,分给我女儿张天凌15%。”
张仲书刚强地说完这几句话,脸痛苦得抽搐了几下,眼中被泪水充满。慧姑急忙递给他毛巾,赵律师接回档案袋说道:“门口就有复印社,很快!您稍等.......”然后就匆匆出去了。
张仲书看看何助理,然后转向江洲和慧姑说道:“我病重这件事以及张朗的事,暂时不要让天凌知道,再有四五个月她就毕业了,但愿我能活到那时候!”
赵律师果然很快回来了,把修改后的文本交到张仲书手中。
张仲书这次看得比上次快很多,然后肯定地对赵律师说道:“很好,就这样!”赵律师把签字笔递给他说道:“如果董事长没有问题,请您签字吧,即刻依法生效!”
张仲书毫不犹豫地在文本上签了字。
然后把一式四份合同中,属于公司的一份交给何助理说道:“这份暂时由你保存,等江洲上班交接,再交给他保管!
老何,你跟了我二十几年,由小何变成了老何。你以前怎么尽心协助我,以后就怎么尽心协助江洲。关于你的事,我会单独托付给江洲。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何助理脸色黯然地点点头,这是这个有些文人气质的中年人。
张仲书继续对赵律师说道:“您先回去忙吧,张朗的事儿就托付给你了。你尽力就好,别有精神负担!把公司任命江洲和天牛的授权书先留下,天牛不在。等他们签完再让老何给你送去,通过法律公证存档。”
赵律师整理好档案袋,向大家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病房。
张仲书让大家坐下,对大家说道:“该做的我都做完了,真轻松!奔奔波波一辈子,只留着这些数字!我把不动产留给了张朗和天凌;公司的股权留给天牛、张朗、天凌各30%,给慧姑和江洲各5%。”
江洲刚要拒绝,张仲书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对慧姑说道:“就这样定了,谁也不要说了。我这辈子欠你太多,有生之年是难还啦!下辈子再接着还。
这5%的股权就留给你养老吧,你走了以后留给天牛。我欠你们母子的太多,就当为你们略做补偿!”
慧姑转过脸去,偷偷地擦着眼泪!
天牛和叶修带着煮好的水饺回来了,叶修端到张仲书面前说道:“张伯伯,你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啦!”
张仲书接过筷子尝了一个,边吃边赞不绝口地说道:“好吃,手工水饺就应该是这个味道!”然后招呼何助理说道:“老何你们也来尝尝,很好吃!”
何助理摆手说道:“你们吃,我等他俩签完授权书就得回公司,中午有个应酬。”张伯就立刻催促说道:“那让他俩快签,然后忙你的,别耽误你的事!”
何助理把授权书交给江洲和天牛,江洲略看了一遍,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天牛哥看江州签完,看都没看就也签了,然后一起递给何助理。
何助理收好对江洲和天牛说道:“明天你俩抓紧来公司走马上任吧,公司一摊子事需要处理呢!”然后匆忙地走了。
江洲把何助理送出门外,然后陪着天牛一家吃了顿团圆饺子。
池语菲摸着自己的脸,烧得像着了火,可心里觉得很冷!中午叫的外卖也吃不下,只喝了杯热水,就和衣躺在沙发上。
正在似睡非睡地迷糊着,门铃叮叮咚咚地响得很急促。她打开门镜,看见江洲站在门前,她禁不住激动地飞快打开门,一边招呼他进来一边埋怨道:“你咋还来了?扔下公司没人照看怎么行?”
江洲把手里的水果放在鞋柜上,池语菲找了双新拖鞋,蹲下身子帮他换上。江洲说道:“我上午一直呆在医院了,中午回公司,见叶青在那盯着呢,就来看看你。你觉得怎么样,好些没?”
池语菲有气无力地答道:“还是老样子,鼻涕眼泪总是自己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江洲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外卖,问道:“中午饭都没吃啊?”
池语菲靠在沙发里蜷缩着身体,说道:“周身都不舒服懒得吃。”她的样子把江洲逗笑了,指着她笑道:“你看你,像只刺猬!不吃东西怎么行?本来感冒身体就虚,不吃东西怎么能有免疫力?想吃什么?我帮你做!”
“真的?我想吃手擀面,你会做吗?”池语菲吸着鼻子弱弱地问道。
江洲得意地说道:“这个我还真会,你等着。”说完脱下外套搭在靠背上,走进厨房。
池语菲急忙站起来跟着他,拿出围裙给他系在腰里。江洲洗净了手就忙活起来,池语菲靠着门框站着瞧。
江洲回头看着问道:“不去躺着休息,站着看我干嘛?”池语菲看着他认真劲儿,笑着说道:“我看你考试合格不?要是我满意,给你颁发特级厨师证!”
池语菲看着江洲麻利地和面,柔弱地说道:“做手擀面要求面和得很硬的,亏得你有力气,我是做不来。”
江洲把面从盆里拿到案板上,擀得非常薄,边用刀切边说道:“你啥时候想吃,给我打电话,我来帮你!”
“那你说话可得算数!”池语菲幽幽地说道。
本来知道是句玩笑,但心里真的很渴望,他能给自己做一辈子该有多好。
江洲把煮好的面,盛在一个荷叶瓷碗里,端到桌上说道:“看看怎么样?”
池语菲看面条又薄又细,汤里飘着紫虾和香菜。急忙舀起一汤勺,尝完赞不绝口地说道:“非常好!给你九十九分!”
江洲坐在她对面,关切地催促说道:“快点趁热吃,出出汗就好了!”池语菲顺从地拿起筷子,故意装模作样狼吞虎咽的样子,江洲就看着她开心地笑。
江洲逼着她把面汤都喝掉了,全身都出了透汗。江洲催她躺倒床上,问道:“吃药了吗?”
“我没吃,在茶几下面抽屉里!”池语菲和衣躺在床上,又加盖了被子说道。
江洲赶忙拿了药和热水递给她,池语菲皱着眉说道:“真不想吃,我怕苦!”见江洲瞪着她不说话,只好伸手接过来乖乖地吃了。然后问道:“你下午还有事吗?”
江洲为难地说道:“事太多,就是不知道从哪入手;明天还要去接管兴诚园,我来找你一来看看你,二来想听听你的建议。”
池语菲把枕头往里挪了挪,拍了拍枕边的位置说道:“你坐这里,和我慢慢说,接管兴诚园干嘛?到底咋回事?”
周日,陈湘在台庄,举行了隆重的订婚仪式。
乡下对订婚仪式很重视,不比结婚仪式逊色。水家在自家院子里,摆了七八桌酒席,水满父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小水龙儿更是围着水秀儿蹦跳着转圈。
陈湘亲自请了梁岐山一家和窦龙兄弟,窦龙媳妇铁锤,窦虎媳妇茶花,梁振家和妻子腊梅,妇女主任宋舒巧都主动来帮忙。
上午十点,陈天悯带着陈胜男,翟勇和父亲翟国正开车赶到了。富游找借口没来,只让顾仪行一起来充个门面。
台庄还是第一次有局级领导到来,更何况还是以水润田的亲家身份。整个台庄村空巷了,参加仪式喝上喜酒的都感到脸上有光,没参加的男男女女,都在离水家不远处观望。
整个台庄只有梁巧凤自己留在家里。
才十几天的时间,她憔悴了很多。一个人倚在窗前抹眼泪,窗外人声嘈杂热闹极了。巧凤显得那样孤独,心里既是羡慕又是难过,但是没有一丝嫉妒。
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心肠别任何人都柔软。对陈湘她没有恨,爱得不能自拔;对水秀儿她没有怨恨,羡慕这个和自己一块长大的姐姐。
有时,巧凤甚至天真地想,自己要是水润田的女儿该多好。
陈湘虽然很讨厌梁满城,但表面还要过得去,让水满提前跟他打了招呼。老家伙一大早就过来了,围前围后张罗,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另有盘算。
招商局局长和农电局局长驾临台庄,把台山镇党委书记霍起财给惊动了。这边酒席刚刚开始,他就亲自开车赶到了。
陈湘和梁满城赶忙接出去,梁满城点头哈腰地拉住霍起财的手不放,霍起财甩开他和陈湘握手埋怨道:“小陈啊,你可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是先通知我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领导吗?”
没等陈湘说话,赶过来的陈天悯接过说道:“霍书记,这可怪不得陈湘,我没让他告诉你,孩子定亲这样的家事,怎么好意思惊动您啊?”
翟国政陪在陈天悯的身边,声若洪钟地说道:“霍书记,等陈湘结婚的时候,还能落下您啊,哈哈哈!”
霍起财急忙赔笑,“那是!那是!”陈湘暗自庆幸,还好没通知喻明天和可嫣姐过来,要不,这阵仗可就更大了。
大家把霍起财让到里面,陈天悯和翟国正陪他落坐。原来在同一桌的陈胜男,懂事地去了铁锤一桌,留下翟勇作陪。
水润田和水满第一次同这么多领导坐在一桌,脸上很不自然,站又不是,坐也不是。
陈湘赶紧说道:“不用客气,这都是我爸爸的朋友!”陈天悯倒是没有一点瞧不起水家的意思,对水满父子说道:“都是我的老兄老弟,不必拘束,你陪他们多喝两杯!”
小水龙儿可没一点惧怕,一会儿跑过来在翟勇身上腻一会儿,一会儿笑眯眯地喊陈湘姑父。
台庄的风俗,订了婚就要改口,就是接陈天悯进门的时候,水秀儿也改口叫了爸爸,陈湘也自然入乡随俗,喊水润田爸爸,喊水满哥哥。
小水龙儿人小心眼多,特懂事。自然,也喊了陈湘姑父。翟国正生于沂蒙山农村出身军伍,性格豁达,很喜爱的说道:“看不出来,这孩子和我家翟勇这么投缘。”水满也不再拘束,放松了很多,就接着说道:“水龙儿从第一次见到翟勇,就跟他要好。”
翟勇亲热地摸着小水龙儿的脑门说道:“水龙儿聪明,以后可得让他好好读书,这孩子准错不了。”
水秀儿给大家倒酒,霍起财看到大家人其乐融融,感觉讪讪的。喝了一杯酒就借口有事起身告辞,水秀儿陪陈湘把他送到院门外,陈天悯想站起来送他,被翟国正拉住。
陈天悯悄悄地说道:“你呀,还是这脾气!”翟国正一脸不屑。
水秀儿和陈湘回来,陈天悯又让水秀儿倒酒。水秀儿看了一眼陈湘,对陈天悯说道:“爸,你身体不好,就少喝点呗!”
翟国正急忙说道:“你这个丫头,刚定亲就要心疼公爹啊?老陈少喝可不行,今天是好日子,就得喝两杯,对不对,老陈?”
陈天悯微笑点头,示意水秀儿倒酒。
翟国正继续说道:“老陈啊,你可找了个好儿媳,胜男和翟勇没少跟我夸水秀儿,单说照顾嫂子,就比亲生儿女都细心!如今定了亲,就更对老嫂子尽心啦!”
陈天悯笑了,笑得皱纹更深。
坐在对面的顾仪行横了水秀儿一眼,酸溜溜地说道:“让你倒酒就倒酒,有我在还能让咱爸喝多呀?”说完,又对陈天悯说道:“爸,你放心,喝不了我替你喝!”
陈天悯皱了皱眉,看了水秀儿一眼。相较之下,更觉水秀儿可爱。陈湘见顾仪行不再像以往光彩照人,脸色憔悴没了神采,只是争强好胜的眼神依然如故。翟国正喝了一口汤,咂嘴说道:“老陈,还是乡下大铁锅做出来的汤有味,饭店就做不出来这味道!”陈天悯也跟着喝了赞不绝口。
水满说道:“为了给水秀儿定亲,家里特意杀了一头养了半年多的肥猪,饲料是纯粮和野菜,没用一点外来的饲料,这老汤就熬了一整夜。”陈天悯点点头,说道:“怪不得!”
陈湘看水秀儿倒完酒,就拉着她离开了。
山妮儿手里抓着丸子,向陈湘和水秀儿跑了过来。尖声尖气地叫水秀儿:“姑姑,巧凤让你抽空去她家一下,她说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