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送走
当夜,严梓筱便快马加鞭,一路赶往北朔,中途跑死三匹马,昼夜不停,却在第三日,病倒了。
随行的暗卫不敢轻举妄动,书信于严梓夕,之后严梓夕书信一封,暗卫便乔装打扮一番,装作运货往北朔的商队,将严梓筱与严梓夕暗中派来随行的何药医保护起来,架着马车,随着车队往北朔而去。
前后耽误了数日,等一行人到北朔时,夜明君与叶兰青刚好结束一场恶战,双方死伤无数。
穆芸楚和两个孩子依旧被当做人质,在夜明君的军营。
“芸儿,你放心,我会保你们母子平安,将你们完好送回他身边!”夜明君给两个小粉团子剥着鸽子蛋,半月下来,两个孩子早已黏上这个舅舅,夜明君爱屋及乌,对两个孩子也是宠爱的紧。
“舅舅舅舅,颖儿不喜白的,颖儿要吃黄的,白的给梦泽!”小女孩掰开夜明君的手,软软的唇一口将蛋黄吞进腹中,胖胖的小手抓起蛋白,喂进了小男孩的口中。
穆芸楚苦笑不得,两个孩子一起出生,但是男孩儿倒是性格更随云一些,沉稳沉默,但是似乎不及云聪明,常常被比他早出生不到一刻的姐姐诓骗。
夜明君笑着将小女孩抱进怀中,笑问“那颖儿告诉舅舅,若舅舅保护不住娘亲和颖儿,还有弟弟,颖儿会不会怪舅舅?”
肖女孩眨巴着大眼睛,黑溜溜的眼珠子如两颗黑宝石,睫毛如两把小扇子扑棱着,看看夜明君,糯糯地问“舅舅为什么保护不了娘亲和颖儿,还有弟弟?有坏人,比舅舅还厉害吗?”
夜明君笑笑“是啊,有些事,舅舅力不从心,颖儿会不会怪舅舅?”
小女孩毕竟年幼,看看穆芸楚,忽然一笑,短短的胳膊搂住夜明君的脖子“娘亲不怪舅舅,颖儿就不会怪舅舅,弟弟也不会怪舅舅!”
好聪明的孩子,夜明君紧了紧抱着孩子的手,突然眼眶有些湿润。
穆芸楚吞咽着心中酸楚,撇开了脸,一场恶战已经结束,或许下一次,便是死别,连生离也算不上。
“今夜我安排人送你们离开!”夜明君看出穆芸楚的难过,看着她开口“芸儿,你从小熟读兵书,兵法谋略,你不比我知道的少,排兵布阵,我也未必比你知道的多,此次一场大战,虽双方死伤惨重,但是你应该明白,我”
“我不走!”穆芸楚开口。
“芸儿!”夜明君蹙眉“你该知道,到时若真有好歹,我是顾不上你们的,明远与名烟一直盯着你们,防不胜防,我不可不早做打算!”
穆芸楚不说话了,冲两个孩子招招手,牵着他们去哄着两个孩子睡觉了。
不时,传来扣门的声音,穆芸楚开门,是夜明君派给她的人,他的心腹。
“芸姑娘,太子殿下去议事了,吩咐奴婢送吃的来!”
穆芸楚看看婢女手中的银耳莲子羹,不做他想,笑着接了进去,但是她刚吃完,眼前眩晕起来,她心中大呼糟糕,却浑身无力,头脑昏沉。
迷迷糊糊有人进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的声响,穆芸楚心中紧张,害怕又是夜明烟,若她只针对她,便罢了,但是孩子……
紧接着,她忽然感觉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芸儿,不要怪我,为了你和孩子,我必须这么做,你们必须回去,如今,我已经保不住你们!”
夜明君?穆芸楚想开口,但是却浑身瘫软,意识模糊,根连开口的力气也不曾有。
“芸儿,不要哭,你说的对,我们之间的缘分,生来便是孽缘,或许当初见你,我对你一如既往的狠辣,就不会在你身上丢了心!”
他苦笑一声,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但是我不后悔,三生有幸,遇见你!芸儿,就算我死了,你也会记得我吧?”
“芸儿,好好活下去,带着孩子,去找云吧,无论你与严梓筱之间有什么,云也不会介意,一生太漫长,但是遇见那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总会觉得一生又太过短暂,恨不得一日便是一年!”
“这样想来,你与他,已经数百年不曾见了呢!”他长叹一声,尽力压抑着哽咽“芸儿,如若这是你我此生最后一面,不要怨我,不要恨我!”说完,他微微低头,轻轻吻了吻她。
“若不是最后一面,芸儿可否应了我,待最后一面,不要哭,不要心软,为我弹奏一曲,那首你初来北朔,在太子府弹奏的《某位》,很好听!”
“或许乱世硝烟之中亦有某位,古往今来最是与我相配,但愿和平盛世之中能有某位,读罢落款年月为我落泪……无论是乱世硝烟,还是和平盛世,只有云,才是你的某位,芸儿,答应我,回去!”
后面,穆芸楚不知夜明君说了什么,她流着泪,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穆芸楚在马车上,两个孩子也在,风沁坐在一旁,两个孩子坐在她怀中,见穆芸楚醒来,扑进她怀中“娘亲,舅舅不要颖儿了!”
穆芸楚看看风沁,知道昨夜的一切,不是梦,她轻抚着孩子,一言不发。
“小姐,我们收到夜太子传书,让我们来当初您被夜明远劫走的地方接人,我与花少主来时,您和两个小主子已经在马车上了!”
穆芸楚点点头,面色憔悴。
“这是夜太子留给小姐的!”风沁拿出一封书信“说小姐看了便懂了!”
穆芸楚接过,打开后只有一副画,浓墨重彩,潋滟的合欢林中,一紫衣女子笑容明媚,身边一白衣男子,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紫衣女子向前伸着两条胳膊,面前两个小孩子飞奔而来,一个一身水粉色烟罗裙,一个一身月白色锦袍。
穆芸楚看着,笑了,却掉了泪,这是他的心愿吧,如昨夜他说,回到云身边去。
画的最后一行小字“乱世硝烟之中,和平盛世之中,愿你此生安乐无忧!”
穆芸楚抱着画,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她知道,这幅画,或许是诀别,或许是永别,此生,恐怕再不得见。
花展颜停了马车,掀开车帘,看着痛哭的人,眉目染上心疼,从小被调换,经历那么多苦难和生死离别,她如何不伤心!
“芸儿!”他将人轻轻揽进怀中“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会好受一点!”
穆芸楚似是找到了发泄口,双手紧紧攥着他锦袍的前襟,身子颤抖的不成样子。
风沁红了眼眶,看看两个孩子也跟着穆芸楚哇哇哭起来,她轻轻将两个孩子揽进怀中哄着“娘亲伤心,我们哄哄娘亲好不好,哄哄娘亲,娘亲就不伤心了,也便不会哭了!”
“要怎么哄,娘亲才会不伤心?”小女孩睫毛上沾着泪水,眼巴巴地看着风沁问。
“小小姐给娘亲吹吹,就像娘亲哄小小姐一样哄娘亲,娘亲就不会伤心了!”
小女孩儿爬过去,抱住穆芸楚的胳膊“颖儿不调皮了,蛋黄也让给梦泽吃,颖儿吃蛋白,颖儿也吃豆豆,不扔豆豆,不挑着只吃肉肉,把肉肉留给梦泽,娘亲不哭了好不好,娘亲不哭了好不好?”说着,小小的孩子,又哇哇哭起来。
穆芸楚哭的伤心,根本没有将孩子的话听进,哭着哭着,没了动静。
“芸儿?芸儿?”花展颜晃了晃她,秀眉紧拧,探了探她的脉搏,蹙眉道“伤心太过,晕过去了,看顾好她!”说着,将人交到风沁手中,扬鞭打马,直奔叶兰青军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