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似梦非梦
蔡雨露从侯家出来后,才想起:自己的办公室大门还锁着。最最最关键的一点:校办毛巾厂的公用私章,还躺在她办公桌的抽屉里面。一想到:厂子里,每天都有那么多的签约合同、购进原料清单、出货明细单、库存清单之类的账目,还等着她回去审核、签字、盖章。她能够想象得出:身为厂长的叶玉兰,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焦急万分哦!
想到钥匙的事情,蔡雨露就不由得加快了蹬车的频率。恰似那赛车手紧盯着:拦在前面的红色布条一样专注哦!但是,就算她的双腿在剧烈地运动着,也阻碍不了她的那颗脑袋瓜,继续想着那令她万分不解的心事:早晨,咱明明看见颜老师是故意装作突然生病,来诳骗郝建送她回家。
想不明白的蔡雨露,禁不住喃喃自语啦:可是,颜老师刚才却装作听不懂我的话。看得出来,颜老师说的每句话,全都是“矢口否认”地敷衍应对咱的谎话。哎呀,颜老师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她刻意隐瞒诳骗郝建送她回家的背后,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蔡雨露骑呀骑呀,终于骑到了郝家南边的小河边。于是,她就望见了:郝建双手环抱着在小河边踱来踱去,时不时还一个劲地抓耳挠腮。她禁不住双腿支撑住自行车,望着郝建的背影暗自琢磨:郝建,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呢?这么些年,我在你的心里,到底算得上什么角色呢?郝艳一定是知道你的秘密,才半夜里“不辞而别”地骑车去汝城市,找她亲生父母诉说。等下,我将钥匙交到叶厂长手里,就去汝城市姐姐家里。找郝艳问清楚,你和建华哥之间的矛盾所在哦!
心里想到了“去汝城找郝艳问清楚”,蔡雨露的脚下不由自主地又蹬动起来。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蹬动自行车的“咔咋、咔咋”声,却惊动了郝建转过身来一探究竟。
这么一来,郝建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心中陡然一惊:咦,这副身板好熟悉呀,早晨,雨露也是穿着这一身衣服啊。可是,咱爸爸、妈妈却不在他的身边。难道,爸爸、妈妈之间真的有一个人,真的摔倒了或者犯病了吗?
想到这里,郝建焦急万分地挥动双臂高声呼喊:雨露,等等我。我有事问你哦!雨露,等等----然而,蔡雨露此刻的心里却只装着:郝艳一定知道是郝建的什么事,咱必须赶快去汝城姐姐家。找郝艳问清楚哦!因此,她的心里已经是杂乱无章了。压根就没有一丝空隙,再装进去郝建的招呼声啦!
郝建和我们一样只是地球上的一介凡人,当然,他也不可能变成蔡雨露“肚里的蛔虫”。因此,他想不到:妻子现在所想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哦!于是,一心想知道:爸爸、妈妈下落的郝建,就只能牵起自行车,无奈至极地跟在妻子的身后。
好了,各位朋友们,咱们就长话短说。还是跟着郝建的脚步去追随女主吧!想着心事的蔡雨露,终于骑到了新林学校对面的乡村土公路上。大老远的,她就瞅见了站在路上焦急万分的叶玉兰,手里捧着一叠账目之类的本子,时不时就把眼光瞅向她这边。一双眼睛里,盛满了失望和焦虑之色哦!
蔡雨露心里想着:哎,咱今天真是太难为她啦!于是,她就一边加快蹬动的速度,一边就大声招呼:叶厂长,咱今天旷工害你久等啦。真是非常非常抱歉啊!回头,你就扣掉咱今天的工资,还有“每月全勤奖”。咱绝对绝对不会有一丝的怨言哦!
这时,叶玉兰也终于看见了,忙不迭地向自己打招呼的蔡雨露。于是,她就边奔过来边嚷嚷起来:蔡姐,只要你回来就好啦。还扣什么工资、奖励呢?也就半杯茶的功夫,蔡雨露来到了叶玉兰的身边,她伸开双腿支撑住自行车,从裤兜里掏出一大串钥匙递给她,不好意思地解释:叶厂长,今天咱家里头确实有急事。我还得请假一天,明天一定回来上班。还望你能批准哦!
叶玉兰闻言,心想:雨露,你是这所学校副校长的妻子。我租着学校的房子和地皮,还挂着“校办厂”的名儿。你是我的贵客,咱巴结你还嫌来不及哦!又谈何埋怨你呢?不过,她也知道:这些“旁门左道”的话语,绝对绝对是不能够“打开天窗说亮话”哦!
于是,叶玉兰就满脸堆笑地说:蔡姐,你家里头有事儿,就尽管忙你的去吧。工资、奖励呢,咱不会少你一分钱哦!蔡雨露一听,赶紧笑着说:叶厂长,你比我们夫妇俩年纪都大好几岁。怎么能够如此称呼妹妹呢?以后,千万别再这么说了。会折我的寿哦!
叶玉兰猛然想起:自己心里的疑问来。她把嘴巴贴在蔡雨露的耳垂边,说起了悄悄话:蔡姐,咱刚才遇到郝副校长时问过他啦。他说,家里没有什么事。以前,你俩上、下班都是“夫唱妇随”地形影不离哦。现在,你怎么却说有事了呢?莫不是,你和爱人之间闹了意见吧?
蔡雨露心知肚明:自己一大早就平白无故地旷工,已经让叶玉兰起了疑心。她这是要套出自己和郝建之间的蛛丝马迹,好对外宣扬、吹嘘郝家的八卦新闻哦!
于是,蔡雨露挤出一丝笑容转向叶玉兰故意提高了嗓音:叶厂长,我和郝建之间嘛,还是像以往一样“风平浪静”哦。只是,今天早晨娘家来人捎信说,那边有亲戚家娶媳妇。让我赶紧过去吃中饭,我一急就忘记了必须来向叶厂长请假啦!
说着话,蔡雨露挽起衣袖装作看手表的样子。一会儿,她就抬起头焦急万分地说:哎呀,都快两点钟了。亲戚还叫我去帮忙炒晚上的菜,我必须走啦。叶厂长,咱只能和你说一声“对不住”哦!话说完了,她就将自行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转过头来丢下一声“拜拜”,就蹬动着自行车的脚踏板。
可是,车子却一点都未挪动。蔡雨露莫名其妙地停下双脚,低头查看自行车哪里有毛病。却瞅见了:两只穿着男式黑色皮鞋的脚,抵在自行车的轮胎上。随后,一双男人的手抓住了她的车龙头。接着,空气中陡然就炸响了熟悉的声音:雨露,叶大姐刚才说你今天没来上班。你到底去了哪里呢?
蔡雨露心知肚明:如果,让郝建知道她暗中跟踪他的事情,郝建一定会搞出一个假象给她看。还有,自己刚才和叶玉兰撒下的谎言,要是让郝建知道了,他肯定会要求跟着去。最最最关键的是:这个要求,她压根就没有理由拒绝身为丈夫的他。哎呀,咱到底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呢?
可是,这个世上早就流传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谚语。这句谚语的意思就是:你越是害怕遇到的事情,生活中还就偏偏让你遇上。正在蔡雨露暗自琢磨着:应付郝建的话儿时,叶玉兰的话儿,却冷不丁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郝副校长,您爱人都告诉我了,今天一大早的,她娘家来人捎信说,那边有亲戚家娶媳妇。她是赶着去那边吃中饭,才忘记来向我请假啦。您千万莫要怪罪她哦!
郝建一听,惊讶至极地说:雨露,真的是这样吗?哎呀,这户人家怎么没有早几天告诉咱俩呢?咱们也好准备点“稀有的礼物”前去拜访哦!你等一会儿,咱去委托万丰替我代下午的课程。就和你一块去亲戚家哦!(说出这些话后,一想到马上能看见自己曾经的至爱——大美女蔡雨花。他禁不住心里默念着“雨花”两个字,就喜形于色地等着妻子的答复啦!)
蔡雨露闻言后,心中禁不住一凛:哎呀,这个多事的叶玉兰。怎么会如此嘴快呢?(其实,是她自己一个劲地琢磨着心事。压根就没张口说什么话哦!)不过,她左想右想还是琢磨出了一个借口来:郝建,你身为高三毕业班的老师,同时也是一校之长。现在,正是学生们热火朝天地复习的**时期。也是期末考试之前最最最关键的时候,你弃于不顾出外喝喜酒。你就是对学生们的不负责哦!
郝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嗫嚅地说:雨露,你说的这些话确实不错。可是,你娘家那边的亲戚家娶媳妇,我身为你的丈夫却不到场庆贺。恐怕也不大妥吧?叶玉兰也在一边帮着腔:蔡姐,我倒觉得郝副校长不去的话,肯定会受到你家亲戚的不理解。我看,你还是让他和你一起去一趟为妙。省得到时候,背个“不仁不义”的骂名哦!
蔡雨露心想:叶厂长,你这是存心挑拨离间呢?还是想看笑话啊?可是,咱也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哦!想到这里,她抬起头转向叶玉兰故意“虚张声势”地说:哎呀,现在恐怕要到三点钟吧?叶厂长,咱早就把钥匙交给你啦。你怎么还能捧着一叠账目本子,在这里站住了脚呢?
其实,叶玉兰刚才也只不过是“好奇心”作怪了。她绝对不是那种喜欢“搬弄是非”的女人哦!只是,她说出来一些本不该她说的话儿,倒是让蔡雨露不能不“有所怀疑”啦。蔡雨露这么一咋呼呀,她也想起: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于是,她这才转向两口子忙不迭地告辞:郝副校长、蔡姐,咱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咱就先走一步啦!
说着话儿,叶玉兰转身就奔进校园里。蔡雨露心想:叶厂长,你早就应该离开这里。要不然,咱郝家的事情,岂不要被你来掌控吗?不过,她也知道:心里想的这些话儿,谁听了,都不会乐意接受这种极端的伤害哦!于是,她默不作声地冲着叶玉兰挥挥手。
等到叶玉兰彻底消失在校门后,蔡雨露这才转向自己的丈夫说着理由:郝建,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学生们,马上就要参加冲刺期末考试,你就是不愿意陪我去亲戚家里。我也肯定会拖着你去哦!你看,这不是正摊上了比让你去亲戚家还要重要的事了嘛。古人都知道“世事两难全”,咱俩都是现代人了,还能不懂吗?
郝建闻言,知道凭妻子男性化的个性,既然她的主意已定,那就是“九头牛都绝对绝对拉不回来”哦!他更明白:妻子刚才那些话,完完全全是“替他着想”的理由。身为丈夫的他,当然也就不可能改变“妻子的决定”啰!因此,他觉得与其继续和妻子“拧着劲儿”,只会步上“强扭的瓜儿不甜”的后尘。说不定,还会让妻子对他执意要去汝城市,产生极端的怀疑。倒还不如自己主动放弃见“蔡雨花”的念头哦!
想到这里,郝建就拉着妻子的手说:雨露,我之所以决意要陪你去汝城市,其实只是出于对你娘家的尊重。既然,你一心为我的学生们着想。我也想通了,归根结底你还是将我的前程,定性为你心中的核心所在。你有如此的胸怀,我理所应当尊重你的意见。因此,咱决定举双手同意,你独自去汝城市。不过,路上可要小心骑车。如果,受不了旅途劳累,就留在姐姐家中休息一夜啰!
其实,郝建心里想的却是:蔡雨花,你现在过得怎样呢?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精致吗?是否,也会偶尔想起咱俩在一起的激情呢?想着、想着,郝建突然想起了:自己心中压抑已久的疑问。于是,他急忙伸手拽住了已经蹬动自行车脚踏板的妻子,语气急切地说:雨露,我差点忘记了,有件颇令我费解的事还没问你。不会耽搁你太多的时间哦!
此刻,蔡雨露的心中,全装着:必须赶紧去汝城市的念头。其实,压根就装不下其他的事情啦!只见,她略带不满地说:郝建,我还打算带着艳儿天黑前回家呢。拜托你。就快点说是哪一件事呢?
郝建眉头紧皱地说:雨露,叶厂长告诉我你没来上班。她问我是否家中有事?我还以为家里来了客人,你还在家中陪客人聊天,就骑车赶回家去喊你。可是,等我骑到家门口时,却发现两个大门上全都挂着锁。我就想问你,咱爸、咱妈是否和你说了,今天要去拜访哪位亲戚呀?
这下,蔡雨露禁不住惊讶至极啦:什么,咱爸、咱妈不见了?几天前,是你莫名其妙地和建华哥较劲儿,还喝醉了酒;两天前,是艳儿突然半夜里不辞而别,独自骑车去汝城市;今天,爸爸、妈妈却又突然不见了。郝建,你说,郝家最近发生的事情怎么如此邪乎呢?咱们这个家到底怎么啦?
面对着妻子嘴里蹦出的问题,郝建感觉:自己压根就无法回答。他只能说:雨露,既然你不知道爸爸、妈妈去了哪里。那么,你还是赶紧去汝城市接回艳儿。家中两位老人,咱负责去找回就是啦!
蔡雨露这个女人,不光是长相具有男性化的身板和骨肋。她的思维能力也极具男人的豪爽、耿直,个性也像极了男人们的大大咧咧。独独缺失了女人应该拥有的“细心、谨慎”哦!她压根就不会想到:将丈夫所说的话儿,全部在脑子里重新回味回味。因此,她又是一个极其满足的女人呀!
此刻的蔡雨露,心中认定“必须独自去汝城找郝艳问清楚,郝建和建华哥之间的矛盾所在”。因此,当郝建的答复随风飘进了她的耳中。她真的是:欣喜若狂哦!她压根就不会仔细考虑:刚才,郝建说的话儿,是否是真心话儿。她只是害怕这样的机会转眼即逝,丈夫的话音刚落地,她就急忙拉着他的手告辞:郝建,亲戚家还请我帮助烧菜。你能如此理解和支持我。那咱就赶紧去汝城市吧!
说着话,蔡雨露双脚就又蹬动了自行车。这时,背后传来一声呼唤:二姨娘,艳儿找您找得好苦哦!蔡雨露闻言,压根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绝对不敢置信:艳儿已经回了宁县,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后,亲切地呼唤着她哦!
蔡雨露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无奈至极地双腿支撑住自行车,双手轻揉太阳穴窃窃私语着:哎呀,看我年纪大了点就不管用了,思念着艳儿竟然就做起了“白日梦”哦!
蔡雨花拉着郝艳的手,笑着说:艳儿,你二姨娘不相信你回来了。说着话,她就拉着郝艳来到蔡雨露的面前说:妹妹,我和你姐夫把艳儿送回来啦。你这是担心艳儿,准备去我家里接她吧?
望着面前站着的姐姐和艳儿,蔡雨露终于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做“白日梦”啦。她禁不住声泪俱下地搂住两个至亲,说了一句:姐姐、艳儿,我想你们和爸爸、妈妈。想得魂不守舍啦!然后,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地哭起来。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在默念着:姐姐、艳儿,郝建的心儿似乎已经很陌生啦。你们可否明白?
这边,蔡雨露搂住两个至亲“哇哇”痛哭不停。那边,郝建惊讶至极地望着:彷佛“从天而降”黄色的“军队专用车”。还有,从车里一一钻出来的杨林、路建华、两个陌生的年轻男女。最最最关键的还是:他俩从车里,还拽下四个大木箱子。
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郝建感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啦:咦,路建华去县局接两个人。又怎么会坐着杨林的“军队专用车”回来呢?而且,蔡雨花刚才还告诉妻子:她和杨林将艳儿送回来啦。可是,如果雨花和杨林真的只是送艳儿回来,那辆“军队专用车”也应该从西边开过来,又怎么会从东边开过来呢?
郝建的心中,禁不住默念起来:刚才,蔡雨露不是说,今天她娘家有亲戚家迎娶儿媳妇。杨林、蔡雨花又怎么会挑今天这个日子,把郝艳送回宁县呢?哎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他们和路建华之间,到底有什么牵连着呢?真是莫名其妙至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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