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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马上就要念初中了，小璟，你有没有想好是去重点中学念，还是直升咱们这儿的普通中学。”书房里，周爸与周璟相对而坐。

    周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上学这么久了，他也知道对于这个国家的孩子来说，上一个好学校，考一个好分数是多么的重要。虽说他不认为学校的好坏对自己成绩有什么影响，但去所谓的重点，开阔些自己的眼界似也不是什么坏事。

    “重点中学？哪个重点中学？”周璟颇有些好奇。

    “省重点。你们老师曾和我说过，以你的水平参加省重点的入学考试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周爸讲起这个来，也是相当自豪的，这附近谁家的孩子有这般聪明，那可是省重点，只要成绩不是太离谱，以后就稳稳的升入省重点高中，离名牌大学也就一步之遥了。

    省重点？周璟寻思着，他倒是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个学校的介绍，据说被称为名校摇篮，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十有□能进名牌大学，这对现在的孩子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诱惑啊。只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那学校不是在省城吗？来回不怎么方便啊。”

    “唔……”周爸略一沉吟，“如果你想去上，我们可以给你安排住校。你从小就独立，到那应该也能适应。”

    住校？那岂不是要很久才能回家一次？岂不是很久才能看见小瑾？周璟的第一念头竟是这个。从小小瑾就没和自己分开过，对自己也最是依赖和亲近，自己走了，小瑾要怎么办？随即他又摇摇头，妹妹向来不像普通小孩子，想必即使自己不在她身边，她也照样能好好的。

    那便去省中吧，周璟刚想这么开口，但脑海中却不知怎么浮现了小姑娘眼泪汪汪，拉着自己衣角的样子，便蓦地有些不舍。就算小瑾能生活的好好的，自己便能舍下她了吗？怕是自己才会生活的不好吧，只因失了小瑾身上的那般温暖和阳光。

    “不了，爸爸。省中太远了，我还是在这边念吧。”周璟思量定，就向周爸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唉……”周爸觉得有些可惜，那毕竟是省中啊。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满，“也好，知道你向来是有主见的，我也不劝你什么了。本来你妈妈也不怎么赞成你这么小就去住校。我还想着要是你一定要去省中念，小瑾怎么办呢。这下好了，我也不用愁了。”

    周璟闻言也送了一口气，他还担心父母执意要自己去上省中要怎么办呢。想到小丫头笑得弯弯的眼，他心里也暖暖的。

    ……

    “什么？哥哥，你为什么不去省中呀？那可是省中！”周瑾一下子坐起来，瞪大了眼睛看他。

    这是晚上例行的睡前闲话时间，周瑾照例赖在哥哥床上，两人交换着一天来发生的事。周瑾听到哥哥放弃了省中的入学机会，不由得炸毛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去罢了。”周璟好笑的看着妹妹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淡淡的回答。

    “那是省中诶！省中！多少人削减了脑袋都想进的地方啊！”周瑾对哥哥的淡定有些无语。那可是她上辈子梦寐以求却始终进不去的地方啊。

    “可是哥哥我就是不想进啊。”周璟依旧岿然不动，就看着妹妹在那跳脚。

    “哥哥，世上哪有没有为什么的事。不管，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理由！”周小瑾开始无理取闹。

    周璟和她对视了半天，最终败下阵来，“我去了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这个又懒又馋，调皮任，上蹿下跳的宝宝啊？”周璟笑着说。

    “哥哥……”周瑾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哥哥放弃这个机会的原因竟是自己。

    “这怎么眼圈都红了，不用这么感动吧？”周璟调笑着，却是极少的开起了玩笑。

    周瑾一点都不买账，“哥哥，你怎么可以就凭这个原因就不去！我又不是小孩子，哪用你照顾！”

    周璟却是笑了，“嗯嗯，这不是小孩子！”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一番。

    周小瑾突然想起来自己现下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可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况且刚刚那语气也分明像一个任孩子，因此脸色就略微有些发红，“哥哥，你……”

    “好啦，时间不早了，睡觉！”周璟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提溜着妹妹，将她放到她自己的床上，展开被子替她盖好。然后自己才关了灯睡下。

    “哥哥……“周瑾还想说话，却被突然灭掉的灯光打住了，只好闭了嘴，心里却思量着明天一定要劝得哥哥改变主意。

    房间里静下来，只剩两人细细的呼吸声，却是心思各异。

    ……

    “爸爸，你劝劝哥哥，让他去省中嘛，多好的机会啊！”第二天一大早，周瑾就缠住了周爸，想让他去劝哥哥改变主意。

    “呵呵，你个小调皮！”周爸一把抱起她，“你也知道省中啊？”

    看着周爸一脸哄孩子的表情，周瑾无力，但也只能继续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当然知道啦，老师说能进那儿的都是很了不起的人呢！”

    “嘿嘿，你是想要一个了不起的哥哥以后好在小朋友中间炫耀吧？”周爸一副“我看透了你的小心思”的表情，“只怕到时候你看不见哥哥又要哭鼻子咯！”说着，还抱着她颠了一颠，乐呵呵的哄道。

    好吧，让父母去劝的路走不通了，他们只会把自己当小孩子看的，周瑾只能无力的承认。

    ……

    “哥哥，去嘛去嘛，听说那儿的老师都是很有学问的，能进那儿的都是天才呢！”周瑾放学回家，就缠着哥哥念叨了起来。

    周璟无奈的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小瑾，别闹，快去做功课吧。”

    “哥哥，你答应我嘛~”周瑾还是不死心，“去那里真的对你有好处的。”

    “小瑾。”周璟收了笑，蹲下来与周瑾平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省中，能告诉我原因吗？”

    “哥哥！”周瑾也严肃起来，“哥哥昨天说是因为不放心我才不去的，我不想做哥哥的阻碍，不想被人认为是妨碍哥哥前进的包袱！”

    印象中这个妹妹极少有这么义正词严的时候，以往和她说正事儿的时候，她也总是嬉皮笑脸的，为此叶妈还教训了她好几次。现在一下子看她严肃起来，那张板着的笑脸让周璟愣了愣神。

    “哥哥，我知道你有能力在外独自生活，也知道你并不是舍不下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独独为了我留下来呢？家里有爸妈在，再不济还有外公外婆在这边，你知道我能生活的很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周瑾现在的心情倒有些像在规劝丈夫求取功名的小妻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周璟被说得一愣，是啊，自己明知她离了自己也到处都能混得开，又为什么要巴巴的留在这呢？虽然知道妹妹劝自己外出求学也是好意，可心里就是忍不住有些泛酸：小白眼狼，照顾你这么久，不劝我留下来也就算了，还非要缠着我让我出去，你就没有一丁点儿舍不得吗？

    周瑾自然是舍不得的，可她也知道，比起她的舍不得来，哥哥的前程更加重要。为此，她才非缠着哥哥，让他答应去省中读书。

    “哥哥，你想要我因耽误你而心怀愧疚吗？”说着，眼圈就有些泛红。

    周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把妹妹圈进怀里，深深叹了口气。这个妹妹哟……

    两厢无话。

    这一天的晚上是头一次冷冷清清。周爸见两个小的不说话，只当是两人闹了别扭，想去劝劝，却被叶妈拉住了，只说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解决就好了。

    那天晚上，周瑾头一次没有赖到哥哥床上，而是径直到自己床上乖乖拉过被子睡觉了。她在心里自嘲，难不成是装小孩子装久了，自己都忘了这身体里住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了。看自己这七年来的表现，可真是成功，哪有一点大人的样子，反而是仗着有个哥哥，越发肆意妄为，彻头彻尾是一个真正的小女孩了。如今，还要害哥哥因自己而放弃那么宝贵的机会了，可真是出息。

    正这么自怨自艾着，就听见周璟那边悉悉索索有些动静。一会，就觉得自己的被子被掀开，随即，一个暖暖的呼吸便贴了上来。

    “唉……”周璟却是没说话，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周璟第一次爬上了周瑾的床，两人第一次相拥着睡过一夜。

    谁也不知道周璟想了些什么，只是第二日，他便寻了周爸，说自己改变主意，要去省中试试。周爸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答应了，嘱咐他要好好准备考试。

    周瑾听了，面上不显，心里却是闪过无数个年头，最终还是向昨夜的哥哥一般，深深深深的叹了口气。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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