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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唉……”

    “这是你今天第五十二次叹气了，究竟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这是许久都没出场的顾盼，小学毕业后，他就中规中矩的直升了这边的初中，离小学也不远，隔三差五的还会回来找周瑾聊个天、斗个嘴什么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在小丫头这儿吃瘪也比和那群半大小子在一块儿装古惑仔有意思，再加上周璟走时担心妹妹在这儿受欺负，也拜托了他和陶腾两个照看着，所以他也名正言顺的拉着陶腾往这边跑。

    周瑾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回答：“哥哥不在，无聊了。”

    “嘿！”顾盼奇了，“你哥哥又不是今天刚走，怎么现在想起他了呀。我眼瞅着你哥哥走的那几个月你也该吃吃该睡睡，还以为你这个小白眼狼真是没心没肺的呢？”

    “唉……”周瑾懒得跟他生气，继续叹了口气，哀怨道：“今儿中秋，哥哥去年明明答应我带我去吃冰淇淋月饼的，今天却是你们两个陪我吃，唉……”

    陶腾闻言，脸红了红，也觉得中秋还拖这个小妹妹出来玩挺不好意思的。

    顾盼听了却不干，一拍桌子，瞪着眼说：“哎！我请你吃东西你还嫌弃了是吧？不乐意吃就别吃，还给我！”说着，就作势探过身子，要抢回周瑾手里的甜品。

    “别呀，别呀！”周瑾也反应过来，腆着脸护着食，“顾盼哥哥，你最好了，知道我中秋孤零零的，没有哥哥陪，就来请我吃东西。”说着，还眨了眨眼睛卖萌，“顾盼哥哥最好了啦！”

    顾盼自己也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触电了一下，瞬间就没了呼吸心跳。在她眨眼的刹那，就像她睫毛上有个小钩子一样，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呼吸心跳全部勾了过去。

    “顾盼哥哥，我能再要一份芒果冰么？”周小瑾眨巴着眼睛，讨好着对顾盼撒娇道。

    顾盼被这一声唤得回神，嗯嗯啊啊的回答了几句，就看着周瑾眉开眼笑的叫来服务员，又给自己要了一份芒果冰。他不禁唾弃起自己来，是不是这几天陪着妈妈肥皂剧看多了，怎么就生出这些情情爱爱的心思来，而且对象竟然还是哥们儿的妹妹，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小屁孩？一定是我刚才心跳的方式不对！

    陶腾自始至终都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也不嘴，就看着两人重复聊天-斗嘴-顾盼惨败-顾盼跳脚-周瑾讨好-继续聊天这样一个过程。窗外阳光暖暖的，他想，或许一辈子，不，也许是整个少年时光就会这样过去。

    ……

    回到家，妈妈已经做好了大部分晚餐菜肴，爸爸正在旁边打下手，好吧，或许说是指导比较合适。看着妈妈手忙脚乱的样子，爸爸敢怒而不敢言的表情，周瑾觉得自己还是赶紧进厨房灭火才好，不然两人都快爆发了。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周小瑾“嗞溜”一下溜进厨房，洗好了手，帮爸爸洗菜，一边扯开话题“爸爸，今年哥哥真的不回来过中秋了吗？”

    果然，两人脸上都收了即将崩溃的表情，叶妈甚至还微微红了眼圈，一股淡淡的惆怅在厨房这一小小的空间里绵延开来。

    周瑾一看两人表情，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昨天妈妈就因接到哥哥说不回来的电话而不高兴了一晚上，埋怨那个什么竞赛的组委会怎么就不会好好挑日子，非捡在中秋过后第二天，害得那些家离得远的孩子只能在学校过中秋。

    “唉……你哥哥这时候肯定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宿舍呢，今年说不定连个月饼都没吃上。”叶妈说着，心里越发难受。自己这个儿子虽说是抱养的，但这么多年来，自己早就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生骨了。早先他说要去省城念书，自己就不同意，心疼他小小年纪一个人在外面，但是最终拗不过他，送他去了。这些日子来，儿子只有遇上假期才回家，周末都被什么竞赛强化班给占了。想到自己和丈夫女儿和和美美在这里准备中秋的晚饭，他却一个人在宿舍吃那些外面卖的快餐，她这心里就难受，好像把儿子丢了似的。

    周瑾被妈妈这么一说，也觉得心里不好受，当初是自己拼命劝哥哥去省中的，结果这一年来，哥哥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回家一次，也是来去匆匆，本不能像以前一样有大把时间一起耗着，后悔也不是一次两次。有时候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空着的另一张单人床，竟会有一种“悔教夫婿觅封侯”的不合时宜的感觉。

    周爸默不作声，但也是心疼儿子的。一年来，老婆不知埋怨过几次自己狠心，把年纪那么小的儿子送到那么远读书。自己有时也在想，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自己太狠心了，但终究也没思索出个结果来。转念一想，这去和不去都是儿子自己的决定，心里就些微有些释怀。

    三人沉默了一会，终将晚饭准备得差不多了。

    周瑾突然开口，问：“爸爸，从咱们这儿开车去哥哥学校要多久？”

    周爸愣了一下，随即就猜到了女儿的心思，也有些兴奋：“咱自己开车的话，从高速走，满打满算一个半小时足够了！”

    父女俩都眼睛亮亮的看着叶妈，就等她发话。

    叶妈也有些心动，但还是冷静些，有些犹豫的问：“咱们就这么去，也没打招呼，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小璟。”

    “不会不会，哥哥他们今天不是放假吗，只是咱们家离得远了，明天还要竞赛，这才不回来的。咱们这时候去，还能赶上给哥哥晚饭加餐呢！”周瑾想像着哥哥突然见到自己几人时惊喜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好吧！”叶妈也终究动心了，“快拿保鲜盒来，把这些菜都装起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去那边吃晚饭去！”

    三人立刻忙碌起来，打包、拎月饼，忙得不亦乐乎。

    一切收拾停当，三人兴冲冲的出发，朝周璟的学校驶去了。

    ……

    寝室里，周璟正一个人躺在床上。其他几个没回家的都一起出去了，说即使不回家也不能亏待了自个儿，出去好好搓一顿才行。周璟向来是不喜欢这些热闹的，就独自留在寝室里，让他们回来随便给自己带些什么吃。

    打发他们出去后，自己也打不起神看书复习什么的，就这么在床上躺着。明明没有一丝睡意，周璟确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居然听到了妹妹小瑾的声音。

    “哥哥，哥哥！”眼前好像出现妹妹那娇俏的脸，正朝自己撒着娇，牵着自己的衣摆不撒手。

    “唉……”周璟叹了口气，现在这时候，小瑾和爸爸妈妈正在吃晚饭吧，不知他们有没有想起自己来。

    “哥哥！下来啊！”又是一声叫唤，周璟才发现不是自己幻听，楼下确实传来了小瑾的声音。

    他赶紧下床，快步跑到窗边一看，楼下站着的三个不是小瑾和爸爸妈妈又是谁？一把抓了件外套，周璟就往楼下跑去，也没顾得上锁门。楼下的宿管大妈认死理，没有证件不让进门，也不知爸妈他们在楼下呆了多久了。

    “噔噔噔”三两步跑下楼，转过楼梯口，一把推开大门，就见一片金黄落叶中俏生生的站着一抹嫩粉色。

    “哥哥，惊喜吧？”周瑾看着哥哥不复平时的冷静，嘴角咧开，傻呆呆的表情，蹦跳着过去牵起他的手，“别呆外面了呀，怪冷的，进去吧，我们一起吃饭。妈妈和爸爸做了好多好吃的，我都馋了一路了！宿管阿姨好凶哦，都不让我们进去，blabla……”

    周璟傻傻的任妹妹牵着手走进去，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迟钝。

    叶妈和周爸走在后面，看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大儿子少见的露出这种表情，心里也是偷笑，这一路的风尘也不当得什么了。

    进了宿舍，周璟才回过神来，给爸妈和小瑾搬了凳子，又帮着将饭菜一一摆好。那些饭菜一路仔细保温，掀开保鲜盒盖子时还冒出些热气。

    “来来来，这螃蟹是爸爸的同事送的，黄多足，鲜得很呢，乘热吃一个。”叶妈一下挑了一个最大的螃蟹夹给了周璟。

    不知是不是被菜肴的热气熏得，周瑾觉得自己哥哥的眼圈有些发红。她不知道，这一刻开始，周璟才真正将眼前这对夫妇当做是父亲母亲。

    “爸和妈也吃。”周璟也帮父母各自夹了筷子菜。周爸和叶妈都有些发愣，自己儿子什么也有这么温情的时候了？

    周瑾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果然这样平淡幸福温情的日子才是自己的追求嘛。

    “妈妈偏心，最大的螃蟹给哥哥！”

    “馋猫，你昨天不是已经挑最大个儿的吃了吗，怎么还想跟哥哥抢呢！小璟，别让给她，你自己吃！”

    “哼，妈妈你就偏心！”

    “小瑾，咱不和哥哥争，来，这虾够大吧？”

    “老周，少给她吃点，本来瑾儿肠胃就不好！”

    “没事儿，妈，今天就让小瑾放开来吃吧！”

    ……

    这便是，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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