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捞黄鳝
时至初夏,草木盎然,嫩柳舒展着身姿,新芽迸出,天气不热,炽烈的太阳高挂,如一个大火球一般,反而让人感到无比暖和!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
在这暖意洋洋的天气里,幼童没精打采地垂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撑着下巴望着下方正因节日喜庆而耍闹的同龄人,神色有些恍惚。
没有姐姐的日子里,他觉得生活恍然间没了意思。
半年的时间里,莫岚和莫邢再也没出现过,仿佛就像是蒸发了一样。
半个月以来,他一直都是患得患失的模样,甚至梦中呓语,喊出姐姐二字后,突然惊醒,躺在妇人的怀中泪眼模糊。
妇人不语,每每此时,都紧紧搂住他,愁眉不展。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如今幼童的情绪越加沉闷,任老人与郑国锋怎么逗他,都不见幼童笑一笑。
“我的宝贝孙子!姥姥求求你了,你就笑一个嘛!“
两人望着幼童一蹶不振的样子,十分着急!
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引发他的兴趣,到最后无能为力,只能默默陪伴。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七月份,幼童这才好转。
此时,正与一群小伙伴们玩着捉迷藏,异常兴奋!
完全判若两人,时间对于孩童来说果然是治愈心伤的最佳良药。
身处无忧无虑的年纪,孩童根本没有时间观念,哭闹过后放纵玩耍,也是情理之中。
吃过饭后,幼童觉得总是玩那些玩过的游戏,十分乏味,于是跟在舅舅的身后,去田沟里收网捞黄鳝。
他有些好奇,虽然有些害怕黄鳝这类生物,但有舅舅在,舅舅一定会保护自己,也就坦然了。
幼童的舅舅将近四十岁,虎背熊腰,憨厚淳朴,古铜色的皮肤偏黝黑,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双眼生的不协调,左眼的瞳孔朝外靠拢,右眼的瞳孔朝中间靠拢,形成了两个不对称的斗鸡眼。
“小……小伟,你别……别……别乱跑,跟……跟……跟住舅舅了。“幼童的舅舅拎起水桶,转头说道。。
还有一点就是说话结巴,幼童觉得这样说话蛮好玩的,乐呵呵的,照学照做,道:“知……知…..知道了!“
路边,荒草茵茵,绿意莹光,天气燥热,相当沉闷,但丝毫不影响幼童此时愉悦的心理。
两人走了几里路,停在一个狭窄的水泥路上,右侧全是庄稼田地,左边是一个向下倾斜的坡道,估摸有四米多高,坡道上满是荆棘杂草,坡道底端是一个小河沟,大约有一米多宽。
“这么高!!“
幼童站在路边朝下望去,四米高的坡道犹若深渊,顿时有些发怵,双脚直打颤。
再加上坡道底部河流两旁皆是巨石盘踞,这要是一头栽下去脑袋还不直接开花?幼童不禁为舅舅感到担忧,连忙提醒道:
“舅舅,你慢点,一定要当心啊!“
幼童的舅舅边往下窜去,边回道:“知……知……知道了,你别……别……别乱跑,站在上……上……上面等我。”
他说话好像无比艰难,结结巴巴的,再加上他离幼童渐远,幼童是一句没听明白。
见舅舅安然无恙地下至低处,幼童这才松了一口气,此刻,一个人颇感无聊,坐在路边拨弄起花草。
半个钟头过去,幼童的舅舅拎着装满黄鳝的水桶上来了,喘着粗气出现。
幼童眼前一亮,上前观望,看着那如蛇一般蠕动的黄鳝,心里胆怯,扭过头颅不敢触目。
又见舅舅把手放入水桶里,并未受到丝毫伤害,感到无比好奇,小手也往桶里的黄鳝碰了碰,然后迅速缩了回去。
幼童的舅舅望见他憨态可掬的模样,被逗笑,道:“小黄鳝不……不咬人的,没伤……伤…….伤害的。”
他虽这么说,但幼童依旧感到一丝可怖,小手望桶里伸去,又快速躲开。
一番试探后,果然没有伤害,幼童看着依旧洁白无损的双手,大喜欢笑。
黄昏降临,天边霞光显露一瞬又隐没无形,有乌云密布,天色骤变阴沉,显得昏暗,幼童的舅舅连忙拉着他往家里赶去。
哗啦……哗啦!
雨水如玉珠般垂直倾下,声响荡入屋内,两人很幸运地在雨落下之前赶到了家中。
幼童喘着粗气站立在屋前,望着从屋檐上滴滴垂落的雨水,稍觉新奇,伸手接迎,拍打耍闹。
“来……来,我的宝贝孙子,让姥姥抱抱。”老人欢喜地硬求。
幼童回过头来,眼珠子溜溜转动,立马向老人怀中奔去,老人开怀地笑着。
幼童面露狡色,将被雨水打湿的双手往老人脸上摸去,心中十分喜悦。
“你个淘气鬼,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乖呢!”老人并没因为幼童的举动而感到生气,相反更加乐呵。
今日大暑,并不是什么喜庆的节子,但家中十分热闹,妇人一早就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厚木桌上摆满了食物,有幼童最爱的鸡腿与红烧肉,还有各种素菜,面条稀饭馅饼这类主食也不缺少。
待到妇人忙活好,众人围坐在桌前,碗筷相碰发出声响,幼童看见自己喜爱的菜,早就憋不住了。
幼童边吃边呲牙大笑,嘴上沾满了油渍,十分满足!
众人望见幼童的吃相,皆眉眼欢笑。
一家人的生活平淡而充满了幸福!
一刻钟后,天空传来雷鸣声,雨开始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雨声回荡在整个天地中,清脆而令人烦躁。
妇人放下了碗筷,顶着纸盒跑到前院将厚重的大门关闭,其他人也接连去收屋檐下腌洒的食物,以及鞋物等。
众人纷纷跑出,眨眼之间,屋内静悄悄的就剩幼童一人。
幼童来回观望,突然望见左侧墙角有伞,想起身将伞拿来,打伞将母亲接入屋内。
双手撑着椅子把手,刚一动,椅子腿开始颤动,幼童一下惊慌起来,肉跳心惊!
屋内寂静无人,吱呀颤动声传来,幼童感到重心不稳,刚想重新坐下,身子却不听使唤,瞬间,椅子带人栽翻过去。
这时,妇人关闭了大门,回头正好望见,目瞪舌彊,一颗心如跌落了深渊,撕心裂肺地大吼着:
“不……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