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电话录音保存在一起，一时记不清了。你们可以调取我那个手机号码的通讯记录。由于那个号码我并不经常使用，所以应该不难发现。”

    当林佳命人把董建春的通话记录拿给邢忠典看时，他仔细看了一眼说：“应该就是这个号码。时间也对的上。”

    “既然你那个电话号码并不经常使用，给你打电话的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事后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始终没有得到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邢忠典顿了顿说：“想来想去，最有可能是他也有与我们相同的身份，起码也是认识我们中间某个人，甚至关系还非常不一般，不然他是不可能知道这个号码的。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我以商人身份对外公开的号码并非这一个。”

    仅凭一个电话号码，以及一次通讯记录是不能让董建春开口的。不过，有了邢忠典有心录下的电话录音就不同了。毕竟根据邢忠典的供述，董建春当时在电话中所说的内容，完全不同于他之前所交代所的只是打错了电话。而是有着明显的目的性——就是要与邢忠典见上一面。

    “你回来之后有没有与那人见面？”

    “没有。”邢忠典说：“他没有再与我联系，我自然不会主动联系他，也不会随便与不知底细的人见面。”暂时抛开董建春是如何得到邢忠典那个不常用的电话号码的问题，林佳脑子里在想他为什么要主动联系邢忠典，而且流露出要与之见面的意思？

    肯定不是董建春电话中所说，是为了生意上的合作。先不说邢忠典公开的生意范围并不包含董建春所经营的医疗器械，仅仅是国内历来都是进口日本以及其他发达国家的相关产品，却很少有国内的医疗器械出口到发达国家的记录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董建春给邢忠典打电话的动机绝非为了生意。再者，如果真是为了生意，董建春为何连姓名以及经营产品等都不告诉邢忠典？这显然说不过去。

    尽管在邢忠惠子的口供中，荣威保安公司副总韦少华的电话号码也是邢忠典提供的，不过林佳并没有马上就这个问题询问邢忠典。而是继续围绕邢忠典以上供述内容展开了话题。

    “你刚才说想把杨玉廷拉到你们的组织中，你觉得可能吗？”

    “可能。做我们这一行的，有很多是脚踩两只船的。而根据总部传来的消息，杨玉廷背后的组织已经有了要抛弃他的打算，所以可能性会更大。”

    “目的呢？”

    “胡玉洁毕竟只是个图书管理员，想要接触到有关干热岩的研究成果并非那么容易。杨玉廷就不同了，以他的身份要比胡玉洁容易得多。”

    “据我们所知，科技大学还有一位来自日本的物理学教授，以及为数不少的留学生，你为什么不从他们身上动心思？”

    “不是我不想，是上面不允许。”

    “为什么？”

    “具体原因我并不知道，但是想来不过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其中有人正在做着类似的工作，所以担心我与之联系会暴露身份。其二可能是出于不想因此损坏日本学术界在国际上的名誉。”

    “哪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你觉得？”

    “后者。”

    邢忠典的回答基本与林佳的推测相同，在国际学术界日本学者的声誉相对于其国内其他顽固的右翼分子来说要好一点。

    再者，出于自我保护的意识，科技大学当然首先防范的就是外籍人员，当然也会包括日本籍人员。所以，若是其中的教授和学生试图获取干热岩相关研究成果的话，恐怕会事倍功半，得不偿失的。

    审问进行到这里，林佳才话题一转问道：“你真的与将军城这边的情报人员没有任何联系吗？”

    显然对林佳这句十分突然的问话没有心理准备，邢忠典直视着林佳望过来的目光，沉思片刻才流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说：“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的忘记了一件事。”

    见林佳没有接话，邢忠典继续说道：“大概是两年前的初春，在我准备动身之前，情报本部相关人员给我提供了一个电话号码。当时是这样对我讲的：万一遇到什么紧急的情况，可以打这个电话，报出自己的身份对方就会帮助你的。”

    “紧急情况，什么样的紧急情况？”

    “我想可能是诸如身份暴露之类的情况吧？”

    “那你与那个电话号码联系过吗？”

    “没有。没来得及。”邢忠典迟疑片刻又说：“上次被唐小蝶的侄子绑架那次我倒是想过，可最终并没有付诸行动。”

    “为什么？”

    “一是我相信国内警方的素质和责任心，二是我担心会因此暴露我的真实身份。”

    这话，特别是第一点虽有恭维的嫌疑，不过邢忠典说的倒是实话。当时以邢忠典带有善举光环的身份，警方肯定会全力以赴的。再说，唐雎的目的是把邢忠典绑回老家四石柱村，并没有打算在途中对他怎么着，所以留给警方的时间也是十分充足的。邢忠典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寻求额外的帮助。

    “听你的意思，你从未与那个电话号码的主人联系过？”

    “是的。”

    “那么，在你告诉邢忠惠子时，又是从哪里得知了电话号码主人的相关信息的？”

    “那个电话号码，在你们将军市的黄页上就能查到。显示的公开信息是荣威保安公司副总经理韦少华。”

    邢忠典所说，林佳也早就注意到了。想了想后说道：“好吧，今天先到这里，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记得随时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快安排邢忠惠子的相关出境手续。”

    随即结束了对邢忠典的审讯后，林佳发现，虽然收获不小，却有一个问题始终没有解开。那就是邢忠典关于将军城内日本情报部情报网的供述，或者说是关于董建春的供述，与林佳之前的分析完全不是一回事。

    在林佳脑海中一直有这样一条关于日本间谍情报网的设想：邢忠典——董建春——钱翠红——吕锡东——四维研究所内某人。而不论董建春的供述，还是邢忠典的供述，虽然说法不同，但都表明一点两人不仅从未见过面，仅仅是董建春主动以匿名的方式与邢忠典联系过一次。

    缺少了董建春这一关键环节，林佳设想的情报网就不能成立了。

    是自己的分析有误，还是董建春与邢忠典都没有说实话呢？

    或者说，其关键作用的联络人不是董建春，而是荣威公司的副总韦少华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