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吴明与宋惠在生活区与生产区之间的隔离网前观察后发现，如果嫌疑人是提前把手机扔进生产区，再伺机隐匿在其中某个地方，进而窥探到相对规律的电磁屏蔽维修间隙与外界联系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在隔离网两侧都有一条足足十米宽的水泥路，而且每隔百米就有一个摄像头。想来这应该是最初建立隔离网就已经考虑到有人会借此搞鬼的可能性，所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提前把手机弄进来显然做不到。

    那么，嫌疑人究竟是如何把类似手机的通讯工具带入生产区的呢？

    而且，通过那段录音中电视剧的内容判断，嫌疑人应该是在当天晚上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也就是说他行动之前是胸有成竹的。

    “首长，嫌疑人为什么要制造他正在看电视的假象？”

    “嗯？”吴明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扭头看着宋惠沉思一会才说：“有可能不是想制造正在看电视的假象，而只是想混淆视听，以规避通话内容被截获，以及万一被截获后暴露其通话内容。”

    “按理那段录音是能够通过技术手段进行处理，从而听清嫌疑人的讲话内容的。”

    “不错，他们正在处理。”

    “什么时候能处理好？”

    “我也在等。”

    对于宋惠来说，若是能够听到清晰的嫌疑人的声音，在采集和辨别嫌疑人声音时就会容易许多。而不像现在这样，只能听清几个词语，辨别起来难度非常大不说，也无法根据声音准确判断出嫌疑人的相关相貌和年龄。

    由于现在是元旦期间，虽然全厂都已经戒严，但还是给职工放了三天假，只不过所有职工只能在生活区内度假而已。

    吴明也给宋惠放了一天，只是宋惠手头有大量的已经采集到的声音需要辨别，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二号这天，宋惠早早来到办公室，继续埋头于她的工作。

    不知不觉，悄然间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钟，吴明却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来，听听吧，这是刚刚收到的他们处理好的那段录音。”

    “首长……这部手机能与外界联系？”

    一眼看到吴明递过来的并不是他那部老年机，反而是一部自己从未见过，比一般手机都小的手机。宋惠一边接过来，眼睛里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期盼的神色。

    “是啊。”明白宋惠小心思的吴明淡淡一笑说：“好好工作吧，不要想三想四。”

    听吴明压根也没有让自己使用他这部手机的意思，宋惠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马上戴上耳机认真听了起来。

    “不能，现在全厂都戒严了根本送不出去……早晨更不行……那里比任何地方都盯得紧。……对，除了生活区和生产车间外，哪里也去不了。”

    “首长，为什么听不到与之对话之人的说话内容？”

    “据他们解释，与嫌疑人对话者可能使用了一种信号可以跳转的技术，所以并没有截获到对方的说话内容。”

    有了相对清晰的电话录音后，宋惠也就有了足够的分析依据。尽管录音中嫌疑人刻意压低了嗓音，不过还是能听得出来，对方并没有刻意改变嗓音。

    所以，宋惠很快就得出了这样的分析结论：

    第一，嫌疑人为男性，年龄在四十岁至四十五岁之间。

    第二，嫌疑人面部相对比较消瘦，两腮明显凹陷，下巴尖而额头略广。

    第三，嫌疑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细微的丝丝声，应该是有一个门齿残缺，或者干脆断了，正处于补牙或者镶牙期间。

    第四，嫌疑人的上半身多少有些佝偻，双肩微微前耸，导致其声带长期处于被压迫状态，所以声音显得尖而喑哑。

    “尖而喑哑？”面对这四个看似矛盾的字，吴明难免有些疑惑。

    “就是这样。”宋惠急忙耸起双肩，学了几句，吴明才明白过来。

    “如果你的推断没有太大偏差的话，这个人不用再费力去找了。”

    “怎么，首长见过这个人？”

    “正是当天与钱军同时值班，却在监督三名负责为涂料桶封口职工时，借故肚子疼而去了厕所的郑庆庆。”

    尽管吴明没有和被隔离起来的那几个人见过面，但是对于他们的身份信息，以及相貌特征，在林佳提供的资料信息，以及厂里提供的影像资料中早已烂熟于心了。

    而郑庆庆的相貌正如宋惠分析的有八九分相似——体型消瘦，双腮凹陷，双肩前耸，脊背佝偻。而且，据郑庆庆的档案资料显示，他小时候患有哮喘病，治疗了许多年才有所缓解。最终导致他的相貌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可是，若与外界联系的嫌疑人真是郑庆庆，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接触隐形涂料的任何机会。也就是说，他应该还有一名同伙。正是那名同伙偷走了五克隐形涂料，并在涂料桶上暗中做了手脚。

    这个人会是谁呢？

    按照涂料生产车间严格的管理制度推测，那人应该是能够接触到涂料桶，而且必须是在涂料桶从仓库领出来，并在生产车间进行严格称重后，至装满涂料进行封口之前这短短不足三十分钟内的某个人。

    如此，范围就锁定在了当晚值班负责给涂料桶封口的三人身上。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触到从仓库中领取到生产车间的空涂料桶了。

    还是不对。根据截获的这份电话录音的时间，以及其中播放的电视剧内容显示的时间，这段通话是发生在涂料被盗后的第二天上午。这时候的郑庆庆等人早已被隔离，他怎么有可能在九点四十，借助电磁屏蔽站停机维修的时间向外拨打电话？

    还有，从这段电话录音中得知，被盗的五克隐形涂料应该就在打电话的人手中。不然也就不会说什么全厂戒严，根本送不出去的话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首长是不是在怀疑我的推断结果？”

    见吴明拿着自己的分析结论久久没有出声，宋惠略显紧张地问了一句。不知为什么，她在吴明面前总感觉比在林佳面前还要紧张些。

    “不是。你从未见过郑庆庆，却能把打电话人的相貌分析的如此清晰，并十分接近郑庆庆，仅是这一点就说明你的推断结果十有八九是正确的。只是，如果那人是郑庆庆的话，却又有一个问题很难解释的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