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没要啊。”

    邹筝一窒：“我和你不一样，而且我正在考虑要呢。你就算不要男人，也考虑生个孩子或者领养一个。”

    ……

    邹笙叹口气，锁上大门。

    钟岷忐忑地靠近一步：“我……我送你去上班？”

    邹笙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钟岷跟上去，把饼干给她：“你以前很爱吃。”

    邹笙快步往前，还是摇头。

    钟岷停下脚步，看着她背影远去。

    她生日那天，他给她做蛋糕。此前做了无数次实验，这一次仍然小心翼翼，生怕有哪里不完美。

    蛋糕终于完成，钟岷小心翼翼地用盒子装起来，提着去上班。

    在诊所外停好车，他提着蛋糕走进对面的购物中心，进了旗袍店。现在旗袍店里已经有了几名聘用的员工，钟岷进去时，店面刚刚开张，店员还在吃早饭。

    店员把食物往桌下一塞，站起来：“钟先生你好……”她们隐隐约约知道钟岷和邹笙是朋友，不过平常并不亲密，但总之是认识的就对了。

    钟岷把蛋糕递过去：“今天是邹笙生日，麻烦你们给她。”

    “你不等她来了？她应该很快就到了。”

    “不用。”他怕被拒绝，退出了店面。

    捧着蛋糕店员看着他身影，疑惑地问另一个店员：“你说他们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咯~不过我觉得他很喜欢老板，老板心里也肯定喜欢他，希望他们能够终成眷属啦~”

    两人聊了半天，邹笙都没来。

    邹笙今天好不容易自己开车，结果路上出车祸了。人没事，车刮花了，下车和肇事的车主一见面，居然是多年不见的婶。

    邹笙说不出来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就好像终于等到了她要一直等的那个人，想哭，想倾诉这些年的委屈，想放掉身上所有的力气倒进他怀里。

    婶又是抱歉又是惊喜：“邹笙，好久不见了，你……对不起，你没伤到吧？”

    邹笙望着他，痴痴地没有说话。

    他被看得一愣，望进她眼里，觉得她是深情凝望着自己的，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阿笙……”

    邹笙回过神来，低下头平复心情：“我没事……我们等保险公司来吧。”

    婶的车上还坐着他父母，老人从车上下来，急道：“这不是我们的责任啊！”

    婶赶忙拦住他们：“爸、妈，这是我高中同学。”

    “啊？”邵母一愣，看着邹笙尴尬一笑，“这么巧啊？那都是自己人，事情就好解决了。”

    邹笙点点头：“是我不对，如果有修理费就我出吧。”

    “该谁出就谁出。”邵母也不好意思满口答应。她打量邹笙——脸蛋很漂亮，气质却很干净，冷冷淡淡地一看就是良家妇女。可惜是婶的高中同学，那就是和婶差不多年纪，肯定结婚了。而且看她开的车不便宜，结婚的可能性更大，现在没几个女人有本事自己买车。

    邵母轻轻一叹，跟婶说：“不然你们在这里，我和你爸先打车回去了。”

    “成！”婶巴不得，看到父母走了，转身问邹笙，“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邹笙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还行。”

    “结……孩子挺大了吧？”

    邹笙摇头，望着他：“我还没结婚。”

    婶一愣，盯着她，刹那间没了声音。两个人就这样望着，望着……直到交警和保险公司的人到来。

    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婶理所当然地请邹笙喝咖啡。

    他这些年在国外，现在刚刚回国，没什么事情，也不忙。

    坐下来后，邹笙仔细地打量着他。他成熟了，已经不是当年的阳光少年，变了好多。这样的他，让她有点失望。她心中的他，还是最初的样子，她喜欢他以前的阳光，并不喜欢他现在的成熟稳重。只有他年轻时笑露白牙的样子，才能治愈她心中的伤痛。

    那颗颤动的心，突然没那么活跃了，她问：“你怎么样？”

    婶愣了一下，点头：“还成……”

    “事业？家庭？都成？”

    婶尴尬一笑：“事业还成，家庭……家庭还没有呢。”

    邹笙一愣，盯着他，一颗心又乱糟糟地跳起来。难道他是在等自己吗？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在他们修成正果后，就成了万分之万的一定。

    他尴尬地解释：“之前结了婚，后来离了……不过幸好没孝。”

    “是吗……”邹笙搅了搅咖啡，心中莫名很失望。

    婶突然说：“我记得今天是你生日吧？我有没有记错？”

    她一颗心又跳了跳，笑道：“没记错。”

    “那我可以给你庆祝生日吗？”

    “可以啊，正好我一个人，没人陪。”

    “这么漂亮怎么会没人陪？是你自己不愿意吧？”

    邹笙笑了笑。

    婶干脆带着她在外面玩了一天，还去看他们从前的学校。他们都想起高中时候的事情来，想起他们偷偷地牵手，想起楚维在阳台上等她，想起……他曾打过她一耳光。

    但他们都没说出来，只是回忆着开心的事。

    傍晚回到家，发现邹筝来了。

    邹笙抱歉地说：“我和朋友出去玩了，你应该给我打电话的。”

    “谁啊？”邹笙疑惑地问，她的朋友她不是都认识吗？一般提到的时候都会直接说名字，这个是她不认识的？

    “一个高中同学。”邹笙平静地回答，“初恋男友。”

    邹筝一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居然用这么淡定的语气说话？”

    “有什么不对吗？讲清楚而已。”

    “那……那可是初恋啊！你就没想法？”

    邹笙一愣：“有些人一直没见到，就永远是记忆中的样子，越来越完美。但其实……根本不是那样，相见还不如怀恋，说实话有点小失望，不过也还行。他离婚了，是单身，你不是叫我考虑终生大事吗？我觉得可以将就一下。”

    “将就一下？！”邹筝拔高声音，“婚姻不是儿戏啊！”

    “我已经三十四了。”邹笙说，“没有挑剔的份了。而且，他是我很多年的梦想。”

    邹筝一愣：“你喜欢他？你对钟岷……你对钟岷真的没感觉吗？”

    邹筝坐在桌边，点燃蛋糕上的蜡烛：“姐姐……其实……其实我唯一爱过的人，可能只有钟岷而已。”

    邹筝震惊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

    “可我不想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强j犯！”邹笙哭道，“这些年看到他那样，我很痛苦。他那么痴情，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应该原谅他？可他是一个强j犯啊！他毁了我心中完美的钟岷……如果我原谅了他，是不是说明我有问题？我连一个强j犯都接受，是不是我的人品有问题？”

    邹筝站在她面前，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情。大家只看到钟岷十几年的等待，却没看到邹笙十几年的纠结。

    “阿笙……”

    “以前，谁都是比不上他的。后来，我不得不在心里塑造一个婶，好像那就是我的一道阳光……我觉得那才是我的王子……可其实，那只是我自己想的而已。但是没有办法了，这就是命。”

    呼……她吹灭了蜡烛。

    邹筝抱着她：“做你想做的吧，不要想太多。就算你接受钟岷，也不代表你原谅他。”

    两天后的情人节，婶带着玫瑰花到旗袍店找邹笙，然后带邹笙一起去看电影。

    他们走出购物中心的大门，对面诊所的钟岷踉跄着冲了出来，隔着马路看着他们。

    婶提醒邹笙注意路况，根本没看见那方的情况。邹笙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看完电影吃西餐，婶牵着她的手，在广场上闲逛，给她买了一个粉红色的小猪抱枕，然后送她回家。

    汽车慢慢地开到邹家大门口，一道黑影在墙边一闪而过，两人都没有看见。

    婶停好车，扭头看着邹笙：“那……晚安，我明天来接你？”

    邹笙点点头，抱着抱枕下车。

    婶握着方向盘，犹豫了一下，也下了车。

    邹笙听到声音回头，他走过去，低头看着她。两两对望，两人都没有说话，沉浸在彼此的眼神里。他低下头，想要吻她，即将靠近时，她突然一扭头，尴尬地说：“你路上小心。”

    婶也觉得尴尬，或许太快了……

    “我看你上去。”

    邹笙点头，推开铁门，突然看到墙脚有一只皮鞋。皮鞋向后一缩，整个隐没在墙后面。

    她没声张，进了门将铁门关上，看着婶。婶朝她挥了挥手，本意是等她先进去，见她一直不动，以为她在送自己，只能把车开走。

    等他的车消失了，邹笙扭头看着围墙后面。看了一会儿，那边没任何动静，她转身进屋了。

    屋里灯光亮起，一个人从围墙后面走出来，出现在大门外——是钟岷。钟岷看着她的窗户，眼底满是伤痛。

    “阿笙……”阿笙，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

    钟岷疲累的转身，往家里走去。

    邹笙拨开窗帘，看着他的背影，无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