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清下意识就抬起头，目光一下子就撞进了面前人的眼睛里。

    那是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里面似乎没有七情六欲，没有任何的杂念，甚至是如同一汪潭水般波澜不惊，却令人下意识发冷。

    她被这个眼神激的一抖，而后垂下了眼睑：“回皇上，臣妾方才走了几步。”

    司重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并无半分兴致，自顾自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之后，心情才平复了一点。

    “今日，你琴弹的不错。”他望着她：“不愧是陆家出来的，会下棋么？”

    陆灵清不知道他此话何意，只能温声道：“略通一二。”

    司重面无波澜：“那来，陪朕下棋。”

    陆灵清猛地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皇帝陛下，张了张嘴，却又没吐出一个字来。

    一一一

    半个时辰后，沈砚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圣昭宫门口，大喘了一阵气，才一下子就坐在了圣昭宫前面的石阶上。

    李公公跑得满头大汗，却还不敢停下。

    沈砚眼看着他从眼前跑过去，忍不住喊他：“老李，差不多得了，这儿又没外人。”

    李公公坚定不移：“不行，皇上让咱家跑二十圈，那就是二十圈，咱家就是累死，咱家也不能停。”

    沈砚：“………”

    这个李德全，还真是对司重唯命是从。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国师，您还有两圈。”

    这声音来的突然，又是在头顶上忽然响起来的，沈砚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只觉得阴气森森的，煞是可怕，抬头就往上面看，黑漆漆的天空，除了一只孤零零的鹞子飞过，并没有发现一个人。

    青天白日的见鬼了不成？

    很快，她便淡定了下来，宫内出现的定然不是外面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司重的人，还是别的人。

    她站起来破口大骂：“出来！别给我装神弄鬼的？是不是皇上让你来监视我的？你以为你这样能吓得到我吗？还好老子我胆大，万一我真的胆小被吓死，你看你的皇帝陛下怎么罚你！”

    根本没有人理她。

    沈砚看了看李公公的背影，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死活赖着不跑了。

    “陛下吩咐，国师若是少跑一圈，便饿一天。”那人终于是出了声，说出的话却是令人牙痒痒。

    沈砚得意洋洋：“你不是不说话吗？你是皇上派来监视我的吗？”

    那边顿时又没了声响。

    沈砚兴致缺缺，猜测这应该是司重手下的隐卫，沉默寡言，人狠话不多。

    叹了口气，沈砚又不得不站起身，将剩下的两圈儿跑完，然后跟李公公两个人，都坐在石阶上大喘气。

    歇了一会儿，沈砚便有些睡意，开始瞌睡。

    李公公忍不住提醒她：“当值的时候，是不能偷懒的。”

    沈砚抬起一个眼皮：“皇上在里边风花雪月，我们只能瞪着眼睛等着吗？”

    “宫里的规矩。”李公公一脸嫌弃：“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沈砚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多少年的身居高位，令她不知道民间疾苦，更别说这些丫鬟太监了，他们的生死，她从未在意过，只是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来了这么个一遭。

    当值得期间连打瞌睡都不行，沈砚心中干嚎，却也没办法，用手指撑起来自己的眼皮，不让自己上下眼皮碰在一起，这才稍微精神了一些。

    终于挨到了寅时，天色刚蒙蒙亮，沈砚就听得身边人喊了一声：“陛下起驾。”

    沈砚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意识还有些迷瞪，就见司重面色阴沉的从里面走出来，看样子心情并不好，她不由得眨了眨眼，莫不是昨晚上不太畅快？所以脸色这么阴沉？

    迷瞪间，沈砚听见司重喊了句什么，具体喊什么没大听清，想来是喊李公公给他鞍前马后去，也就没有去管，只是揉了揉眼睛，等会司重走后，送陆灵清回去。

    李公公在旁边提醒她：“皇上喊你呢！”

    沈砚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的使劲眨了眨眼睛，摆了个笑脸迎了上去：“给皇上请安。”

    司重看到她笑的样子就烦：“你方才杵在那里做什么？！”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二傻子身上怎么一点儿都没看出爽快来，反而比之之前更加的阴沉跟莫名其妙。

    她知道他问的是刚才怎么不来见驾的事情，天地良心，她也不想杵着，可一夜没好好睡觉，实在是太困了，意识都是混沌的，根本没有听见他是在喊她，所以才杵在那儿了。

    沈砚想都没想的就认怂：“臣反应愚钝，皇上不要跟臣计较，皇上您尽管放心去早朝，陆小主这边臣会专门给送回去的。”

    司重冷眼看着她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酸痛，不管他做什么，他怎么做，她都不会有任何的计较，更不会放在心上，就别说吃醋跟在意了！

    “你就喜欢做这种跑腿的事情！”他声音蓦然加大：“既然你喜欢，朕就让你做个够，不久之后南宋使者会到这边，你给我提前安排好！不要怠慢了！”

    沈砚“阿”了一声，她是哪里表现出来，她很喜欢做这些跑腿的事情了？

    她堂堂一国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啥这些啥事都交给她？！她根本没想跑腿！这不是替他安排他的媳妇嘛！怎么着就成了跑腿的了！

    沈砚心中不爽，可却又大气不敢出，试图反抗：“皇上，这事儿，臣怕自己干不好。”

    司重立刻瞪眼：“你办不好？你不就喜欢没事多管闲事吗！”

    沈砚立马解释：“臣没有！臣只喜欢替皇上跑腿！不喜欢替南宋使者跑腿！更不喜欢替礼部跑腿！您还是让礼部去干这事儿吧，臣怕臣搞砸！”

    她说了这么多，没有一句话入了司重的耳朵，唯有那一句一一一“臣只喜欢替皇上跑腿”

    她这么说，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里还算是特别的？

    一下，心底那点儿怨气就没了，强撑着冷哼了声：“算你识相，这事情就算你敢接，朕还担心你办砸了！”

    沈砚低眉顺耳：“是，是，皇上垂训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