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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现实之困

      从温暖的舞厅出来,阴冷的北风将周身的暖意吹散,跳舞出的毛毛汗变得冰冰凉,让人禁不住连打几个寒颤。告别志勇,我、小洒、兴成和三娃儿缓步向家方向行走。我自己觉得今晚很有意义和收获,不是因为邀请女孩没费周章,也不是因为侯姓女孩乐意跟我跳舞,更不是因为我对社会舞厅的情况了解,而是我基本学会掌握了“一字步”,以后若是再和秋桐去舞场,我就可以陪她跳了。原本在想,那天请秋桐教,又怕将自已的笨拙暴露在她面前影响形象,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有时自我反省,我常对自已生活技能的缺乏有种危机感。当时,我主观片面地认为,从小到大,虽然学到的书本理论知识很多,但有的理论指导解释不了现实,有的现实存在现象又找不到理论支撑,所学没有哪一样能转化为生活技能,悲观地认为自己对社会的认识了解脱离实际,就连烹饪、娱乐、人际交往等日常生活知识与技能几乎一窍不通。反观小洒、兴成和三娃儿,步入社会不到两年,不仅生意做得顺,社会上的那些好像无一不精,还有大把时间悠闲自在的享受生活。真让人既佩服又惭愧。

    生简单,活简单,生活不简单。曾经有位哲人说,一个人只为肚子苦恼的时候只有一种苦恼,当肚子的苦恼解决之后,会面临无穷无尽的苦恼。进入八七年,继农村完成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政社合一的人民公社撤销改变为乡镇政府后,城镇国营企业已普遍实行了各种形式的承包经营责任制,全民所有制股份企业已发展了数千家,私营企业和各体工商户发展更是一日千里,与此同时,近几年来物价涨幅也挺大的。据从淅江打工回来的人说,仅那边一个市家家户户都在经商,生产的皮鞋、眼镜、打火机、服装、锁等都销售到了国外,出现了鞋王、笔王、锁王等私营企业家。故乡这种内陆地级城市,抛开城乡二元社会剪刀差不谈,除去少部份私营老板不说,客观地讲,一般城镇普通家庭或农村家庭收入同比,差距还不大。虽说发展速度还远远赶不上沿海地区的发展速度,但改革开放取得的成效,业已深深地影响着当地社会、家庭和个人的方方面面,促使着当地整个社会的消费理念、价值取向、思想意识、伦理道德、爱情婚姻观等等,在发生着深刻变化。无论如何变,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或多或少都与金钱和物质利益沾上了边,让社会生活越来越复杂多变了。

    在一般人眼里,经济收入成为衡量一个单位、企业、家庭和个人好歪的重要指标。前几年拥有“三转一响”(三转指手表、自行车、缝纫机,一响指卡带收录机)是荣耀,当下,家里要有冰箱、洗衣机、电视机才觉得不丢人。以前批驳、不耻的思想和行为,沉渣泛起竟大行其道。在经济社会里,金钱物质在不断改善人们生活水平的同时,也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生存生活压力,还把许多人变成了它的奴隶。

    身在象牙塔的我,通过电视、报纸、书刊等对国家和家乡经济社会发展多少有些了解。也曾听某位老师总结说过,中国文化讲究血源、地源、神源、业源等关系,崇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多愁善感,忌谈死亡,忌谈丑恶,忌谈忌讳之事,讲究忠、孝之间平衡,孝敬父母可以小孝寄钱、中孝陪伴、大孝平安。面对经济社会巨大成就欣喜之余,也对自己严重脱离社会,缺乏社会经验、生活知识感到恐慌不安,对自己能否适应这个社会产生了极度的怀疑。虽说一直有父母兄长爱护着,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我终将步入社会,需要独自撑起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空,承担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对国家、社会和家庭的责任。

    中国文化可以通过书本来学习掌握。那么,又该如何来丰富完善自己的社会经验和生活知识呢?还能咋办!除了向家人学习外,我能想到的就是从小在一起玩耍长大、已步入社会打拼的发小。和大洒他们在一起玩,虽然很不赞同他们玩世不恭的生活态度,厌烦他们对待女孩的粗俗,不喜他们在公共场所喧哗,多次劝说无效后也就不好再说道,但是,从他们身上我却学到了相当多的社会知识,学到了怎样真诚对待朋友,学会了跳舞、打桌球、打牌等娱乐技能,学会了如何乐观愉悦的生活。从某种意义上说,大洒他们对于我来说,相当于了解社会的窗口,学习生活知识的平台,体验快乐生活的渠道。散场时大洒的玩笑话与恰巧碰见志勇这俩件事,到是提醒了我,以后在外面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一是免得闲话和谣言沾污自己的形象,二是世界很小,不想不实信息传播引起家人、亲戚和朋友的误解,三是怕有损形象的言词传到老师、同学那儿产生误会。

    在路上,小洒他们问我大学课余时间如何度过,周未是否出去闲逛,学校是否也组织舞会。我一一介绍后,几人认为除了不打牌和麻将,好像与他们平时的玩法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我笑着说:“最在的区别是在学校里,一般男女同学之间接触,都比较注意礼节礼貌、距离分寸,很少有谁像你们几爷子这样,喜欢胡言乱语、打情骂俏、眉来眼去的相互挑逗和玩爱昧。”

    小洒很不屑地说:“我们是口乱心不乱,你们是心乱口不乱。”

    兴成好奇地问:“难不成耍朋友的也那样?”

    我回答说:“在公共场合,比一般同学关系更加注意。”

    三娃儿嘿嘿笑道:“这也太能装了!”

    我平静地解释道:“在将来毕业分配到哪儿、能否分到一起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大学生耍朋友,就像是无基之根。虽然彼此有好感,也许双方不得不保持克制距离,静待情况明朗后再定夺吧!”

    小洒不无感慨地接话道:“这样看来,在大学、在外面各有各的难题。在大学,毕业分配是个坎。在外面,金钱是道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