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胜利逃亡
陈茵在疲倦的睡梦里做了几次简短的报到,可惜这些报到不能累积,还是等于白做了无用功,困倦的不适完全没有得到舒缓。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她听到有人进来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倒走了,然后又麻利地换上新垃圾袋。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听到楼道里有人喊:出来拿早饭了!想着反正孙犁今天会送饭过来,她也懒得爬起来了。又过了一会,她听到一队人走进病房,说要打扫病房了。再过了一会,又有一队人进来,说是医生例行查房了。
她调整好状态,打起精神坐起来。带头的女医生让所有的家属都离开房间,然后逐个问起病人的情况。陈茵看到那个女医生就是昨天的杜医生,下定决心,等会问到自己时一定要提换病房的事情。
那三个新妈妈都是顺产,杜医生就问了下她们的体温、睡眠、饮食和**的情况。另外的一个女医生,检查了一下宝宝的黄疸,问了宝宝的体温、睡眠、饮食和排泄的情况。非常幸运,这三对妈妈和宝宝的情况都非常好,杜医生她们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陈茵床前。
陈茵对杜医生讲了昨晚的情况,她一再抱歉,说自己从来没有住过院,不知道病房的情况是这样的。她也理解新生宝宝没有固定的作息时间,但是她是住院保胎的,如果老是这样睡不好觉,对肚子里宝宝的影响肯定很不好。所以,她希望医生理解,她要求今天一定要转病房。
陈茵相信自己把话说得有理有据,而且态度诚恳,医生一定会同意的。杜医生听了她的话,缓慢而坚定地跟她说:转病房可以,但是这一层只有四人间,如果转就得去其他楼层。那样的话,得先拿到其他楼层主治医生的同意接收单,然后从这个楼层办理出院手续,再重新回住院部办理入院手续去那新的楼层、新的病房,昨天做的各项检查得全部重新再做一次。杜医生顿了一下,继续说到:“其实对于你的情况,每个楼层的治疗方案都是一样的,每天都是挂吊瓶。你也知道四人间的病床价格是很低的,但是检查的费用比较高。而且,很多孕妇保胎也是住四人间的啊,后面习惯了就好。”
陈茵听了杜医生的话,暗想杜医生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了我是个穷人,当初就是为了省钱才选的四人间。现在她这么一说,就是劝我现实一点,不要再折腾了,乖乖地住在四人间接受治疗就好了咯。
杜医生接着说:如果你坚持要转病房,等会你家属到了,让他去办手续。按照医院的规定,今天还是得在这里给你治疗。办好转病房的手续之后,你明天就去新病房了。
陈茵不再说话,她知道杜医生也是按照规定办事。她感激地给杜医生点点头,然后继续躺在病床上等孙犁。
快到9点钟,孙犁终于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走进了病房。那时,陈茵已经在打第一瓶药水了。要是在平时,陈茵一定会训孙犁一顿:来得太晚了!但是看到孙犁那风尘仆仆的样子,想着家里、公司里的各项事情都得孙犁顶着,她体贴地闭了嘴,按照孙犁的吩咐赶紧吃饭。
吃完饭,她把自己换病房的打算跟孙犁讲了。孙犁听说陈茵昨天一夜没睡好,立马同意了这个提议。他到护士台那里问清操作程序,又跑到楼下的单人间去打听情况,然后根据护士提供的信息,去找可能接收陈茵的其他楼层的医生。前前后后忙了一个上午,到了快12点,他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孙犁像一个考试不及格被发现的孩子一样,胆战心惊地站在陈茵床前。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看起来却矮小无比。孙犁万分抱歉地说:换病房操作起来特别麻烦,其他医生都不乐意接收。我们又不认识人,没有关系去走走后门,恐怕只能委屈陈茵在四人间呆几天了。
陈茵听完孙犁的话,悲哀不已:原来就算想多花点钱,没有门路都花不出去啊。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熬过这七天,我就回家了。
陈茵反过来安慰孙犁,劝孙犁早点回公司去。他的项目在很重要的时间节点上,不能出什么纰漏。孙犁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说下班了马上回家拿好晚饭送过来。
送走了孙犁,陈茵又断断续续睡了几觉。期间,护士进来量过体温、测过胎心、换过药水,情况都还挺好。到了下午四点,一天的药水就打完了,今天的治疗顺利结束。
陈茵不愿意老在床上躺着,她就下楼去考察一下其他的病房。就像杜医生所说的那样,楼下有两人间、普通单人间和豪华单人间。两人间的面积和四人间相差无几,装修情况也大同小异,只是因为少了两张病床,价格就几乎涨了一倍。普通单人间面积比四人间稍微小一点点,装修明显上了一个档次,当然,价格也上了一个档次。豪华单人间其实是一个套间,套间里还有一张床,方便病人的家属休息。豪华单人间的洗手间条件非常好,据说很多住在这里的病人出院后,都把家里的洗手间按照医院的配置重新装修了一下。陈茵把住院部考察完了,暗暗想,等过几个月进来生孩子的时候,再不济也要住个二人间,再也不在四人间遭罪了。
考察完住院部之后,陈茵看时间还早,就再去急诊部瞧瞧。这一次,她突然发现,原来急诊部旁边还有一个八人间。局促的小房子里,挤满了病人,他们大多是半躺着病床上挂着吊瓶。
陈茵回来把这个发现像新大陆似的跟病房里的新妈妈们分享,她们却一点也不意外,纷纷表示早就知道了。原来八人间里,有极少数是经济情况特别不好的,迫于钱包不温暖只好住在那里。还有一些是认识医生的,白天在医院打吊瓶,晚上就回家休息了。
陈茵睁大眼睛,问:“虽说晚上没有治疗了,不还是隔几个小时就要听一次胎心的吗?她们回家了,不怕出问题吗?”
新妈妈们暗笑,给陈茵上课:住在八人间,说明本来问题就不严重。这些人回家也可以数胎动的,感觉不正常马上往医院赶分分钟的事情。而且,她们回家吃得好休息得好,不比在医院整夜睡不好觉强很多吗?
那个刚生下第二个儿子的新妈妈同情地看着陈茵,说:“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想法子找关系换个房间保胎。实在不行,我就回家睡觉去。我才不要在这受罪保胎呢?”
其他的两个新妈妈纷纷附和,陈茵的小脑袋呼呼转起来。
陈茵是个良民,从小听话,但她也知道,人世间的乐趣多来自不守规矩。譬如现在,她如果老老实实呆在医院,今晚又是无眠。如果她利利索索回家睡觉,今晚将美妙无比。她把自己的逃亡计划分别跟孙犁和婆婆电话商量了一下,得到了两人的全力支持。
陈茵挂断电话,马上换好衣服,乘着朦胧夜色钻进保健院门口的一台出租车里。奔驰的出租车只花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把陈茵送到家了,她美美地吃好晚饭、洗好澡,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想。
第二天一大早,陈茵已经赶在医生查房之前出现在病房并换好了住院服。她感觉神清气爽,预感到接下来的几天将顺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