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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最佳拍挡

      第二天的医院。天气依旧阴沉。

    安子唬着一张脸,强压着一腔怒火,陪同戴维走进医生办公室。

    戴维涵养特好,仍是一副平常心态,介绍完自已和安子,直接询问秘书长的病情。

    “史大夫,您好,我是警察戴维,她是秘书长助理安梓,她跟随秘书长工作长达两年,为什么秘书长醒过来认识其他人,却一点也不认识她?”

    史大夫严谨看了两位一眼,很负责任地回答说:

    “关于秘书长的病情,我可以这样答复你们:秘书长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脑部手术也很成功,伤口的愈合十分理想,最迟后天就可以拆线。至于脑子内部创伤,恢复要比外伤慢得多,最短也要二个月后才能完全恢复。现在的情形,已经是超过预期的恢复啦。你们别急,好吗?”

    安子狠狠瞪他一眼,本想骂他谎话连篇,但想到“失忆”那两个字的严重性,除了烂在自己心里,那可是谁也不能说的,因而强忍无语。

    戴维却不动声色微微点了下头,接着说道:

    “请问,奥朗迪医生今天为什么没来上班?”

    “奥朗迪?”

    史大夫同情惋惜摇脑袋,“他呀,恐怕一辈子来不了罗?听说他家昨晚失火被烧死啦,惨啦!真是人生无常,祸福难测呀!”

    戴维眨动了下那双深陷的眼晴,诱导说:

    “那史大夫,您能推测下,奥朗迪家为什么会失火吗?”

    史大夫突然紧盯戴维,狡诈笑了笑,“亏你还是个警察,这失火原因是可以妄自推测的吗?恐怕消防局现在都没有结论吧!”

    过了一会,史大夫望着天花板,像自言自语,叹息说:

    “唉,……可惜。这失火的原因我不知道,可他的死肯定于他的不良爱好有关系?”

    “不良爱好?”

    戴维眼放异彩,“您是说奥医生有不良爱好?”

    史大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仍望着天花板,自顾自地说:

    “也不能全算是不良爱好,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不好的习惯吧。一个成功的脑外科专家,看重的不是名誉金钱和地位,他最看重的是自己一双灵巧的手,如果做手术的手抖动毫厘,结果就会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奥朗迪有个习惯,每天睡觉前会用自己特制的药酒泡手半小时,然后再泡脚。我们都知道,药酒泡手脚,能促进血液循环,能疏筋通络,能保指手脚灵活度,这些本来都是好习惯,坏就坏在他舍不得倒掉那些泡过手脚的药酒。而是把它们都收集在一个塑料桶里,到了一定数量他再过滤消毒重新利用,这就造成新酒老酒的过量积压,数量起码超过千斤。我曾劝过他泡过后的酒就倒掉,也不能存这么多药酒,就差没明说这是易燃物。这东西不自然,但绝对助燃。一点点火灾他可以逃脱,如果药酒助燃了,他就在劫难逃了……”

    安子想起昨晚的那场熊熊大火,绝对是助燃物太多的缘故。但她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那会不会有人知道他这个习惯,故意在他泡药酒的时候放火呢?”

    史大夫回眸瞪向她,感觉有些目瞪口呆。

    “你这小姑娘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有人要害他这绝对是最好时机,可他一个医生,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恨呀?”

    安子本来想说这是谋杀案的延伸,但又感觉这儿不是说案的地点,于是她用手指了指戴维,说:

    “你问他,他是警察,已经有怀疑对象了。是吧,戴警官?史大夫跟你说了这么多,还不谢谢人家?”

    戴维为奥医生家失火案定性问题已经跟安子吵了一整早上,现在他已不想再吵了,于是起身听话地对史大夫说了声谢谢,然后拉起安子一同走出了门。

    回到走廊上,安子压在心里的火苗又复燃起来,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很尖锐。

    “听到吗?药酒是助燃物,但不会自然,既然已经燃了,总该有个原因吧?”

    戴维仍是坚持说,“纵算真是纵火案,那也归刑警队管。我们调查局要调查的国家安全大事。”

    安子美眸反瞪,“你是说秘书长的车祸案,奥医生家的失火案你统统不管,那行!我自个查去!”

    车转身,踢踏起一双皮鞋,掷地有声,一路咚咚咚,扬头就走。

    戴维望着安子气恼跺脚的背影,鼻孔中重重哼了一声,呵,这女人是什么材料做的,火气这么大?

    特别是这脾气,咋就这么拧?

    但转而又想,现在自已跟她的关系,除了哥们,还是互相利用的拍档,这种关系要想进一步尚且不论,但如果要继续维持拍挡下去,就不能散伙,不散伙就要和谐,要和谐两个拧巴的拍挡就不能继续拧下去,必须有一方先妥协,她不妥协那就只能是自己先罗。

    况且自己是男人,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缩嘛!

    于是他紧跑两步,追了上去,嘻皮笑脸说:

    “等等,等等,哥们,先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给你道歉。行吗?说好了共同进退的,我就一定跟你共同进退,秘书长的车祸案,奥朗迪医生家的失火案,我一定帮你查,而且一直到底。我有罪,但我戴罪立功了,这死刑也该改判缓了,是吧?”

    安子白他一眼,没答理,继续蹬步。嘭嘭嘭嘭!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查,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戴维只好厚着脸皮伸手挡路了。

    “好好好,不是你邀我的,是我自愿的,自贱的,为讨好你这不是哥们的哥们的欢心的,这理由总够了吧?”

    安子只得站下来,见前面已经是秘书长病房的门口,便扭回头,半嗔半笑,说了句令戴维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话:

    “我知道你手上功夫利害,没想到脸皮功夫嘴皮功夫一点也不逊噢!”

    说完,推开门,径直进病房去了。留下戴维一个人怔忡发塄。

    这话褒矣,贬也?

    但不管褒也好贬也罢,有话总比没话好啊,没话前面就是断崖,有话路在脚下,他抬脚跟了进去。

    安子直接走到秘书长床前,低头托住他的左掌,轻抚拍了拍,柔声轻询:

    “秘书长,今天,您好些了吗?”

    千惠拧眉低觑,仿佛安子动了她的私人物品似地有些不高兴。

    戴维已见识过一场俩女人的战争,他不希望这种事再次发生,他还希望安子能单独跟秘书长聊的时间长些,或许秘书长就会想起她来了,因而他截在千惠的面前,无话找话:

    “哦,你叫千惠?好漂亮哟!特别这头长发,既飘逸,又有型,不会是假的吧?”

    什么,假的?

    千惠回眸狠瞪戴维,仿佛受到极大侮辱似的,恼张着一张嘴巴,大得里面可塞进一个鸡蛋,气急地将整个脑袋往戴维面前伸,高声嚷嚷:

    “你可瞧仔细了,真的假的,啊?”

    但,当她发现自己的脑门快要跟对方的脸碰瓷的时候,一种从没有过的惊艳感觉让她整个人呆在哪儿,该死,嘴角竟然有隐隐的口水流出。

    这不就是姐妹们口中的那口小鲜肉么!只要自己舌头再往前再伸一点点,那口小鲜肉就出味味了,但是,自已明明是校花级人物,毫不逊色这种校草叶男,他竟说自己是假的,凭什么?就凭你靓得掉叶子啊?

    本女神掉什么也不掉身价,掉气势,因而媚眼上瞟时,盯住那张令自己嘴痒想咬一口的鲜肉脸,没好气的回了句:

    “那你告诉我,你这张亡鱼死雁的脸也是假的吗?”

    戴维满鼻子是女人的清幽发香,和着女人纯天然的体香肤香,甚致只要自己的嘴唇再往前些许,就可以吻到那两片鲜嫩欲滴的唇瓣,他知道千惠在女人中出色,知没想到会色得这么离谱,更兼那句‘亡鱼死雁’的话直把他逼退半退,更别说想去沾她什么便宜了。

    望着她那张略带婴儿肥的妖媚脸蛋,戴维自比地眨眼说:

    “什么叫亡鱼死雁?我这张脸就这么差劲,见什么就死什么?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连你也快活不长啦?”

    千惠抚媚一笑,昂首挺胸,右手兰花指划个半圆然后指着天空,左手别在水蛇腰上,将自己前凸后翘的完美体态展现无遗,嘲讽说:

    “如果脑残的人只会这么理解,那我也无法可说;既然你们男生碰上可人女生说什么沉鱼落雁,说得那么隐晦抽象,那么女生说男生亡鱼死雁好像更直接更形象?”

    “……”

    而另一头,安子也学着千惠的口气,一遍又一遍地对秘书长说,我的名字叫安梓,安梓,您记住了吧?

    秘书长终于说,哦,我记住了,你叫安梓……

    安子面现宽慰。但为了秘书长尽块恢复记忆,她总得该做点什么。

    该做点什么呢?

    想了想,就从包包中翻了翻,翻出一本《人类通宪》来,这是秘书长亲自参于起草的,而且一直在为颁布整日忙碌的大事情,逐条逐款地念给他听,应该可以帮助恢复记忆吧?

    就在她将人类通宪在秘书长面前翻开i时,秘书长突然笑了,笑得很纯真,像个孩子,指着安子,雀跃说:

    “……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叫仙女姐姐……”

    惊恐万分的安子连忙用手掌堵住了他的嘴巴,同时抬眼飞瞟千惠和戴维,还好,他们在说笑话,谁也没注意秘书长在和她说什么。

    她赶忙伸出一根手指竖在秘书长的面前,撮唇轻嘘了一声,那表情,仿佛周围睡了许多孩子似的,再说下去就会惊醒他们,秘书长竟然会意的点了下头。

    至少,他发现屋内有一对说笑男女,是不该打扰他们的。

    安子这才放心松开手掌,重申说:

    “我的名字叫安梓,为了好记,您可以叫我安子。您的名字叫泰平柯林,是现任联合国秘书长。您是全人类的领导,说话要得体,不能乱说话,否则别人会笑话您的。以后,也只能叫我安子,不许叫什么姐姐,也不能随便叫其他女人姐姐,明白吗?”

    秘书长听话地又点了一次头。

    安子这才说,“我现在给你朗读一遍人类通宪,这是你自己写的书,我希望您能清楚记着。”

    安子清了请嗓门,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完了第一条,没想到的是,从第二条开始,直到结尾,秘书长竟然一字不漏的全背出来了,她静静的望着秘书长,到最后就变成了瞠目结舌。

    而秘书长的脸上,似乎荡漾起一丝俏皮的笑意,漫漫说:

    “这本书我记得,……你,跟着读过好多遍。”

    安子的瞠目,立刻变成了惊诧:

    秘书长能背颂人类通宪全篇,这像是失忆的人么?

    接下来她跟他说干爹的事,秘书长脸上眼上,又全是一片茫然。

    秘书长这到底是怎么啦?

    难道是医学上说的选择性失忆?

    她感觉此刻自己的脑子特别混乱,粥一般糊成了一片,必须要先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她就独自一个人寂然先走了。

    戴维看安子脸色杂陈,就猜她心里一定有事,转身欲跟着出来,却被千惠一把拽住。他冷回头,有些不解的瞪看千惠的媚眼,恼说:

    “你,什么意思?”

    千惠高傲扬头,媚眼秋波荡漾,唇上,却尽是热嘲冷讽:

    “亡鱼死雁的家伙,你还欠我一个道歉?”

    戴维甩开她的手,横眉说:

    “是欠扁吧?”

    没想千惠却恣意大笑起来,眉眼间全是舒畅的得意。

    “哈哈哈,那好呀,小妹一个人在这正闷得慌,说不定扁几下反而舒服了。这样吧,我先陪你过几招,如果你赢了我,我这一身百多斤肉就全交给你了。到时候别说你扁几下,就算亲几下,摸几下,歪歪几下都没关系呐!”

    千惠笑盯戴维时虚瞟了把安子的背影,心说,有意思,我还没勾引她男朋友就气成这样,如果我现在故意卖萌勾引几把,她该不会吐血吧?

    “呵呵呵,哈哈哈……”

    千惠笑得媚眼成狐,浑身花枝乱颤了。

    戴维看不下去了,一一可他一个大老爷们那懂得这女人的小心思,因而只是自个儿摇头,摞下句“莫名其妙”的话,转身追了出去。

    就这一耽搁,外面早没了安子的身影。打她电话,竟是关机。戴维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消防局和刑警队转转,看看有没有奥医生家失火案线索。

    安子其实哪都没去,走出秘书长病房,就径直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一一因为要照顾秘书长,医院特地为她和千惠配准备了休息室,关上门,就六神无主,一个人躺在床上闷恼。

    既然为秘书长主刀的奥朗迪医生出了意外,史大夫的话她又不全信,所以依她识大体的个性,秘书长的失忆,或是选择性失忆的事情,她只有统统烂在心里,那是对谁都不能说的。

    一个人闷烦了许久,对秘书长的病还是理不出个头绪来,反而连呼吸都压抑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出去走走。

    从医院的后门出来,无所事事的穿过横巷,耷拉着脑袋,无精打精向前又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一个小区的集贸市场,临近中午,市场内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这时候,有一位头花苍白,看上去约莫七十多岁的老奶奶,步履艰跚地走到一个猪肉摊前,买了两斤鲜肉,往外掏钱包的时候,那苍老的手似乎有点不听使唤,啪啦一声,钱包掉地上了,老奶奶颤巍巍地弯腰去捡钱包时,那钱包却被一个小混混捡起来,飞也似地跑了。

    当老奶奶看到钱包在面前晃过的一刹那,她已意识到钱包被抢的严重性,忙伸过手去抓,刚好抓到逃跑的混混的衣角,可她的力量太微弱,不但没抓住,反而被混混强大惯力牵绊,仰面摔倒在地上。

    老奶奶挣扎地爬起来,苍白无力的喊一声“抓贼呀!”那混混早跑出市场门口啦。

    安子平日里最看不惯这种不良蟊贼,今天竟敢光天化日下抢老奶奶的钱,真是天良丧尽,我安子今天绝饶不了你!

    她捷跑两步,手在肉摊上一撑,整个人便从老奶奶的身上飞了过去,再两次纵跃,就追上了小蟊贼。

    “你这混蛋站住!给我把奶奶的钱包留下!”

    声到人到。一个鲤鱼打挺,跃到了蟊贼前面,截拳横眉,挡在了路中间!

    小蟊贼见来人仅是一个穿保安服的漂亮女人,慌乱的心顿时静下来许多,竟然掏出来一把匕首来,意欲先发制人。

    “你这三八,给我滚远点,不然我要你的命!”

    安子才没把这种小混混放在眼里,随口骂了句:

    “你这种有娘养没妈教的坏蛋,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倒去抢老奶奶的钱包,我现在就替你那个三八妈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她偏头让过刀锋,疾伸右手抓住他手腕往回猛带,左手前移抓他上臂,再车转身体,小混混的身体就抵到她后背上,她躬背一个大暴摔,小混混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身体腾空飞起,一百八十度大旋转,咚的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上,骨子仿佛散了架似的,痛得呲牙咧嘴,再也爬不起来。

    安子钭眼鄙视,带着怒气的脚就踏到了小混混的胸口上,讥冷讽道:

    “你不是挺能跑的吗?接着跑呀!连老奶奶的钱都敢抢,良心叫狗吃了吗?混蛋!”

    前一刻还张狂的小混混,后一刻彼就像小狗一样摇尾乞怜了:

    “女侠,我知道错啦!钱包我现在就给你,求你饶了我吧!”

    对于这种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小瘪三,既不是大恶,也就没必要大惩,让他吃点小苦头就够了,安子将奶奶的钱包拿到手,顺便抓了他起来,愤愤说:

    “要我放过你也可以,老奶奶那么大年纪了,你还把老人家拖翻在地,你现在就过去,亲手将钱包交还给奶奶,并真诚道歉悔过,我就放你走!”

    本来,瘦小个的小混混已答应过安子,就耷拉着脑袋往回走,却看见迎面走过来两个彪悍壮汉,顿时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叫道:

    “山口君,横田君,救我!”

    两个高高大人的壮汉,立刻横枪立马,环抱双臂,狰眉狞眼,并排堵在了安子前面。左边那个脸上有两道刀疤痕,显然是在街头打斗中经过千锤百炼的家伙,狂妄冷嚣:

    “哪来的绿皮母狗?竟敢欺侮我山口亚男的小弟,找死!识相的话马上给我滚远点!”

    而右边的那个满脸横肉中,叫横田的彪汉则一脸淫笑,浪荡说:

    “大哥,虽说是条母狗,可毛发姿色俱佳,绝对是一品美狗!拿到‘宠物店’当一回,价钱一定不菲哟!呵呵呵……”

    安子好奇打量起面前三个不知廉耻的家伙,他们叽哩哇啦,说的居然是日语,就几个日本浪人,在纽约街头居然混得这么牛!所有的纽约人都认识联合国保安服,他们居然说成是“绿皮”,而且还从狗嘴里吐出骂人的脏话,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就因为秘书长是日本人的缘故她对日本人还抱有一丝好感,因而动手前她也用日语说了句:

    “就你们也配称大和民族的子孙?别说这是在纽约,即便是在世界上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角里,大和民族的子孙们也要活得洒脱,活得尊严!摸摸你们的良心,偷盗抢劫,侮辱女人,配吗!”

    就这一句日语,还带着名古屋的乡土口音,让三个势作合围的日本男人都怔愣片刻,然后那个叫山口亚男的家伙一脸狰狞就变成了一脸讶异,惊诧说:

    “你也是日本人?穿着联合国保安服,漂亮美丽大方,这么说是千惠小姐了?

    “刚才只是一个误会,我们并不缺钱花,只是想通过老太太教训一下她的孙子而已,因为他老是跟我们作对。”

    “刚才冒犯小姐的不当之处,我们表示深深歉意,敬请原谅。对不起!”

    竟然是彬彬有礼的大掬躬!然后一挥了,三个人影子一般,从不同方向,消失在人海之中。

    安子倒有些莫名其妙了,就因为一句日语他们以为自己是千惠?就算千惠是真正的日本人,就算她全名叫山口千惠,就因为他们五百年前是同宗就如此热情,礼貌?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管怎样,还是先找到老奶奶,将钱包还给她,送她回家再说。还有她的孙子,怎么就得罪了这帮曰本人?

    安子急步往回赶,中途正好遇上一步一拐摇晃过来的老奶奶,便一把掺扶住,和风细雨安慰说:

    “别急别急,奶奶,钱包我给您要回来了!看看少什么没有?看您这腿伤得不轻,还是先送您老人家去医院看看吧?”

    老奶奶慈祥笑说:“这不过是些零花钱,没多少,关键是门卡还在就好!不然我可就进不了屋罗?这些小流氓不好对付,你不用为我老太这点小钱奋不顾身的,让我担心死了?现在你人没事就好。”

    然后睁起老眼,欣赏地瞧瞧安子的脸蛋,又瞄瞄她匀称的身材,爱惜之惰油然而生,抓住她的手,轻抚赞美说:

    “你这姑娘,不仅人长得好看,气质也好,关健是你这人心好,这年月,像你这种品貌双全的好姑娘是越来越少罗。谢谢你啦,姑娘。我这人身子骨硬朗,就膝上破了点皮,没那么矫情要上医院,回家擦点消炎水就没事了!你有事先忙去吧。我也回家做午餐了。”

    奶奶说声拜拜就转身欲走,安子紧跑一步跟上,继续扶住奶奶,说:

    “还是我送您回家吧,您这身体我真不放心,再说……”她本想说看看她孙子有什么要帮忙的,刚才这帮日本人显然是话中有话,但又怕说了老人担心,便改说,……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奶奶倒也没有拒绝。有个好姑娘陪着回家,总比自己一个人孤独无趣好,再说,这么好一姑娘,如果让自己那眼高于顶的乖孙儿碰上,说不定能促成一桩美事。于是,她一个人喜不胜收说:

    “那真是麻烦你了,姑娘。穿过前面大街,往巷子里走,尽头就是我家了。”

    安子掺扶着奶奶,半步半步的徐走漫步,行进在幽静沉寂的小巷内,第一次有种大静隐于市的喻快感觉。

    终于陪奶奶走完整条小巷,来到她家的门口。

    这是一幢上百年的旧式老院,建筑式样为东欧风格,古朴简约,结构沉稳,有种不管岁月如何变化,我自傲然我自立的绝尘风骨。

    奶奶站在院子门口,刚要掏钥匙开门,那院门却突然自己大开了,奶奶刚愣了一下,就见里面跑出一个满脸堆笑的年轻人来。

    “奶奶,您回来了?”

    年轻人刚叫完奶奶,发现奶奶后面还跟着个人,竟然是安子,真是喜出望外了!

    “安子?怎么……你怎么……跟我奶奶搅一起了?

    安子同样惊奇:“怎么,戴维?你……从里面出来,还叫奶奶,难道说,这儿就是你家?”

    最高兴的,当然是奶奶了。她笑花了一双老眼睛,“哦,原来你们认识啊?”笑得合不拢觜,敢情是太好了,也省下了自己的一腔花花心思!

    因而笑对孙儿说:“臭小子,话都不会说,人家跟奶奶在一起不是搅,是拚命救了你奶奶的命,还主动送你奶奶回家来,要好好谢人家,懂吗?”

    接着她简单讲了刚才发生的事。

    然后又拉起安子的手,爽然说:

    “哦,你叫安子,这名儿真好听又好记。他不谢你,奶奶谢你。走,先上奶奶家坐会,再说现在该吃午饭了,奶奶给你们做去!”

    热情得不能再热情,真接把安子拉进了屋。

    将安子安排在沙发上坐稳妥了,才回头对孙儿说:

    “大懒虫,给客人泡茶,奶奶做饭去了!”

    那老眼中,全是赞赏的颜色,即是那使过来的眼神,也是臭小子,你一定要好好招待我的客人,一定要留下她吃个饭!

    戴维看到奶奶眼中对安子的赞许,少心大慰,心里嘀咕不停,还说大懒虫不谢谢人家,您自己却爱叨不完,哪给大懒虫机会了?

    自话自笑地泡了一杯上等中国好茶,毕恭毕敬的递到安手,热情说:

    “请喝茶,哥们。今天奶奶的事,真是太感谢谢你了,谢谢。不过我申明,只说话不发脾气。我没告诉你我家在哪是你没问,也没在乎,昨天本想带你过来的,只是因为你心情不好才放弃的,别怪哥们不义气?”

    看着戴维一副纯真孩纸模样,眼中带着青涩和怯缩,仿佛被老师罚站在讲台上的学生,盯着老师的教鞭,害怕它随时会砸下来一般,安子只觉心里好笑,难道说自己的脾气就那么失控可怕吗?

    收回目光,看着杯中上下翻滚的茶叶,心情顿时特好,有思若想又带了些自嘲的口气,说道:

    “形似雀舌露白毫,碧绿匀称香气高,滋味甘醇沁肺腑,沸泉高瓷雪花飘。……好茶!没想到在异国他还能喝如此美妙的母国名茶,安子先在这里谢哥们的厚待了。真的,谢谢!”

    戴维既惊又喜地盯着安子俊俏的脸,心里是满满的笑意,一杯自己钟意的香茶,她简单的四句绝诗就道出了名茶产地名称,及色香味俱佳的内涵,他自然惊异她的渊博见识,喜的是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放下架子和善真诚地说了谢谢,这表示她手上拿着的是,不是教鞭,而是示好的橄榄枝了!

    他知足识趣地赞道:

    “你们中国的文人墨客连闲情逸事也能弄出风雅,喝茶有茶诗,喝酒有酒诗,书有书诗,琴有琴诗,连下棋都有诗……”

    “得了得了,”安子笑着打断了他,“你干脆直接说中国人不思进取得了!”

    “不不不,哥们,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赞美你们中国人智慧了得,从文学,到哲学,到艺术,……包罗到生活琐事,统统都能用诗歌表达,这在世界上绝对算得上是值得骄傲优秀的民族!”

    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只要听到别人赞美自己的母国,那绝对是一件舒心的事。

    安子笑说:“别贫了,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戴维这才正了正面容,失望说:

    “从消防局,到刑警队,都暂时没有有价值纵火线索。”

    安子想了想,“那,奥朗迪医生家所有监控都在,为什么单单发生火灾那晚的录像不见了,这总有个说法吧?”

    戴维睁开他深邃的目光,似沉思,又似是自语:“呃……,好像还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