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点头，表示自己洗耳恭听。[求书。]--

    “如果朱利尔斯大主教真的没有问题的话，他对我应该是现在这样放任，还是严密监视起来？”

    “这个问题毫无价值，我已经想过了。”

    “那你有答案了？”

    “你猜。”莉娜微微一笑。

    “又来这套，好烦。不管有没有答案，我都要告诉你——如果朱利尔斯大主教只是想要改革的话，我所代表的角‘色’并非不可替代，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放任我，给予我如此大的自由度。直接把我控制起来，就算不杀死我，也能够获得很多有价值的东西。”

    李凌峰顿了顿又继续说：

    “不要说奥卡姆那百万人族啦，这也就对你有用——因为你并不真的想要杀死我或者囚禁我。你想的只是让我离开圣城，最好是去帝都祸害那对父子。但朱利尔斯大主教没有我和你这样的关系，甚至对于他这样的智者来说，百万人族与亡灵之主之间根本没有比较的必要，能够‘弄’死我绝对是最有价值，收益最大的一个选择。”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朱利尔斯大主教不这么做呢？”

    “你又在挑唆我和教父的关系，我们只能难道必须要尔虞我诈？”

    “我也想谈谈情，说说爱。可是你一出来就杀气腾腾的，让我满嘴的甜言蜜语都说不出来。”李凌峰做出一副“这可不怪我”的无奈表情。

    莉娜不甘示弱的反驳：“如果不是你那恶魔般可怕的舌头总在倾吐着‘花’言巧语，我又何必如此防备。”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就像那些蠢货学者一样预设了立场。你和朱利尔斯大主教是正义的，而我则是邪恶大魔王，是必须予以净化的家伙。”

    “你竟然说我蠢！”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打个比方，一种修辞手法。”

    对于莉娜突然的质问，李凌峰很明智的予以否认，同时再心中感叹——就算是钻石强者，只要她是‘女’的。就总有不讲道理的时候。

    这似乎是‘女’‘性’不需要通过后天学习就得到的一种本能。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个比喻，一个比喻。”李凌峰无奈地摊手：“我道歉还不行？我错了。我的莉娜是美貌与智慧，武力与军略的化身，拿那些愚蠢的学者来比喻，简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莉娜听了李凌峰‘肉’麻的赞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趁李凌峰暗自擦汗的时候突然问：“出版诗集是你计划的第二步？”

    “唉哟。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硬要说有的话，也就是在你和朱利尔斯大主教的决裂这件事上推上一把，仅此而已。我算是再一次明白了我在你心中的印象到底有多不堪了。”李凌峰反应很快，并没有中招：“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

    “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就在欺骗我，而且还是不停的转换身份来骗我。你做了这么多事后，你竟然会觉得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会有多好？”

    “那你是怎么爱上我这样一个满嘴谎言的家伙？”

    “你猜。”莉娜嫣然一笑，甜甜地说。

    “我觉得胃疼。”

    李凌峰一手捂脸，一手按着胃。

    “你想要我相信你。可以呀。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要撰写和出版这样一本赞美诗集？”

    李凌峰头也不抬地说：“你猜。”

    “你看，就是以为这样我才无法相信你。”

    “我之所以出版这本赞美诗集，就是单纯的恶作剧。最邪恶的亡灵城主居然在被称作圣城的地方出版了诗集，用来赞美全知全能，至高无上的主。你不觉得这很有趣？这完全就是对圣庭，对高高在上的主。最恶毒的讽刺。”

    莉娜听完李凌峰的解释，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不过已经打开话匣子的李凌峰可是聊‘性’正浓，依旧在继续说着：“其实我还准备了两部作品，分别叫做《神曲》和《心路历程》。哈，多有意思呀，圣庭口中最邪恶的渎神者。却在讴歌着主，赞美着主。我都能够相信得出当人们看到包括《吉檀迦利》在内的这三部作品时的感受。“欧，这样的诗篇，唯有最虔诚最有才华的信徒才能够写得出来。”“瞧一瞧《神曲》，天呐，这里面所描述的一切都是真的吗？难道主在借着作者的手来告诉所有人——天堂，炼狱。地狱的样子？”

    谁又能想象得到，撰写这些的我，其实是名副其实的邪恶异端，恐怖中的恐怖！哈哈哈，只是稍微想象一下，我就已经笑得肚子疼了。所谓的信仰，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

    “够了！”莉娜猛地站起身，怒视李凌峰：“你——”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剩下的话莉娜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身形一闪，整个人就消失在了书房当中。

    “生气了？预料之中。”李凌峰望着空‘荡’‘荡’的书房，低声说：“愚者的信仰，本就如此。无所谓撰写着的身份，地位。他们所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份心理慰藉。”

    这一次的会谈在莉娜消鼠自然也就结束了，李凌峰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坦然接受。

    在这场对话后，李凌峰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他从雅姆尔裁判长那边申请到了为期半个月的假期，当然，这并不是无条件的——为了确认李凌峰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老老实实的在家撰写诗集，雅姆尔裁判长安排了专人负责监视。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监视，不会限制李凌峰的人身自由，也不会翻阅他的信件——只是表面上是这样。

    李凌峰对于这样的待遇早有心理准备，根本就没有犹豫就直截了当的答应了。因为他既不准备出‘门’，也没打算给谁写信，他就准备用这半个月的时间，把一些理论还有书籍给写出来。

    仅仅只是，但他要撰写的是宗教理论以及三本宗教书籍——《吉檀迦利》《神曲——地狱、炼狱、天堂》《心路历程》。

    撰写宗教书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如果只是，李凌峰只需要稍作修改就可以直接拿出来使用——甚至冠以一个虚高的世界。也就可以了。但宗教书籍涉及到诸多方面，尤其是关于典故的使用。

    宗教书籍运用的典故是非常多的，引用的范围也是包罗万象，从宗教典籍，到圣经故事，再到作者本人所生活地区的某些俚语和俗话。

    李凌峰脑海中的那些知识比较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在这方面与现在这个世界存在着巨大的差别。

    不仅仅是俚语。还要小心避免在书中出现某些太过于超前的理论和理念。

    还是那句话，半步天才。一步疯子。

    尤其是在圣城这样已经成为宗教中的一个象征符号的城市，对于这方面更是要谨慎，一不小心可能让所有人都敌视李凌峰。

    得罪了一半人没有关系，因为还有一半人支持自己，但要是全都得罪了，那等待着自己的就是被送上火刑台的悲惨命运。

    三本书里，最好写的是《吉檀迦利》，几乎不需要什么改动。因为泰戈尔的这部诗集中所提及的神，并不是特指某个神系中的神。而是一种泛指。他所说的神，只是一种象征手法，只指冥冥中主宰着人类命运的某个存在。

    因为如此，《吉檀迦利》里的诗歌，无论放在哪个世界，都具有着极高的观赏‘性’，浅薄者看到的是诗歌的优美动听。虔信者看到的是作者对神的虔诚礼赞，神学者看到是隐藏在字句背后的神‘性’。

    李凌峰拿起笔就一蹴而就，没用多久就直接给写出来了。

    将《吉檀迦利》的手稿与一封信一同打包，‘交’给欧尼拉，让她发给莉娜。

    信的内容很简单，除了请她做这本书的第一位读者。就是想要通过她的人脉，让这本书出版。

    “主人，为什么不请雅姆尔裁判长帮忙？想必对于这样经典的作品，他会非常乐意给你提供一些便利。经过昨天的事情，莉娜应该不会帮您出版的。”

    欧尼拉边接过手稿，边问道。

    “因为我的目标不是雅姆尔裁判长，而是莉娜。”

    李凌峰埋头在纸张之中。不断的奋笔直书，他正在撰写《神曲》。

    “莉娜的‘性’格是对事不对人，对公不对‘私’。就我和她的关系，我的身份并不会变成阻碍。如果她真的怀抱着正邪不两力的想法的话，就不会……嗯，我收回这句话。我能够继续留在圣城，不是因为她爱我，而是因为奥卡姆的百万生灵。如果没有这层关系的话，在她发现我的第一时间我就死了。”

    “那您还请莉娜帮忙？”

    “为什么不？反正我们有很多时间，莉娜愿不愿意帮忙并不是问题。我只是想要通过这件事情，让莉娜思考一个问题——这样的传世之作，满怀着真挚情感的作品，是否要因为其作者的身份而让它埋没在废纸堆里？”

    “这有意义吗？”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有一个意义，所谓的意义只是观测者对被观察者贴上的标签。就像我们不断的试图探索和解读这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有意义吗？”李凌峰放下笔，抬头看向欧尼拉：“意义只对观测者有意义，是观测者的自我满足，对被观察者而言无所谓有没有意义。”

    “我们说的是一件事？”

    “不是，只是我一时的感概。”李凌峰耸肩摊手：“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

    欧尼拉冲李凌峰扔了一对卫生眼，放弃了和李凌峰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的打算，拿起包裹转身离开了书房。

    李凌峰目送欧尼拉离开后，又再一次埋头在笔纸当中。

    当装着《吉檀迦利》和信的包裹送往莉娜府邸的时候，莉娜本人却不在家，而是一大清早就去拜访了最近都在家里修养的朱利尔斯大主教。

    在艾泽斯大主教的步步紧‘逼’下，掌握着绝对优势的朱利尔斯大主教却让人意外的步步退让，到了现在更是直接把教皇厅的工作都‘交’了出去，自己则赋闲在家，明其名曰修养。

    “他说他准备出版三本书？”

    朱利尔斯饶有兴趣的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莉娜问。

    “是的，名字也和我说，《吉檀迦利》《神曲》《心路历程》。”

    莉娜念出这三本书的名字时，眉头微皱，似乎是想起了之后李凌峰所说的那些话。

    “教父，你简直无法相信他的狂妄自大——他竟然说……。”随即莉娜就把李凌峰所说的那一番话给复述了出来。

    “哈哈，李凌峰这个小伙子还是这么有意思。”

    朱利尔斯大主教听完莉娜的复述，并没有‘露’出愤怒，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教父！他这是在亵渎主！”

    “信仰呀，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朱利尔斯大主教用李凌峰的话来回答莉娜怒气冲冲的指责：“不要生气，我的孩子。你远比我要清楚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唯一可以称得上神的人，便是世界意志。人们之所以相信主，是因为他们并不相信自己。卑微者希望从主的身上得到伟大，悲伤者希望从主的身上得到慰藉，愤怒者希望从主的身上得到宁静，犯罪者希望从主的身上获得宽恕，落难者希望从主的身上获得拯救，怕死者希望从主的身上获得永生。他们所信，所想，所思的主只属于他们自己，不属于任何人。所谓信仰，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

    “教父……你话中的意思为什么与……”

    “与李凌峰很像？”朱利尔斯大主教毫不讳言地说：“因为这就是事实，无论我们为它添上数之不清的赞美，本质上，信徒在信仰道路上所追寻的不是某种超脱于世俗的力量，而是在寻找着他们的自己——一个完整的，完美的自己。”

    “如果猪也有信仰，它们信仰的神会是什么样的？”

    朱利尔斯大主教用挪揄的语气看向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