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坠入山崖
更新时间:2013-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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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下,是奔涌不息的洪湖水,翻滚的浪涛足足有两米之高,万丈的高崖让一向恐高的飞烟瑟缩的收回视线,她将目光看向一脸冰冷的他。
只是,君慕然并未看她,视线却触及身旁的黑衣人时忽闪而过的一抹阴沉。
他站在不远处,笔直挺着身躯,冷声说:“我已经依约到了,放人吧。”
他来了?
他真的来了?飞烟有些慌急,冲他吼道:“你不要管我,快点走。”
话刚落,便被一旁的护卫揪住了长发,飞烟痛吟一声,止住了声息,君慕然僵冷的看她一眼,眼中毫无怜惜。
他恼她,恼她竟然抱着离开自己的想法,宁愿逃离他也不愿意留在她身边,如今,她被人擒住,他心急如焚,虽然,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可他依旧开心。
好歹,她现在他视线中。好歹,转瞬间,她又会回到自己的身旁。
他想要给她小小的惩罚,惩罚她竟然胆敢离开她,可是,惩罚她只限于他自己,他依旧不喜欢别人碰她,更何况虐待她。
君慕然凤眸冷寒,声声冷鸷:“立马将人放了,说不定我还会大发慈悲放你们一马。”
听他这么说,林县令哧笑不已,他独自只身前来,而他们却有二十几名武功高强的护卫,纵使他武艺高强,怎么能够敌的过?
见此,一向贪生怕死的林县令立马露出阴恻恻的笑,他讥笑道:“虽然你贵为一国将军,可年纪轻轻,毕竟经历的不多。如今你一人前来,倒是有些胆量,不过就是口气大了些。”
君慕然冷笑:“废话少说,我没功夫听你们说什么,说白了,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
林县令笑道:“将军聪慧,怎会不知本官要什么?”
君慕然微微蹙眉,斜瞥一眼身披黑色斗蓬的男子,他轻哼冷笑:“你是想要我放你一马?”
林县令点了点头:“只要你将本官贪污官银和行贿之事咽下去,本官一定依照诺言,不予追究,如若……如若你不愿意,那……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说完,他命令手下将飞烟逼进悬崖。
护卫擒住飞烟被绑住手的麻绳,将她推至悬崖,呈倾倒之势,飞烟大骇,尖叫一声。
斗蓬之下,黑衣男子勾唇一笑,冷冷的盯着君慕然,从始至终未说一句话。
君慕然脸色微变,眉头轻蹙,凤眸掩映的怒火随时都可能喷发,他薄唇漾着凉薄的笑意,僵冷的笑问:“你们认为,仅凭这个面相丑陋的女人就能使我屈服?呵,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见他不受威胁,林县令慌忙睇一眼黑衣男子。
咬紧下唇,飞烟倔强的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为他的话难过伤心。她看着万丈深渊,咬紧发颤的牙根,一动不动,不主动求饶,忽视他对自己的不在意。
身旁,黑衣男子哑声笑道:“如果你不在乎,怎会孤身前来?”
君慕然斜睨黑衣男子一眼,字字顿言:“呵!这个女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不过……我将话撂这儿了,如果,她出了一丁点意外,我发誓,有朝一日,势必将在场的所有人诛灭全族,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男人语气平缓、温柔,却夹带着让人惊怵的寒意,在场的所有护卫因他的一句话,意志有些动摇。
因为一个人,一件事情牵连整个族人,值得吗?
见人心涣散,许师爷惊慌道:“不要听他胡说,他是吓唬你们的,千万不要上当啊。”
斗蓬下的男人低笑出声,他懒懒的抬头看一眼君慕然,字字清晰的朗声说道:“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清楚。然,国家律条曾清楚标明,诛杀皇亲国戚才会构成诛九族的大罪,说白了,你只是一个“将军”罢了,就算意外死在刀下,怎会构成诛九族的大罪?如今,泉城贼匪肆虐,就算我们将你活剐了,这天高皇帝远,谁人能为你做主?”
听他一席话,众人心惊慢慢平复下来。
君慕然冷眼睨着黑衣男子,只笑而不语,那双犀利的凤眸仿佛要看穿那厚重的斗蓬,将那人的面容看的一清二楚。
“呵!直接进入正题吧。你们千方百计将我引来至此,应当不单单只有这么简单吧?”说完,他冷笑道:“你们费尽心力将人绑了,又引我至此,行动已经足以证明你们到底要什么,如今,还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林县令冷笑:“既然你活路不走偏寻死路,也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一起上,给我剁了他。”
说完,他让所有的护卫一拥而上,将他堵截。
听着身后打剑相斗的声音,飞烟紧张的心就快从喉咙跳了出来,她想要回头看,可她怕她一动,便倒下山崖。
黑衣人冷笑,冷眼旁观的盯着眼前局势,阴沉的眉眼夹杂着凌厉的邪气,他在看一场好戏,而促成这场好戏的人,正是他。
林县令一脸惧意,深怕君慕然冲破重围,危及到自己的生命。他紧张的盯着,却牢牢的将掌握飞烟生命的绳索牵在自己的手中。
他有这个筹码,就算君慕然冲破重围,他也不怕了,好歹有了她,她也就有一线生机。
花费了一些力气回过头,隔着围堵的人群,她隐约看到他的身影,在重重的人障前,飞烟再看一眼木然而立的黑衣人,飞烟咬牙,冲他吼道:“我不要你管,你快走,不要理我啊。”
虽然,她的生命对于他,可能压根就无所谓,可是,他却不一样,她不要他出现意外。
听到她在一旁叫唤,林县令怒吼,将飞烟的身子更向悬崖边推去。
“呀……”
飞烟尖叫一声,她的身子与悬崖绝壁快要成为九十度角了,她骇然闭上眼睛,嘴角苍白,毫无血色。
君慕然微惊,在恍神之间,腹部被一剑刺中,锋利的剑刃刺入了他的腹部,血红的液体顺着冰冷的寒刃流下,君慕然怒持长剑,运气将气息化为剑锋,蛮横的向人墙袭去。
眼前的人全数倒下,他将腰间刺入的刀剑抽去,身形不稳的将其扔在地上,冷眼盯着林县令。
一字一顿道:“放了她。”
见他身后躺倒的数十人的躯体,林县令慌了神,他颤抖的将系在飞烟手中的绳子攥在手中,颤悠悠的说:“你……你不要过来,不然……不然,我将她推下去。”
“放开她,我就饶了你的性命,你若不放,大可以试一试,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手中的剑快。”
林县令一脸惧意,可他却不敢轻易松手,他怕,他自己放了她,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眼下,只能孤注一掷了。
思及至此,林县令更是将飞烟往山下推了一些,飞烟心慌,克制不住的尖叫起来。
看着深渊湖水,飞烟想,即使她不会摔死,也会被湖水淹死的。
她知道她逃不掉这一劫。
“只要你放开她,我保证会饶你一命。”
保证?
“呵,事到如今,谁的保证我都不敢相信。”说完,林县令想到什么,随即扬声说:“除非……除非你将右手砍下,我才放了她,如若不肯,我就将她推下去,成还是不成?”
砍下右手?
飞烟大惊,连声说道:“君慕然,你不要听他的话,你快走啊。”
君慕然?这个名字……
林县令微怔,还未来得及思忖什么,便见到那个男人危险的眯起眸子,似乎在惦量着什么。他不敢出神,只是警惕的盯着男人。
飞烟整个身子已经悬在山崖之外,他们的距离有五米之远,如果林县令松开了手,任凭他身才再快,也无法抓住她。
见自己无法救下她,君慕然连一秒也没有犹豫,清冷的嗓音淡淡的响起:“我答应你,可是,你也必须保证,在我如约砍下右手时,你必须将她完好无损的放了,如果不依约定,纵使我只余下一口气在,照样也可以取你性命。”
他……他什么意思?飞烟微惊,恍惚的听着他的话,那句话一直回荡在耳边。
他的意思是……他愿意砍下手?
身侧,黑衣男子勾唇一笑,眼角余光扫过一脸苍白的飞烟,他在思虑,只要君慕然自愿断臂之后,或者林县令意欲松手的那一刻,他便出手将飞烟救下。
看他持起长剑,飞烟大吼:“你疯了,你疯了!君慕然,即使你砍下手,他也不会放了我,你快点走,我不需要你管啊。”
“闭嘴。”
清冷的嗓声夹带着一丝怜惜,白衫已经被鲜血染红,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那些死人的鲜血。
男人沉声说:“染飞烟,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伸出右手,持起剑便向手臂砍去。
“不要啊!”飞烟惊颤不已,只听,她无助之间,狂吼一声,她一直不敢妄动,怕摔下山崖,如今,为了救他,她奋力扭动悬在半空的身子,她不怕掉下万丈深渊,她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
因为自己,他受人胁迫断手护她,如今,她宁愿不要性命,只要他一世安好。
飞烟突如其来的挣扎,让一直紧盯着君慕然的林县令措手不及,只见,那圆润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她冲林县令怒道:“死吧,我们一起死吧。”
说完,还未等林县令和所有人有所反应,飞烟奋力的蹬踏脚下唯一的支点,身形体胖的林县令,脚下不稳的被飞烟拽着,一同坠落在峡谷之中。
山涧中传来林县令的惨叫,与那破碎的呼唤。
“木头……好好活下去。”
字字清晰顿措。
在飞烟坠崖那一瞬间,黑衣男子大惊,他动作迅速的想要上前抓住飞烟,可指尖却徒留擦过她那一身红色锦纱,黑衣男子伸着空荡荡的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烟与那林县令消失在茫茫浓雾中,怔怔失神。
她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耳边。
黑衣男子一脸愕然,随即满脸震惊。
伴随着渐渐浓重的雾气慢慢浅淡,一袭染红的白衣毫不犹豫的随着那片红色的纱锦一同坠落在山崖之下。
山崖之上,黑衣男子独自站在悬崖边,他许久不能回神,纵使脚下是万丈深渊,他依旧面不改色。
许久,穿梭在山顶的风流,舞动着那黑色的斗蓬,许久,男人将头上斗蓬放下。
露出那一张俊美的脸颊,他那双大而微挑的凤眸,闪烁着一丝微痛,那张与君慕然有五、六分相似的脸上挂满痛楚。
许久,他闭上眼,复而睁开,痛楚的眼眸瞬间回归清冷之色。仿佛毫无动容。
转身,君易阳毫不留恋的离开山崖。
他的怜惜不是因为害死自己的弟弟,只因,他从来不想取她性命,纵使他想除去君慕然,也不愿伤她半分,无奈,他却间接将她害死!
如果,他提前预料她的举动,是不是就能够救回她?可惜,没有如果!
欣长的背影在山峰中显得清冷决绝,那张一直扮演懦弱、眼眸中,恢复以往的寒光,那一抹温柔,仿佛从始至今、未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