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此恨绵绵
李井阑慢慢转过头,看向帘幕边站着的人,这人一身白衣,随风翻飞,如墨长发迎风狂舞,一双凤目冷冽如冰,浑身气势如罩寒霜,就这样静静的盯着李井阑。
李井阑被李子穆寒冰一般的视线激得浑身发冷,只是盯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子穆慢慢转过视线,落在木板上司马向晚的尸身上,此时她全身不着寸缕,开膛破肚,五脏六腑皆可见,一片血腥狼藉,惨不忍睹。
李子穆目光暗沉,波浪汹涌,俊脸上隐现杀气,浑身冷然气势向四周散发,明明不是很冷的天气,瞬间温度骤降,冻得树叶成冰,花朵枯败,如剑的目光直直射在李井阑脸上,冷道:“晚儿人已经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吗?”
李子穆的视线冻得李井阑心中冰冷一片,全身都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她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迎视着李子穆,道:“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这么做,只为查清大嫂死亡的真相。”
李子穆的眼神都仿佛结了冰,根本没有把李井阑的话听进心里,怒道:“晚儿已经入土为安,你今晚挖坟刨尸,残忍的开膛破肚,如此凌辱于她,你怎能狠毒至此!”
李井阑手脚冰凉,解剖尸体在汉朝根本很难说得通,现在的人也没有这个概念,她急得满头冷汗,嘴唇都开始发白,道:“我没有,只是大嫂的死太过蹊跷,我必须对她的尸体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找出她死亡的真正原因,才能还我清白。我再说一遍——司马向晚不是我杀的!你凭什么冤枉我!”
李子穆听了,冷笑不已,道:“人人皆看见你杀了晚儿,事到如今,你不但不知悔改。还挖出她的尸身随意凌辱,你这个毒妇!”
李井阑忍住眼中涌现的泪意,双手紧握成拳头,倔强的瞪着李子穆,幽幽一笑,道:“总之。我李井阑在你心中,就不值得信任一点点!我要杀司马向晚,也不会笨到当着所有人的面,以我的本事,要弄死一个人。绝不会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李子穆只是冷笑,也不多说,走到木板边,捡起司马向晚的衣服为她一一穿上,见她赤身露体,内脏皆暴露于外,离得近了,血淋淋一片。更是触目惊心,幽深的凤目中杀意更浓,整个人冷得如一尊冰雕。找不到一丝暖意。
李井阑冲过去,扯着李子穆的袖子,急急道:“李子穆,你先别忙着给她穿衣服,你看看她的皮肤,看看她的骨头。看看她的心脏……一个只是被匕首杀死的人,死状怎会如此?”
如今的李子穆。已经处于极度暴怒之中,哪里还听得进李井阑的只言片语。他狠狠一甩袖子,用内力把李井阑震开,怒道:“滚开,别碰我,我嫌你脏!”
李井阑受他内力一震,瞬间连退几步,就在要跌倒之际,堪堪被先贤禅抢过来扶住。
先贤禅把李井阑护在怀中,碧蓝瞳眸闪动着怒火,道:“你这人,恁般粗鲁,就准你冤枉井阑,就不准她为自己辩解吗?”
李子穆冷冰冰的视线射向先贤禅,浑身杀气暴涨,道:“你更该死!”
话音还在耳边,人已经如鬼魅般欺近先贤禅。
先贤禅见状,抱着李井阑极速飞身后退,而李子穆的身影始终如影随形,冷怒的目光直直钉在他脸上。
李井阑只觉得后领一紧,已经被人抓住,那人提起她,直接抛在地上。
先贤禅大惊,这李子穆的手法诡异之极,也不知道他如何出手,眨眼之间李井阑已经被从他怀中拖出,一把扔在地上。
李井阑骤然从空中跌落,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瞬间直觉眼冒金星,屁股都差点摔成两瓣,疼得她呲牙咧嘴。
一时间,飞花走石来来去去,到处都是疾风扫过,寒冰剑气横行,树叶被扫落,如雨而下,树干被剑气击中,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天幕更显得黑沉沉一片,看不到边际,黑沉沉的云朵在天边滚动,明明还是春暖时候,却因为李子穆的暴怒,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刺骨起来。
就算在完好时,先贤禅也不是李子穆的对手,更可况,他重伤未愈,勉强对上李子穆,马上就破绽百出,险象环生,身上几处已经被寒冰剑气击中,划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狰狞伤口,鲜血不断溅出,瞬间染红他的衣衫。
李井阑看了,不由大急,李子穆如今的态势,显然是对先贤禅起了必杀之心,此时此刻,李井阑心中愧疚万分,都是因为她一心查找司马向晚死亡的真相,才会连累先贤禅受此无妄之灾,如先贤禅真被李子穆所杀,她便是死一万次,也还不了他的情。
“李子穆,你要杀就来杀我,不关他的事情,是我硬拉着他来帮忙!”李井阑站在地上,跺着脚大喊。
听李井阑对先贤禅百般维护,李子穆浑身杀气更加浓烈,幽暗的目光锐芒闪动,攻向先贤禅的招式更快更辣,如狂风骤雨,逼得先贤禅胸中气血翻滚,血管都几乎爆裂开来,躲无可躲之下,身上又有几处被寒冰剑气所伤,疼得先贤禅冷汗淋漓。
如果再想不出办法,先贤禅必将被李子穆所杀,而李子穆也会因为杀了匈奴日逐王,惹下滔天大祸,到时,匈奴日逐王死于汉朝境内,势必会影响大汉和匈奴两国邦交,只怕又起争端。
李井阑心思电转,快速在心中分析着利弊,抛开这些利害关系不谈,她也不愿意先贤禅死,在她心中,已经把他视为生死知己,所以,就算丢了她的命,她也绝不让李子穆杀了先贤禅!
事到如今,李井阑只有赌,赌李子穆对她还有一点在乎,她走到一棵大树前面,抬头向空中大声喊道:“李子穆,你若杀了他,我立刻撞死在这棵树上!”
李子穆闻言,果然动作一滞,先贤禅逮住这个机会,翻身几个起落,狼狈万分的落在地上,却是连退几步,口中一甜,吐出一口血来,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抬手抹去嘴边的鲜血。
然而,李子穆只是一滞,随之马上俯冲而下,如一道璀璨的白色闪电,直向先贤禅劈来。
先贤禅没料到李子穆反应如此之快,片刻之间已经欺近他身边,一瞬间掌影翻飞,似真似幻,虚实难辨,便向他胸口拍来。
这一掌携带着翻江倒海之势,去势迅猛如万马奔腾,如先贤禅胸口被拍中,那是必死无疑,神仙难救。
李井阑见状,惊得脸色血色全无,大声喊道:“大哥,不要!”随即飞身向先贤禅扑来。
“嘭!”的一声钝响,是什么击在*上的沉闷声响,李井阑的瞳孔猛然一缩,脸色惨白如纸,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来,洒得脸上衣襟上一片血红,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
李子穆这一掌,没有打中先贤禅,却是实实在在打在了李井阑胸口,瞬间,震断她的心脉。
先贤禅接住李井阑软倒的身体,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用袖子擦去她满脸的血迹,然而,刚擦去,就马上有鲜血从口中喷涌出来,瞬间又染红了一张脸,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先贤禅心痛如绞,恨不能以身相代,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碧蓝的眼中滚落,一颗一颗砸在李井阑脸上,又马上被鲜血融化。
李子穆伫立在夜风中,没有再去攻击,也没有上前,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倒在先贤禅怀中满身是血的李井阑,他的手被宽大的袖子遮住,袖中的双手剧烈的颤抖着,心口一阵接一阵的钝痛,仿佛在用刀子一片一片割着他的肉。
先贤禅抬头,对李子穆怒目而视,恨道:“现在,你已经为你妻子报了仇,你满意了!”说完,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李井阑满是血污的冰冷脸颊,把她沾满鲜血的发丝一根根拨到耳后,神色温柔至极,像是怕弄痛了她。
李子穆依然没有动,仿佛变成了一尊石雕,他的眼中暗沉一片,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没有底。
李井阑勉强提起一口气,微不可察的扯了扯先贤禅的袖子,虚弱道:“先……贤禅……我怀中的……绿瓶……百花……百花玉露丸……”
先贤禅听了,马上伸手从李井阑怀中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碧绿小瓶,倒出几粒暗黄色的药丸,放进她嘴里。
碧蓝的眼中泪水不停滚落而下,先贤禅七尺男儿,竟是泣不成声,轻轻拍抚着李井阑的背,道:“现下好些了没?”
李井阑抬手,轻轻拭去先贤禅俊脸上的泪,微弱的笑了笑,道:“你……你别……别哭……带……带我……带我……带我走……我不想……不想再……再……再见到……见到这个……这个人……”说完,又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在她的下巴流淌成一条血红的小河。
先贤禅握住李井阑放在他脸上的手,碧蓝的眼中泪珠又滚落而下,哽咽道:“好,我们走。”说完,打横抱起李井阑,头也不回的走远,再没有回头看李子穆一眼,没多久,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待先贤禅二人的身影消失,李子穆高大的身形一晃,口中一甜,吐出一口血来,顺着他刚毅的下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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