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

    叶歆只记得自己在教室里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后来就没什么印象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提到这个，宋梓睿的神色是既担忧又有些生气：“自己身体不舒服也不早点来医院看看，搞得在教室里晕倒，你满意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时正好在她学校里，如果当时不是他正好想偷偷过去看几眼她上课的模样，就不会能那么及时地把她送到医院来謦。

    本来是要去偷看她讲课的，谁知道却看到她突然倒地晕倒，宋梓睿觉得，已经无法形容自己当时心中的那种惊惧。

    幸好，来医院让医生检查了之后，并没有太严重的情况，具体的只能等她醒来医生才能确诊凡。

    一想到这个，他才赶紧伸手按下了床头的电铃，好让医生过来看看。

    在他看来，她一定是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却硬撑着去学校上课，才会导致发生那样的状况，要不然哪会有好端端地就晕倒的道理。

    医生跟护`士很快过来了，他起身让开，“医生，她醒了，你给她看看。”

    医生给叶歆做检查和询问症状的时候，他一直都很认真听。

    一番下来，医生最后叮嘱说：“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几天，会对你的症状有所缓解。”

    “可是我还要上课——”叶歆为难。

    “这时候还上什么课，想像今天一样再次晕倒么？”一直不吭声的宋梓睿忍不住说。

    “对，把精神养好，身体康复了才能做更多的事，要不然只会觉得力不从心，年纪轻轻，不要把自己身体搞坏了。”

    护`士给叶歆换了吊瓶，与医生一起走了。

    宋梓睿望着她：“好了，你好好休息，学校方面，我去帮你说。”

    难得他那么严肃的样子，再想到刚才医生说的，叶歆想，就先休息一天看情况吧，如果觉得自己没事了，就回去。

    看她疲累的样子，宋梓睿说：“你再好好休息会，我出去抽根烟，有事第一时间按电铃让护`士过来。”

    “嗯。”她点点头，闭上眼睛不看他了。

    宋梓睿心中轻叹口气，转身出了她的病房，细心将门轻声带上，走进过道，只是不是去找地方抽烟，而是往医生的办公室。

    敲门之后进去，他很直接的问：“医生，我、我女朋友她，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听你刚才说的不是很清楚。”

    想起刚才叶歆回答医生的问题，说她自己偶有胸闷胀痛，头痛，睡眠质量不大好，最近吃的也比较少之类的，一条条听下来，他心中很担心，可医生当时对叶歆说的那么简单，只要她好好休息，这个他就不懂了。

    所以趁着叶歆休息的时间，他要过来问个清楚。

    医生抬头看他，推了推眼镜：“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年纪轻轻搞得自己身体那么差。”

    一边翻开本子记录着什么，一边继续说：“她这属于肝气郁结，才会觉得胸闷难受，严重的话就会引发其它症状，比如像今天晕倒。”

    “……肝气郁结？那是什么病？”

    宋梓睿坐在医生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与医生相对，这个病，他第一次听说。

    “简单来说，就是长期心里有压力却一直压抑着，没有得到疏通，久而久之，就显现在身体的不适上，胸闷胀痛，头痛，睡眠不好，食欲不振，经期不正常……等等，都是肝气郁结的表现，情志不畅，对身体自然很影响。”

    “那，这个肝气郁结严重么？要怎么才能治好？”

    听到这么说，宋梓睿心里更担心了。

    “严重不严重，这要看各人，但是我能跟你讲，很多人体内生长肿瘤，就是因为压力不能疏通日久积聚而成的，像是最常见的，女性的乳腺癌，就是其中一种。”

    “医生，你别吓我。”

    宋梓睿扯唇笑笑，心里却已经开始慌了。

    即使他不是女人，平常也听说过，女性最容易出现的两种严重病症，一个是乳腺癌，一个是子宫癌。

    一想到要跟叶歆联系起来，他浑身突然有点冷。

    “不是吓你，所以啊，我说你们年轻人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社会压力纵然大，但是也要想办法让自己保持一个良好的心境，拼命赚钱，到最后都不如一份健康踏实。”

    医生一边握笔写着，一边说。

    “那该怎么治疗？”

    抬头，医生看着宋梓睿：“让她把心里的压力放下，应该慢慢会好转的，还有就是，多复查，这样即使身体上有什么变化，也能及时发现。”

    “刚才我在病房里没有说得很清楚，也是因为不希望病人听了造成心里负担，那样反而不好。”

    “还有就是，她这症状，应该已经很久了，绝对不是今年才开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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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宋梓睿去了楼下一个偏僻的院子里抽烟。

    倚着一棵要两个人才能围抱过来的大树，因为是深冬，那树上枝叶已经几乎都掉落光了，只剩光秃秃的枝干。

    偶有人路过，他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在很认真地回想医生对他说的那些话，同时也很认真去回想关于叶歆的一切。

    从叶歆的表面看来，她温柔而不算多话，但不属于沉默封闭自己的那种，肝气郁结这样的症状……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可是，他又想到了她的经历，从她高中开始的那些经历。

    因为当年以为是她故意不告而别，那么多年保持着这样的想法，从来没有怀疑过，何况，四年前，他与她再重逢，她又再次逃开了他身边一次。

    一直到母亲说出整件事的真相，他才恍然明白，而因此，他也终于让人彻底调查了一回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当年从榕城去到宁城，他母亲除了给了一笔钱，让叶歆不能再找他之外，其余的几乎没再管。

    才念高中的叶歆，开始肩负着姐姐跟家人的责任，陪着叶萱进行治疗，那其中大约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

    后来叶萱病情恢复，两姐妹在宁城念书，相依为命一直到现在。

    上大学，毕业出来工作，叶歆担负的责任一定比任何一个姐姐的都要多，最先想到的人也一定是叶萱。

    要不然，念宁城名校的机会，不会是叶萱得到，要知道，叶歆的成绩一直都更好。

    还有很多，譬如两样东西摆眼前，叶歆永远都是先让叶萱先选，然后自己再拿剩下的，毫无例外。

    他又想到四年前，叶萱说喜欢他，叶歆则来跟他说的那番话。

    她要他不要伤害叶萱，说叶萱曾经受了刺激，情绪容易波动——

    这么多年，或许她已经习惯了照顾妹妹，可是，她从来就没有对自己关心过，对自己真正好过。

    同一对父母所生，当年发生的事——双亲不再，家庭变故，甚至连安身之处都没有，不是只有对叶萱有影响，叶歆的心，同样是肉长的。

    当她搂着叶萱安慰的时候，又有谁安慰过她？叶萱的脾气比较骄纵，他是知道的，一定不如叶歆那么细心与耐心，会去照顾别人。

    所以那么多年，最苦的那个，其实是她。

    医生说她这症状时间不短了，这么想来，丝毫不意外。

    她永远是温和的，耐心的，只是，又有谁懂，她是如何压抑了自己，才会表现得那么平淡。

    他……很心疼。

    －

    叶歆醒来，是因为护`士进来拔针，顺便把灯开了。

    宋梓睿刚巧也回来，她问：“什么时候了？”

    看手机，他回她：“七点了，你没睡多久。”

    说着走到她床头，将手里拎着的食盒搁在上面：“在食堂给你买了粥，趁热喝点。”

    叶歆也是躺得难受了，起来靠着床头缓缓，宋梓睿给她调好高度，伸手覆上了她之前一直在打点滴的左手手背上。

    上面黏着止血的胶布，他触到一片冰凉，这大冬天的，让冰冷的药水一直流进血管里，白`皙的手背似乎都变得有点泛紫了。

    他双手将她的手掌包裹其中，小心不影响到她的针口，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她的手。

    “冷吗？”

    叶歆惊诧她想要抽回，他没让她的手乱动。

    “把所有人都放下，多爱你自己一点。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