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萱伸手要拿起纸杯的时候，宋梓睿又用手里的烤串挡了一下，“你姐让不让你喝酒？”

    “她喝不了，可不代表我也没酒量。”

    端起那杯酒，她一口饮下半杯，不过，纸杯也没多深。

    看她好酒量，田原又想给她杯子添满，宋梓睿看了他一眼，他领悟过来，不再倒了。

    叶萱自己将酒瓶拿过来，给自己倒凡。

    宋梓睿把烤串递过来：“虽然有时候不可避免需要喝点酒，但女孩子家能不喝就还是尽量少喝，吃东西吧。”

    叶萱本来要端起杯子的，转手接过他递来的烤牛肉，咬了一块謦。

    “为什么对我那么关心？”

    她问。

    宋梓睿鼻间哼笑一声，拿起自己那杯酒喝，不作答。

    “你就那么喜欢我姐姐吗？大家都说我们长得像，要不……你考虑考虑我？”

    叶萱说着的时候，拿烤串的左手，手肘碰了碰坐在她左手位置的他。

    “还说有酒量，才没一杯就醉了。”

    宋梓睿放下自己的杯子，拿起她那只，手往后一抬，酒全倒在了他们身后的空地上。

    叶萱微微笑：“没醉啊——”

    说话的时候身子却像真的喝多了的人一样，有点无力地往他身上靠的感觉。

    宋梓睿反应快地起身，“今天晚上不尽兴，改天我们再出来喝。”

    孙庆点头：“你忙你的。”

    田原张张嘴想说什么，宋梓睿看了他一眼，对叶萱说：“我送你回去。”

    叶萱也起身了，理了理裙摆，跟在他身边一起往外去。

    “看什么。”

    田原伸着脖子往道路的那头看，孙庆小口啜`着酒说。

    “这、怎么回事啊？”收回目光，田原不解。“当年不是断联了么？怎么现在梓睿还跟叶家姐妹俩有联系？”

    “那他不是还能联系我们。”孙庆淡淡说。

    “不一样啊——”田原皱眉。

    “没有什么不一样，只要心里还记挂着，多久都会再碰面的。”

    孙庆说话永远都是简洁但又直击重点，田原也说不出什么来，“好吧，那只好我跟你自个儿把这些吃光喝光了。”

    －

    开车回去的途中，宋梓睿一直没说话。

    坐在后座上的叶萱目光看着窗外，从热闹的夜市区出来，越往她家的方向，越安静了。

    冬天的夜，路面都好像泛着寒光，而那些灯杆上的灯，明明是橘色的。

    “你喜欢我姐什么？”

    她依然望着窗外，却问。

    “什么都喜欢。”

    回复她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坚定。

    她笑了，在车窗上映出一张跟叶歆相似的脸。

    同时也感觉到，所坐的车子，开得更快了。

    没多久，就停在了她家楼下。

    她推门下车，宋梓睿也从驾驶座下车。

    两人站在副驾驶车门边，她望着他俊逸好看的脸：“姐姐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死心吧。”

    “赶紧上去。”他很冷淡。

    下车不是为了送她，而是为了能好好看一眼楼上那一个房间的窗口，亮着灯的。

    “我好心地劝告你别不听，姐姐不会跟你在一起——”

    话音未落，一股力道让她反应不及，身子往后仰，就贴在了副驾驶的车门上。

    而面前的宋梓睿，右手掐着她的脖子，并不真的很用力，神色也还算依然平静：“别总跟我说这一句话，即使你们是亲姐妹，她是她，你是你，轮不到你来为她决定什么。”

    声音也是平淡的，但叶萱从那其中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知道我们是亲姐妹就好，这么多年过来，我们相依为命，你觉得她会不会听我的？”叶萱稳着呼吸，拨开他的手，重新站好，带笑看他。

    “听你的什么？如果你真的关心她，难道不希望她以后幸福？！”

    宋梓睿真是搞不懂，在他看来，叶歆是守着自己的心不让他碰，可叶萱，是他根本看不清她在想什么，或许，也因为，他从来就不曾想去了解过。

    “幸福？什么是幸福，像你这种出身在有钱人家，一路过着一帆风顺生活的人，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幸福？对于你来说什么都理所应该，太容易得到，可是我姐姐不是！她是唯一的！”

    叶萱突然有些激动，音量不高，可从话语中的情绪可以感觉得到她的`波动。

    宋梓睿蹙眉望她，觉得她的瞳孔中有他看不懂的东西，感觉，却不是那么的好，他丝毫不想去深究。

    “上去吧。”

    他迈步要从车头绕到驾驶座，走了一步顿住，侧头说：“老干涉你姐的事，还不如想想你自己的今后。”

    叶萱转头看

    他的时候，他已经大步回到驾驶座门边，坐了进去。

    瞪望着那车跟那人，看着车很快地驶离了她跟前，消失在夜路的尽头。

    她的今后……

    她的今后，也是跟姐姐有关的啊，所以，怎么可能不干涉？呵呵……

    －

    ——姐姐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死心吧。

    开车回沈家的时候，宋梓睿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

    ……死心？

    那么多年，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一直就跟死的，沉睡的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跳动过，或许，只有叶歆能做到，所以，他是需要叶歆来帮自己的心复苏呢。

    想到刚才叶萱的情绪，蹙眉。

    虽然是亲姐妹，两人给他的感觉还是天差地别，叶歆给人感觉温暖安定而舒服，而叶萱……他摇摇头，不想花心思去思考任何不相关的人了。

    要说当前最重要的事，追老婆是正经，没有什么能停下他的脚步，除非，叶歆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

    这一次再回到榕城，宋梓睿不再像前两个月的时候一样，天天出现在叶歆的跟前，但是，他在的地方，永远离她不远。

    比如，他会去她们学校已经施工完毕的新运动场看看，比如，他会去她所在的办公楼但是是她领导的办公室里喝喝茶。

    她见不着他，却总能听到关于他的讯息。

    就好像——

    “叶老师，刚刚我从副校长办公室回来，看到宋先生也在里面坐着呢。”

    一女老师在过道遇到刚上完课返回办公室的叶歆，笑着对她说。

    叶歆也只能笑笑，什么都没说，都不好说。

    又或者是放学的时候出校门，碰到别的同事一起，那同事说：“刚刚我去看了，咱们的新运动场真漂亮，哦，对了，还看到宋先生站在边上跟施工队的负责人在说话，玉树临风的。”

    然后也是别有深意地看向叶歆笑，那意思，是赞许叶歆找了个那么好的男朋友。

    叶歆依然只能笑笑，其中的尴尬，只有她自己知道。

    人是没见着，他在干嘛她却都大致知道了，汗。

    就这样过了两天——

    这天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教室里，叶歆站在讲台上，转身要对着黑板写字的时候突然一阵眩晕。

    她赶紧靠着讲台闭着眼睛缓了缓，再睁开眼时，感觉好了很多，深呼吸几下，捏着粉笔开始写字。

    那些粉笔灰簌簌落，连平日听习惯了的粉笔尖儿划在黑板面上的那种轻微的刮痕声都觉得有点刺耳难受，慢慢地觉得视线都有点模糊，自己写什么都看不清了，然后眼前一黑——

    “老师！”

    “老师！”

    ……

    叶歆能听到学生们惊慌的叫唤，因为太嘈杂，反而让她感觉更难受，最重要的是，她没办法睁开眼睛。

    即使身上有衣物遮挡，还是感觉到了地板的冰凉，有学生过来摇晃她，继而，隐约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意识模糊的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那是一双有力的手，因为，抱她那么轻松……

    －

    医院

    日暮西斜，病床`上的叶歆缓缓醒来。

    浓密的睫毛轻眨，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淡金色的光，映着一个距离她不远的人的侧脸。

    即使光晕刺激让她再度闭上眼，可只一眼，她已经知道，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

    “醒了？”

    清越的声音轻声问，小心翼翼，像是怕惊动了她。

    她点点头：“光。”

    宋梓睿立刻会意地起身，去将帘子全拉上再回来。

    “感觉有哪儿不舒服么？”他又问。

    叶歆这次再睁眼，才注意到自己搁在被外的左手手背上，插着针头，打着点滴。

    光线虽有些暗，也看清了他的脸，眉间蹙着，神色写满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