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问题,越来越像人
“尉迟寒,我想回家。”苏念白声音微微弱弱,身体都在不停的打颤。尉迟寒听着,双臂收紧,紧紧的将怀中的人圈住。
“好,回家。”尉迟寒脚步越来越快,似乎是恨不得一下子飞回家里一样。苏念白小手紧紧的揪住尉迟寒的衣衫,“等等,等等。”
苏念白的声音还在颤抖,尉迟寒闻言,眉头一皱,但还是依言站住脚步。苏念白揪着尉迟寒的衣服,微微的侧过身,看着在他们身后,站的笔直的苏连。
苏念白眼眸微微一动,声音低沉虚弱,“苏丞相,人人都说你从一介布衣道如今一国之相,必是有过人之处。如今你学生满天下,站在朝中,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民女很是仰慕。只是既然为人,民女想问,苏丞相,这么多年,您可真正问心无愧?是不是真的顶天立地?有没有一件让你后悔心痛愧疚的事?”
苏念白一字一句问着,苍白的小脸侧过尉迟寒的身体,一双琉璃一样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苏连。嘴唇紧紧的咬着。
你为了一块玉佩,残害长女,为了看不见的权势滥杀无辜。你对妻子不忠,对主子不义,对天下百姓不仁。这么多年,你可有后悔,有扪心自问的时候?半夜做梦的时候,有没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孩子在梦中叫你外公?
苏连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站在那里,笔直端正。许久,苏连轻轻一笑,“这位小姐,虽不知你为什么这么问。但本官为官多年,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这么多年,自问问心无愧。”
一句话,苏连说的义正言辞。苏念白听着,紧抓着尉迟寒衣服的手豁然一松。整个人无力的跌倒在尉迟寒的怀里。
“既然如此,民女也希望今生今世,能够做一个和苏丞相一样的人。”苏念白侧过脸,微微闭眼。一句话说的似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日后,我争取会做一个和你一样狠绝,无心,自私自利的人。
“走吧。尉迟寒,我累了。”苏念白身子微微一动,娇小的身子窝在尉迟寒的怀里,声音无力,似乎不想多说。
尉迟寒闻言,冰寒的面色微微放松,抬步就往前走去。虽说不明白这对父女究竟发生了什么,早就了如今父不父,子不子的局面。但,不论如何,他都站在苏念白这一边是必然的。对于苏连,他是一句话都不想要和他说,不是出于任何的权利,只因为一点,不屑!
试想,一个能够让自己的女儿恨入骨髓的父亲,能是一个多好的人?连对自己的亲人都不好,何况是外人?
尉迟寒抱着苏念白上了马车,却没有把她放在榻上,而是手臂微微放松,但却是绝对牢牢的将她固定在怀中。
苏念白在他怀里动了动,情绪缓和下来,脸色也不如刚才那么苍白的难看。苏念白睁眼的刹那就看到一双带着担忧之色的美丽凤眼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苏念白看了,轻轻一笑,“我没事。”
说着,伸出手,悄悄的去抓他的手。经过刚才的一幕,苏念白的手也没有那么冰凉,这样抓着他的手,苏念白微微感觉到了一丝的安心。
大手上轻微的搭上来的小手,虽说没有刚才那样的冰凉,但怎么说指尖还是凉的。感觉到怀中人散发而出的善意,尉迟寒似乎被冰冷冻住了的眼,此刻也是融化了许多。
“嗯。”尉迟寒嘴唇动了动,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由的咽了回去,最后只剩下不咸不淡的一个嗯字。
“我在想,或许长公主驸马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我想,他被人害死的可能很大。”苏念白嘴唇一动,想到刚才义正言辞的苏连,唇边的淡笑多了一丝嘲讽,“尉迟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长公主和苏连有私情。”
这话一出,尉迟寒看着苏念白的目光中多了丝诧异,随即微微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觉着他们不简单。你怎么知道,就因为今日看到了长公主对着苏连笑?”
闻言,苏念白豁然一笑,看着尉迟寒的目光多了死奇异,“怪不得宴会刚开始的时候,你上前一步挡住了我的视线。你那里就知道在看什么了?诶,尉迟寒,你的眼睛是怎么长的?”或许说,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没有,只是感觉。”尉迟寒摇头,具体是什么感觉他没有和苏念白说。但若真的说,那就是常年在生死边上徘徊的人,自然对于周围的一切事物有着特殊的观察力。别说是之前苏念白专注的视线,就是她不经意一撇。恐怕尉迟寒都知道。更何况,在那个大殿中,让他费心的人,也就只有她一个而已。
“我今日出去散心,撞见了长公主和苏连……”苏念白说着,微微咬唇,有些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老实说,一年前,苏连在她的心中是高大没有瑕疵,是完美甚至说犹如神邸一样的存在。可如今,苏念白才知道,什么叫衣冠禽兽,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若是一年前,有人告诉她,苏连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人,是一个狠心绝情到冷血的人,恐怕苏念白都不会相信。若是脾气上来了,或许她会狠狠的甩他一个耳光,警告他不要污蔑她的父亲。
可如今,她只有一个疑问,她为什么会是他的女儿。若是母亲真的犹如云凌说的那般优秀,她怎么会看上苏连?
“原来是这样。”尉迟寒听苏念白一说,立刻就联想到了苏念白散步回来时脸上的异样表情和紧张的情绪。他轻轻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苏念白闻言一愣,随即立刻抬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苏念白说着,顿时意识到自己口气中的急切。随即豁然一笑。
撇开头,看着马车上繁复雕花的车窗,声音淡淡的似乎从天外飞来,“尉迟寒,你说,我开个戏院怎么样?”
“戏院?”被这突如起来的问题问的一愣,尉迟寒看着苏念白眸光一闪,不解的开口,“唱什么?”
“唱什么?”苏念白闻言,似乎是被问住了。片刻后,她悠悠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乎是在开玩笑,又似乎是在说事实,“唱一唱一个背信弃义却丝毫不知悔改的男人的升官之路如何?唱一唱我们宋国的太平盛世怎么样?唱一唱这世间的委屈和不仁不义怎么样?”
苏念白话语中带着笑,似乎是不经意,似乎是在开玩笑。可尉迟寒却明白此刻的他有多认真。“苏念白,你想好了……”
尉迟寒声音凝重,苏念白听着豁然一笑,“尉迟寒,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来越像人了?”苏念白这话是真的在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初见他的时候,他一脚险些断送了她所有的希望。初见他的时候,他斜眼看着她,睥睨高大。他一身紫衣潋滟风华,他面目如花,淡漠冰冷。那个时候他真的不像是一个人。
被苏念白一打岔,尉迟寒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这话若是别人说,那么那人唯一的下场,可能就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而这话从苏念白口中说出来,他却是不知道该如何使好了。是揍她一顿,还是怎么样?
看着怀中人微微泛起红晕的小脸,双手环住苏念白柔软的身体,尉迟寒眼中的神色动了一动,最后轻轻一笑,罚她今夜等他睡着了再睡!
苏念白再没有说话,苏念白则是微微的闭上了眼,满脑子想的都是开一个戏院的可能性。当然她不是个傻子,若是戏院开起来,矛头直指苏连,恐怕没几天就可以关门大吉了。可不直接唱他,我们还不能换一个人唱么?
如今的戏园子里,男女私情听的实在是够多了,如今来听听家国大义如何?苏念白想着,就不由的想起了,小的时候,奶嬷嬷给她讲的故事。具体叫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似乎里面有一个女子,和长公主很像。
成亲嫁人后,却和别人暗通款曲,最后甚至为了某些事,杀害了自己的丈夫。戏曲这样的事,本来就是杜撰出来的,如果谁非要因为这个而生气,那恐怕,就有做贼心虚的嫌疑了。至于,别的人,看了这出戏,能想到多少,那也实在是不干戏园子的事。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你要这么想,我有什么办法?
尉迟寒见苏念白闭上了眼,以为她不提这事了,可哪想,她已经把其中关窍都想好了。以至于对于京城突然冒出来的戏园子,尉迟寒竟是不知道是该骄傲她鬼心思越来越多,还是生气这丫头不顾后果。
当马车停在锦王府门口的时候,苏念白已经睡着了。尉迟寒看着自己怀中,睡得安然的小脸,心中一软,认命的抱着她往苏合院走去。
走着走着,豁然想到苏念白刚才的话。不由的摇头一笑。果然如她所说,他越来越像人了。哦不,应该说,越来越像一个好人了。
京郊小院
“少爷,已经这么晚了,苏小姐恐怕不会来了。属下给你换药,你早点睡吧。”墨远看着虽说是坐着喝茶但目光却一直瞥向大门口的夜承世,不由的张口。
“嗯。你先下去吧。”夜承世闻言,缓缓的收回看向院门口的目光,声音淡淡的,“你去查一下,今日皇宫发生了什么事。”
“是。”墨远闻言一愣,随即看着自家的少爷欲言又止。他跟着少爷已经好多年,少爷为人什么性情,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少爷这样关心过一个人,即便是夫人,恐怕也没有。
“下去吧。”夜承世摇摇头,不想理会墨远。自己身子一动,坐上一旁的轮椅,抬手滚动着滑轮一步步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至于墨远想说什么,他不想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何况他已经猜到到他要说什么了。走在路上,夜承世滚动着轮子的手一顿,微微抬头,看向了天空上的一弯残月。月光朦胧,清冷中带着萧条。
已经快要秋天了,怪不得夜会这么冷。夜承世想着,继续往前走去,脑海中却是不由的浮动出了苏念白的影子。
眼眸黑且亮,模样不算顶好看,但绝对可爱。她是一个很神秘的女孩子,她聪敏,机灵,淡然,甚至有一丝狠辣。她是他见过的最不像是九岁女孩子的一个女孩子。虽然这话有些别扭,但事实就是如此,她并不如她年龄表现的那种稚嫩,她就好像是一个成熟的女子一样迷人。
不得不说,一向淡然高远的夜承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似乎是陷入了一个他自己都摆脱不了,也不想摆脱的桎梏。
这一夜,除了苏念白之外,很多人都无法入眠。其中,安平王府中人更甚,前几日,自己主子才被封王,还是诸位皇子中首位王爷,怎么今日就被罚禁足三月?甚至于娶侧妃这样的喜事都直接省去,改为一顶小轿直接抬进府中。
晚上,本该熄灯睡觉的安平王府众人此刻正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讨论着白天里不敢讨论的主子是非。
“你们没见,网页回来的时候,那脸黑的。把我都吓着了。”一个看大门的随从,手指向前一点,吐沫横飞的吹嘘着。
“你们什么时候见王爷黑过脸?咱们王爷可是所有皇子中最好脾气的,虽是嫡子,但我们王爷可是最谦和有礼的。”那随从自顾自的说着,似乎自己是安平王的得力手下是的。说着,这随从往前一凑,声音低了少许,“我听说啊,王爷之所以被禁足和王妃脱不开关系。”
这话说的神秘兮兮的,立刻就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只见一人立刻拽拽他的袖子,“为什么啊?我们王妃可是名门出身,端庄大方的紧。你们没见,我们王妃今日美得跟仙女是的。怎么就和王妃脱不开关系了?”这王妃这么美,王爷该有多争脸啊。
这后面一句话他没敢说,生怕别人骂他没有远见。
“你是不知道,这事啊,要不是因为我家那口子她小妹的大姑姐的弟弟在皇宫里当侍卫,我也不知道。”那人闻言洋洋得意的张口,还没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就收获到了佩服的目光。
“张大哥,你真了不起,还有在宫里当差的亲戚。”一听客闻言,立刻奉承道。
张全闻言满意的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得意,随即缓缓挥手,表现的非常不在乎,“没什么。这都是小事。就是平常没事干一起喝喝酒而已。”说着,这人轻轻的咳了一声,“我听说,是因为我们王妃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差点害得整个安平王府陪葬呢。还是锦王爷求了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改了思过三月。”
“啊?全府陪葬?!”闻言,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全府?那可是包括他们在内的。“王妃到底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能全府陪葬?”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么机密的事,我们怎么能知道。不过我想,看王爷那脸色,估计着恐怕是皇上震怒,没准儿以为我们王爷惦记皇位呢。”这人声音很低,这话一出,众人吸了口冷气。
不得不说,这人也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竟是靠着瞎猜把实际情况给猜了个*不离十。
“怪不得,侧妃都不娶了。”众人轻轻的松了口气,对于此刻脑袋还在脖子上表现了很大的庆幸。
“谁说不娶?”闻言张全轻轻嗤鼻,“要不是我们侧妃深明大义,说不用繁琐的礼仪,甘愿一顶小轿入府。恐怕王爷所受到的惩罚更严重呢。”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对未见面的侧妃多了许多好感,“侧妃,那一日我见了,长得非常好看。比王妃也没差多少。啧啧,没有想到王妃是这么一个人。我们差点就都死在她手上了。”
“是啊!”
就在众人讨论着这件事的同时,宋元锦一双眸子看着苏雨幕,说不出的厌恶和嫌弃,“苏雨幕,你……”
张口,宋元锦就想骂人,可话到嘴边,却是有些词穷。宋元锦冷哼一声闭上嘴,长袖一扫,转身就走,“来人,看好王妃,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她出去丢人现眼!”
话落,苏雨幕还不待反应,就听砰的一声,大门关上。苏雨幕见状,心一惊,快步向前走去。伸手就去推那个门,可不论她是怎么推拉拽,那门就是纹风不动。
“王爷,王爷!”纤细的小手使劲的扣在那个门上,苏雨幕张口声音沙哑,“王爷,王爷,宋元锦!”
不论她怎么叫,宋元锦都没有回答。苏雨幕越叫越心凉,最后身子一软,若不是星晴即使扶住,她就直接坐在地上了。
“冷晴,冷晴呢!”苏雨幕靠着星晴,脑子飞快的动着,随后手指紧紧的抓住星晴的手,疯了似的看向她,“冷晴呢,叫她来见我,来见我!”
------题外话------
今天湘和忙活了一天,腰酸背疼的,实在是万更不了了,实在是抱歉。另外亲们,我最近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睡好觉了,求睡觉秘方!每天半睡不醒的,我已经处于半疯状态了。求救啊!